我只感觉背脊发凉,像是张南手里拎着尖刀随时可能给我劈下来似的,我加慢了洗碗的速度尽量不让自己那么快转身。张南走到我身后,抓住我的手说:“你怎么回来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再也忍不住,手停在那儿眼泪就流了下来。颤颤巍巍的吸了口气,才转身把又要留出来的泪憋回去:“我怀孕了需要人照顾…”说到一半我就没法再说下去,丢下碗用力挣脱开张南的手,快步冲回到婆婆为我安排的房间。

    “开门啊你,不开门我踹了啊。”张南用力拍打着门,我站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空空的马路,心如死水一般寂静。门外的声音消失,张南累了,准确的说他应该担心动静太大吵到许安芷肚子里的孩子,取而代之的是他上楼的脚步声。

    我像是魔怔似的站在窗边,整整半个下午,直到刘妈带着送家具的人回来,我才把门打开坐到沙发上。刚落座,许安芷就从楼上下来站到我旁边,紧接着一个不稳就倒在了沙发上,捂着肚子看似非常痛苦的样子尖叫:“啊——柯安你干嘛呀?”

    011、窗外的争吵

    我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张南从楼上下来,看到的一幕就是我站着许安芷躺着。这种栽赃的桥段虽然实在不够高明,但我百口莫辩。

    “啪——”一记火辣的耳光扇在我脸上,“滚,滚回尚枫去。”

    张南不留余地,抓着我就往外面推。此刻的自己完全就是个弃妇,脑子里什么都没法去想,思维固执的停留在如果回了那个家,许安芷加害起我就更无忌惮。张南推到门边,我死死的抱住门不肯走。

    我知道这样的自己很讨嫌,让任何一个心已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都会觉得可恶。但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我没法想象一旦没了这个孩子,别说能不能找到我爸,估计连我自己也都保不住。走到现在,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生命,即使是我这样毫无尊严的活着。

    “放开她。”婆婆从花园外面走进来,面无表情的呵斥张南。

    我终于得以脱身,然后迅速的冲进卫生间反锁上门。抑制不住哭了起来,只是完全没有眼泪,我觉得它在往肚子里流。再次反胃到不行,趴在马桶上把下午吃的醪糟蛋全部吐了出来,肚子又空了,和心一样。

    门外婆婆小声在说什么,只听许安芷乖巧的顺应:“没事的妈,嗯,我知道。”

    许安芷这声妈叫得比我更甜,门外婆婆敲门:“柯安,出来吧里面闷。”

    我心里明白,婆婆现在收纳我在这儿,不过是为了她的宝贝孙子。她生下三个女儿才有了张南,想要为张家传宗接代的思想从来没有从她脑子里根除过。我随手整理了下被抓乱的头发和衣服,怯怯的打开门。

    许安芷端着一盘杨梅,婆婆坐在她旁边,张南坐在她右边。见我出来很是随意的笑脸相迎:“柯安姐,来吃点儿杨梅吧?”

    前面坐的这么一排人,让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地方再坐下去。本想绕开她直接回屋,但想起之前婆婆总提的酸儿辣女,我还是忍着不喜欢走到她面前,轻惦了一颗:“谢谢。”

    回到属于我的房间,新床已经装好,刘妈也换上了新的床上用品。但我还是站到了窗户面前,也许是从下午开始,我喜欢上了这样放空的盯着窗外。

    “走开,让你走开你听到没?”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在对面那栋别墅门前,一个抱着滑板的男孩正要往外走。身后紧跟着一个约摸25、6岁的女人拽着他:“小单,你不能出去,你爸说好让我看着你的。”

    这个叫小单的男孩身穿一件鹅黄色的紧身休闲服,下身是一条浅绿色的9分裤,露出脚踝显出他另类的帅气。只是她转过头在和女人说话,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见他一边解开衣服的纽扣,一边嘶声力竭的大吼:“你走不走开?

    女人还是死死的拽住他的衣服:“小单你别这样,等你爸爸回来再走好吗?”

    小单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狠心把衣服脱掉,“你把衣服给他,就说你拦不住我。”

    说完,踩上面前的电动滑板扬长而去。只是他转身的时候,我看清了这张稚嫩的脸,昨天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年轻魔术师——石小单。

    012、那是攀高枝

    只是现实中看到他不像电视上那么自信和温顺,而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桀骜不羁。那是一种让我羡慕的力量,从小至今乖张的我,总是想叛逆一下可又总是不敢。

    石小单离开后,年轻女人尽是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进了屋。我把目光收回,重新定格在路边那颗古老的香樟树上。

    客厅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让我心底抓狂,想要逃离却无法逃离的滋味,我想除了此刻的我没人能懂。站的累了,肚子又有些饿,可手机上显示才5点,离张家开饭还有一个小时。我现在没有特权出门去告诉他们我想吃东西,只得躺回到床上忍受饥饿。拿出手机想再试试叶一丁的电话能否拨通,对方传来依旧是甜美的女声,告诉我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从接到我妈电话得知我爸消失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天,我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的在手上摆弄了半天,犹豫着要不要问下我妈新的进展。最终还是忍不住拨了出去,电话那头我妈反倒以为是我让张南查到了什么,接了电话就焦急的问:“安安,有消息了吗?”

    心瞬间沉入了低谷,看来我妈那儿也是没有任何消息的,只得避开她的问题:“妈,范叔叔怎么会让我爸独自出门去散步呢?平时他不都是陪着的吗?”

    “你范叔那天身体不舒服,吃晚饭打了个盹,醒来后就找不到你爸了。”我妈在电话那头叮嘱我:“安安,你让张南好好查下,要是下点儿心应该会有线索。。”

    提起张南,我只觉得眼泪又在往肚子里流,哽咽着清了清嗓子,尽量不让我妈听出有什么端倪:“嗯,好。我让张南上点儿心。”

    “你范叔这边儿也在全力查,只不过妈有个自私的想法,这次你爸既然跑了出来,要是找到有机会的话,就让他逃到国外去吧。”我妈有些悲壮的说:“这件事,想要善尾恐怕没那么容易。”

    我点头应着:“好,能逃就逃吧。”

    “毛毛呢?”我妈每次总要提出这个让我难堪的要求。

    “呃…”我撇撇嘴,尽量拉扯着脸上的肌肉让自己放松些:“妈你忘啦?毛毛跟她奶奶还在迪斯尼呢,没那么快回来。”

    我妈幽怨的叹了声气:“柯安,妈也知道你在张家过的什么日子,但你呐把这心放开一点。咱们是小地方的人,能嫁到张家那是攀了高枝。再说你爸现在出了这事儿,要是没你在张家那身份,估计咱一家人也撑不到现在…”

    在此之前每次和我妈说不上两句话,就担心自己的谎言被揭穿要想挂电话。但今天总是舍不得挂掉电话,所以也没有找任何挂电话的借口,安慰着她说:“妈,你放心,我都知道,他们对我都挺好的。”

    说完这话,门外就传来许安芷的声音:“柯安姐,吃晚饭了。”

    我一边想要和我妈多聊聊,一边肚子又饿得实在难受,担心错过了饭点又要饿一晚上,只得匆忙宽慰了她几句就挂了电话。不过就算这样,我稍微拖延了几分钟,走出门外他们也都上了桌,包括刘妈没一个人刻意等我。

    013、饥饿难忍受

    刘妈是婆婆远房的亲戚,在张家呆了40多年,平时吃饭都会上桌。长方形的餐桌上婆婆坐在正上方,许安芷和张南紧靠着坐在左边,而刘妈坐在婆婆右边。许安芷抬起头笑盈盈的指着婆婆正对面说:“柯安姐你坐这儿吧,刘妈是个左撇子,一会儿拐到你。”

    这话面儿上听来对我真是照顾有加,明显就是不让我吃的意思,按张家吃饭的规矩我是不可能站起来夹菜的。盯着那盘摆在许安芷和婆婆面前的红烧肉还有炖的甲鱼汤,肚子“咕咕”叫了两下,拿起筷子不停的夹着面前那盘青菜。

    我尽可能的不去看堆在她面前的那些菜,以填饱肚子为目的,囫囵吃了点儿饭下去又是一阵反酸,去卫生间吐完出来却见婆婆黑着脸坐在沙发上:“柯安,妈也理解怀孕会有妊娠反应,可大家都吃着饭呢?这是张家,吃饭得有吃饭的规矩,不是你宁川那个娘家。”

    “不好意思妈。”道过歉后我还想要上桌,只见许安芷热情的挺着大肚子,把桌上的剩菜剩饭都倒进了盛汤那碗里,眼睁睁的看着想吃的东西被扔掉,我心里像是伸出了手。咽了下口水,转身进了屋。

    半夜饿得睡不着,起床出门接杯水充饥。住在隔壁屋的刘妈听到动静,披着外套轻轻的打开门,看到是我才小声的说:“太太,您饿了吗?”

    两行热泪再没忍住就流了下来,冲刘妈感激的点点头。刘妈转身进了屋,不知道从哪儿端了一碗红烧肉递到我面前:“快吃吧。”

    我怕动静太大吵到婆婆,所以不敢去厨房用微波炉加热,就站在客厅里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一碗冷掉的肉,吃完后刘妈赶紧把碗从我手里接了过去,“那我先睡了。”

    躺回到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睡,这一碗红烧肉勾起了我太多的思绪。很小的时候,我爸还只是一个屠宰场的老板,从我记事起家里吃的最多的也就是红烧肉。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我柯安想要吃顿肉会这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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