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隐,你是知道的,我不记仇,只是有仇当场就报。”我无奈的嗤笑,既是笑自己的无奈,也是笑这话的本意。

    夜隐看我时眼神带着愧疚和歉意,“你和我到底是有血海深仇,然赤魇死后我便未再继续为难魔族,并非表示我就大度而既往不咎了。”

    夜隐的个子比我高出很多,以至于他的满脸愧疚使得他看起来很是怪异,显得格格不入。

    “阿霓,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莫要拒绝我的偿还。”

    夜隐带着祈求,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接受,我讽刺一笑,对他再无往日友好。

    转身离去却被他抓住手臂,我挣开后径直离开,见我走的绝情,他再一次喊了声“阿霓”,我回头时带了仇视,幻出挚吾指向他。

    “挚吾?阿霓,你是念着旧情的!”

    他以为我留着挚吾,便是对紫昊还带着情感,既是对紫昊还有情感,那么对他的友情或许还有些保留。

    “留着,是怕忘。我不是念旧情,是怕忘了当日的仇恨。你和紫昊,我都不会‘忘’。”

    再未回头,径直离开。

    去时正见紫昊分派阴司,他的公事我从不会多问,我是怕麻烦的,因此也无心过问。

    见我来,叶冥暄收起惯有的严肃,一脸温柔笑意向我伸了手。

    招了招手示意阴司退下,待阴司离开,四下再无谁时,叶冥暄将我横抱在怀中。

    “方才夜隐来过。”

    叶冥暄微蹙眉头,我又道,“夜隐的仇,不恨是假。可我实力太弱。”

    叶冥暄眼神深邃地盯着我,并未说话。

    我抱着他的脖子,“不让这些影响了我们心情。”

    一脸温柔盯着他,若是见我愁眉苦展,指不定他又会想出什么法子去闹一闹魔族。我宁可自己去闹也不能让他毁了名誉。

    “夫人说得对!”

    叶冥暄扬了扬眉,满眼宠溺。抱着我直至入了殿内,将我放在软榻上,满眼痴迷地盯着我看。

    “等阴山的事忙完,我们就留在猨翼山,直到成婚,如何?”

    我颔首,他知道我不喜欢冥界的气氛,所以极少出去走动。

    或许我属性是火,阴山太过阴寒,呆的久了本就不适。相比下,叶冥暄属性是木,因而自然就不觉着阴寒。

    “无碍,若是以往我自是闲不住的,总会想方设法找些乐子。可如今,发觉独自呆着也很是不错的。”

    自打元神复位,恢复记忆之后,我越加安静,不喜欢与谁欢歌笑语。

    “你想做的,尽管去做,左右他们是奈何不得我。”

    我笑着颔首,“我的阿暄最是厉害,自然无谁能敌。”

    叶冥暄听罢双眼含笑,只留下一道缝,两颊的梨涡显得他的笑更温柔。

    “夫人欢喜便好!”

    “自当。。。”

    抬眸看着他戏谑的笑,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抿着唇低眸不语。

    虽是低头,却仍然未能抵御他的撩拨。但见他一挥袖,殿门被紧闭,再无谁能打搅。

    这才见他缓缓低下头来,软榻外的锦缎帘绸纷纷落下,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谁也看不见帘中旖旎的春色风光。

    好似那人族戏言所唱:柳阴轻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醒来时,我端坐木案旁静望幽冥镜,叶冥暄正手拿他送的那信物发梳为我顺发。他一面认真顺发,一面又满含痴情地望着镜里的我。

    原来彼此相爱,就是这样静静对望也欢喜甜蜜。其实认真一想,我由始至终所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细水长流么?

    不需大起大落,彼此爱恋,哪怕退隐深山幽谷,做一对看遍山川的神仙眷侣。那时紫昊总认为只有成了太子更抑或是天帝,才能给我所谓的欢喜爱情。可是他却不知,我原本要得就很简单普通。

    以族人的死去,才换来我对紫昊的认识,也让我看见叶冥暄的痴情。

    这时门外来传,说是西荒妖帝已候多时,说是要来讨酒诉委屈。

    我与叶冥暄对望一眼,满脸无奈。叶冥暄一挥袖开了门,便见林幻满带抱怨前来。

    “关门闭户久不见出来迎我,若不是在做甚见不得人的恶事?”

    我听罢满脸绯红,羞涩不已。

    叶冥暄抬眸凝视,“若不是还得敲锣打鼓迎你一场?”

    林幻瘪了瘪嘴,“那是不用,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有的,太过浓重的礼节自是无谁抵得上阿霓。”

    林幻这话引得叶冥暄很是满意的斜嘴角而笑。

    “你这样直呼直撞来冥界,是来闹事还是耍泼?”

    叶冥暄为我顺发的手不见停下,偶尔抬眸看林幻一眼。

    “我就是来。。。”林幻看着我们,笑的有些诡异,“就是来问一问你们的成亲之事,既让我帮忙主持,总得多商讨的不是?”

    我和叶冥暄没有说话,见我们沉默,林幻一挥袖掏出酒摆在地上,还有各色各样的小食。末了,竟还有茶壶和碗筷。

    这番看来,带的东西倒是俱全,

    叶冥暄微皱眉头,停下手中动作。

    “你这是打算要长住了?”

    林幻摆弄着酒盏茶杯,点了点头,“怕你们冷清,便来叨扰小数日。”林幻抬眸笑的好不知耻,“反正你这屋子多,空着也是空着。”

    “我不允许!”

    叶冥暄未加思索,径直回绝林幻。

    “你不必担忧什么,我就过我的,你们过你们的,绝不会来打搅你们!”

    叶冥暄的眼中很是不乐意,带着不满道,“现下已经是打搅!”

    “圣马你这就见外了。”林幻已经自己喝上了酒,那表情就像是在自己家中,“不出意外的话,你是得喊我一声嫂嫂的。”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虽说林幻长得秀美明媚,可怪就怪在她初次与我们相处时偏偏用的男身,如今她说嫂嫂这称呼,我只觉着阴阳怪气,外带毛骨悚然。

    “林幻,谁给你造的脸,竟这样毫无底线?”

    我真心替阿哥心疼,为何偏偏招惹了林幻这样的,称兄道弟便罢,竟然还要做夫妻。

    “我坦白了,我是来寻差事的。但凡你这地方缺人手的,都可让我来,我不挑,啥都能干。”

    也不知林幻到底什么意思,这番做法的确奇怪。也不像她平日里的作风。

    正说着,又听外面来报说,有自称是凤蓝的上神前来拜见。

    林幻一听刷的起身,看了看门外,有些惊慌,却又看着我们。

    “可别说我在这里。”

    眼看林幻要转身离开,林幻与阿哥是有甚事事发生么?看她这神情,似乎是很无措。

    她方才还厚着脸皮说要当叶冥暄的嫂子,怎的这会儿听了阿哥来又要躲着?

    叶冥暄也看出我的疑惑,便道,“我出去便可,你就陪她在殿里罢。”

    叶冥暄许是看出林幻的意思,便经过的多点头同意后便转身往门外去。

    林幻忙道,“记住,别说我在这里。”

    叶冥暄并未理会他,径直出了门。

    我这才问她,“你与阿哥有甚故事么?”

    林幻很是无奈地大叹一口气,拿着酒壶酒杯走来,边说,“你可知欲擒故纵的意思?”

    我惊疑,林幻再道,“他当着你们面凶我,这样不给我颜面。即便对我没有情意,可也不该那样讲我罢?可他偏偏又跑来西荒,任由胡情他们怎样拦也没能拦住他。这不,索性带了家当来你们这里躲两天。”

    我呵呵干笑两声,林幻是越来越出息了。谈个姻缘还玩起了兵法来。

    “阿哥心里是有阴影的,即便是我,也觉着该和你男女授受不亲的。”

    林幻怒瞪着我,“作孽啊,我得说多少遍?初始我是为了行事方便才幻作男身,如今修成女身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好吧,许是我孤陋寡闻了。

    她若当真是女扮男装,即便阿哥识不出,难道叶冥暄还识不出么?

    也不知阿哥做了什么缺德事,竟被林幻给缠上。

    “尔野哉!”我抬眸看着林幻,林幻指着我一脸惊异,便又跑到幽冥镜面前一番认真查看,片刻又满脸惊疑地回头看着,很是不可置信的吞了吞唾沫。

    “三生幽冥镜啊,阿霓,这可是圣马用来查探生灵前生过往的圣物。居然就用来给你梳妆打扮了?”

    我点头,一脸茫然,“有这么厉害?”

    林幻皮笑肉不笑的呵呵敷衍两声,我依旧茫然的表情,“我是听过它似乎叫幽冥镜的,却不知它的用途竟这样重要。阿暄给我用,也就用了。”

    林幻伸出拇指,一脸佩服。

    “阿霓不愧是阿霓,你们果真是登对。”

    可不是么?

    我满带得意洋洋,更是惹来林幻的不屑。

    林幻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幽冥镜中的我,脸上一抹艳羡,却是为我欢喜。

    “圣马对你确实掏心掏肺,倘若哪天失去你,如他这般的圣神不知会弄出个怎样的天翻地覆来。”

    我浅笑,“那你是多虑了。”

    手拿发梳,一挥袖,昔日送的木梳和发簪一一呈现,我挨个抚摸,心中甚是甜蜜。

    “我与阿暄情比金坚,海枯石烂。纵使天地再合,我们也不会分开。”

    我心中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报仇,替凤凰族沉冤得雪。再便是与叶冥暄共看晨晓暮昏,坐赏雪落春回。

    想到不过月余便能与他祭拜天地大泽,心中更是燃起一番暖意。

    这时便听得门开的声音,阿哥走了进来,林幻一脸诧异,躲闪不及。

    “当真缺乏礼数,好歹是别人的寝宫,你就这样进来了?也不知会一声么?”

    林幻这又数落起阿哥来,阿哥一皱眉,“你也知道是别人的寝宫,却还厚颜无耻地霸在这里不走。”

    “我和你一样么?不一样的,我可是经过他们允可的,是他们意愿留我的。”

    林幻昂头挺胸,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没有!”

    叶冥暄从外面进来,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我们的谈话戛然而止,都满脸惊异的回头看着他。

    “我并未允可,也不意愿。”叶冥暄看着阿哥,一脸认真道,“她甚至打扰了我们,你若可以,便将她带走,随你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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