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熤暮实在会说话,今日提亲熤暮来确实来的对。如果以紫昊那样的性格和谈话技巧,只怕会让阿爹转身将我拉走,提亲又一次失败。

    “凤凰族生性自由,阿霓是野惯了的。”阿爹浅笑,又转成大笑,“天虞境方圆几千里也关不住她,披甲上阵无非是闲不住。”

    大家都以为是阿爹喜欢那我取笑,只有凤凰族人知道阿爹话里的意思。所有人都在笑,只有凤凰族的人没有笑。紫昊也没有笑,熤暮也没有笑,司命二人也没笑,其余的都放声大笑。

    熤暮假意抿嘴笑着,嘴上却说:“阿霓是天虞境丹穴山的活宝,可不是野,是惯的。”熤暮看着紫昊,又笑看阿爹以及阿爹身后的族人道,“既是被惯出了个性,到了天宫,到了望舒宫,也只得照宠不误了。”

    所有人本还笑着,听了熤暮的话也就知道阿爹方才话里的意思,便都闭了嘴安静下来,不敢再多言。生怕将自己的智商给碾压。

    阿爹看来很满意熤暮的话,便有说,“都说凤凰生来孤傲清高,真假也罢。只是阿霓偏就惹了这身传言里的怪毛病,不爱与人深交,更不爱谦恭。”

    大家看着阿爹,这话感觉像是说我不懂礼数,不爱给人行礼磕头。虽是觉着这话太强势,但因方才的那举止后又不敢表露,只能看在熤暮,紫昊与阿爹身上来回游动。

    我知道阿爹的意思,平时阿爹总说我姑娘家家没仪表,将来惹人笑话。现下却又在这里维护我的这些他曾经以为的笑话,阿爹不过是在维护我的尊严和将来在天族的地位。

    熤暮很是风度的浅笑一声,抬头对着阿爹微微颔首,又扫视了一圈周围后对着阿爹阿娘说道,“小昊堂堂天族储君,但凡仙官星君只有恭敬阿霓的,阿霓哪还有闲情去深交别人?”

    众人轻声唏嘘,这才明白了阿爹真正的意思。

    阿爹轻笑一声,“话虽如此,可阿霓实在是心眼小。至她出生后我们便再未添儿添女,幸得她阿姐嫁的早,否则丹穴山哪有安宁日子!”阿爹说罢便大声笑了起来,“她但凡吃起味来,哪管谁是阿姐谁是阿妹的。我与她阿娘时常笑话她,这样小心眼将来不得将望舒宫掀了。”

    阿娘和阿哥听罢也都哈哈笑了起来,秦奉在一旁打着折扇虽是在笑却未笑出声,借着折扇眼睛却盯着紫昊未曾离开。熤暮听罢也哈哈大笑,就连紫昊也低头掩嘴笑着。

    周围见此为了以防尴尬气氛,便也哈哈陪笑起来。

    阿爹还是怕紫昊向天帝那样风流多情,虽说女儿家的多矜持些,但阿爹这话里像是常常将嫁去望舒宫一事当作口头禅般,似乎这桩亲事他早早就允了。在别人听来,这话会显得我们卑微些。但听进去的人才明白话里的意思,是阿爹直接在讽刺和质疑望舒宫。

    毕竟我们是有婚约的,无论成或不成,平时总该上心。但因之前的一些话,周围的即使没听懂话意的也不敢妄自笑话阿爹的不矜持,听懂的人却齐齐将目光看着熤暮和紫昊,就等他们的回答。

    那场面实在精彩,熤暮自然知道阿爹的意思,更是了解天帝的为人,熤暮一向看好我和紫昊,他定不会让凤凰族的人质疑或是担心紫昊的为人。为此,熤暮眼神坚定地看着阿爹说道:“这望舒宫的名字可是小昊自己取的,他可不忍心被掀了屋顶。”说罢又大笑着,似乎是岔了气,一手拍在紫昊的肩上,顺势看向紫昊。熤暮做派像极了与阿爹拉家常,开玩笑。

    紫昊点着头行了个礼,“人族常说,家和万事兴。无非男主外女主内,阿霓既是望舒宫的主子,我只敢听她的,不敢造次。”

    阿爹和阿娘对看一眼,很有默契地也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大家就像是一起讲笑话,不过是拿我当笑点。其实彼此都明白对方的话意,我躲在一旁并未笑。不是我笑点高,而是听懂了阿爹的话。

    阿哥说,不管紫昊是托人来提亲还是自己亲自来,我都不能出面。或许是阿哥觉得女儿家要矜持些,又或许是觉得若我在,有些话总归不好说出口。

    如今我倒是明白了阿哥的意思,我这样反而能真实地捕捉紫昊的一言一行。

    紫昊的话倒是幽默风趣,也不怕这里人多嘴杂传出去说他堂堂天族储君将来是妻管严,定然怕内。但我知道紫昊的意思,他不过是告诉凤凰族,他待我极好,也会宠我尊重我。

    大家笑了好一会儿时,秦奉这才打着扇子说道:“当年小殿下在我谷中学习,为了保住我夸海口的颜面,便以酒困了她百千年。反而将她练出了一身好酒的本事来,也着实怪我。可如今这本事反而成了她的喜好,素来知晓天族是重礼之地,倒怕小殿下哪日兴致上来冲撞了天族规矩。”

    紫昊刚想说话时便被熤暮快速挡回,熤暮轻笑,“大先生是在笑我天族酿酒师傅没本事么?天族爱摆宴席,别的不说,这琼浆玉液倒是少不下。天族的仙奴星君里,就属酿酒制厨的最多。阿霓这点喜爱倒是能够满足的了。”

    秦奉听罢合着折扇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是秦奉小巫见大巫,以往是小殿下央着秦奉要酒吃,看来往后得是秦奉央着小殿下要酒吃了。”

    秦奉说罢,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秦奉与阿哥对看一眼,全程用眼神交流。只见秦奉微微点头,阿哥又微微点头,秦奉斜嘴摇头闷笑,阿哥也无奈的摇头苦笑,我是看不懂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

    不过仅凭这一时半会的对看来看,阿爹是放心了。

    不得不说这熤暮倘真是会说话,难怪就他那一身的行头,终究能将当时艳动三界的圣姑迷了芳心。哎,只是可惜了二人,郎有情妾有意,却偏偏未能走到一起。

    这样几番你问我答的,倒让阿爹也诚心答允。阿爹笑着点点头,只说天虞境有规矩,便想着让紫昊和天虞境的人一同去丹穴山。只是天族来的这些人挡在境外,又确实太过尴尬。

    倒是己霏的父亲赟涯作为鸦族首领,阿爹的手下,便对阿爹提了个小的建议,只说天族这样放下尊面,倘若再拒之门外可就说不过去。

    阿爹和阿娘对看一眼,也不知该如何做。

    赟涯又说:今日是大喜,何不就暂开结界,否则倒让周围的人笑话凤凰族心胸。

    阿爹看了周围,岂止是天虞境,就连其他山头的也都前来凑热闹。这事倘若再被说一通,只怕凤凰族的名声就彻底被坏了。

    阿爹有些为难,换做平日,阿爹定会一通拒绝。可如今天族来提亲,倘若稍不留意就会让别人对我落下口舌。紫昊作为天族储君自然是不会跟我留在丹穴山,往后行礼必定是天族望舒宫。阿爹今日的为难,不过是不想让我今后被人说些不中听的话。

    凤凰族不卑不亢,不与人狼狈为奸,也不与人结盟示好。可阿爹既是允下了天帝当年的婚约,那就得打破陈年规矩,试着对天族有些好的改观。

    阿爹不看好天帝神品,但今非昔比也是无法讨价还价的事。我知道阿爹为难,毕竟天虞境的结界是凤凰族的安全屏障,倘若今日破开结界,会不会就开了先例?

    赟涯又行了一礼,“南王的顾虑必然重要,可今日毕竟是大喜,若驳了天族的颜面,恐今后于霓殿下不善。”赟涯看了一眼阿爹阿娘,又再次说道,“天族自是不会在这事上做名堂,何况众目睽睽,若拒二位天族殿下在外实属不明智,既让天族难堪,也让旁人小看。。。”话未说完,赟涯又靠近些阿爹,轻声说道:“凤凰族。”

    阿爹听罢猛然看向赟涯,阿爹明白赟涯的意思,话里虽是说小看凤凰族,实际是暗指小看了我。

    “南王此刻若依然墨守成规,只怕弄巧成拙。”

    虽然赟涯点子多,但这话里虽说是为凤凰族考虑,但不难听出是在为天族说话。

    阿爹还在思索,紫昊他们依旧尴尬的立在境外。也不知今日之事是天帝有意为之,还是紫昊他们本就打算将提亲的聘礼放在境外。

    我正伸着脑袋认真听他们谈话,却被一道力度提着肩膀拖了出去。我惊叫出声,抬头看去竟是祖君。祖君看向周围时便无表情,看着我却是一脸宠溺。

    “都是要做新娘的大丫头了,还这样贪玩。”

    我轻唤一声祖君,忘了一眼前方的众人。祖君这样实在让我很难看,我低着头满脸尴尬。

    祖君微微侧脸说道,“自己的事那就光明正大的听,无需装矜持。凤凰族何时也学着人族那样的虚礼了?你若在这里听着,谁能知道你的看法?自己的事,还得自己做主。”

    祖君说罢抬腿向提亲队伍走去,走时也不忘回头来提醒我跟上。我只得蹑手蹑脚地跟上前去,但祖君这样一来,在场的早已知道我躲在那里偷听的事。

    等我去时,阿爹他们并未来埋怨我,毕竟这事他也是知晓的。倒是紫昊看见我后一脸开心,左右几日未见,倒像是人界常言的如隔三秋。炙热的眼神盯得我不敢直视,只得对着熤暮及二位司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弯了弯双眼,翘了翘嘴。

    二位司命向我点头以示招呼,熤暮对我点点头很有兄长的气度。

    所有人再对着祖君行了一礼,祖君点点头,阿爹正要开口时祖君伸手制止,看着我说道:“这是霓凰的事,就看她如何说。”

    祖君这样说后,无人敢反驳,也都齐刷刷地看向我,就等我的回答。

    我生怕自己的一句话引来不妙,心中惶恐不安。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阿爹阿娘。阿爹还是有所担心,祖君轻咳了一声,阿爹看着祖君只得微微颔首答允。

    我知道,祖君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来抬举我,意思告诉天族,也顺便让周围的做个证。我是丹穴山凤凰族最受宠爱与敬重的,丹穴山从不让外人进入,今日将这权利给了我,无非是告诉五荒四溟,倘若有谁欺辱我或它,那将是整个丹穴山凤凰族的仇人。

    在场地向我看来,男的倾羡,女的向往。

    见我不敢随意开口,祖君轻声说道,“但说无妨,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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