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上寨子,得靠里面绞车。

    竹篓很大,能装得下两头大牯牛。

    他们跳上竹篓后上头响起一声吼叫,接着粗大的麻绳拉紧了竹篓,嘎吱嘎吱的将之给拖了上去。

    白猿公侧耳倾听,眉头微皱。

    王七麟问道:“怎么了?”

    白猿公嘀咕道:“刚才那声叫,很像是我们猿族的声音。”

    仡僚猖平静的说道:“白大人原来是猿族?那老朽没猜错的话,您应当是伴剑猿?”

    白猿公亮剑耍了个剑花,骄傲的说道:“不错,在下正是伴剑猿中的智者,白猿公!”

    “智者?”

    一行人哄笑起来,竹篓内外顿时弥漫着快活的氛围。

    白猿公怒道:“你们笑什么笑?我干,老子只是不太懂算学罢了,这又怎么了?谁规定智者必须得懂算学?谁规定的,啊?”

    王七麟指着他叫道:“大家看,他急了他急了。”

    黑豆伸手拍了拍他屁股说道:“白爷爷你别着急,没人规定智者必须懂算学,豆也不懂,豆的娘和爷爷奶奶都不懂,不要紧,不要难过。”

    发现了一个可能跟自己算学一样差的人,他不但不难过,反而很开心。

    白猿公推开他说道:“去,小孩去一边呆着,老子不是不懂算学,老子只是算学没那么好!”

    王七麟狐疑的说道:“你懂算学?我怎么感觉不像?”

    白猿公怒了,说道:“你来考考我!”

    王七麟说道:“好,考你一个简单问题,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白猿公一下子懵了。

    他嘴唇哆嗦了两下,偷偷掰着手指算了算,故作镇定的说道:“你用解答不出来的题,故意玩我呢!”

    徐小大说道:“这道题能解答出来,猿爷,这是《孙子算经》里的题,《孙子算经》里面有解答……”

    “孙子算经?”白猿公大叫一声,“吾草,七爷你这是侮辱我老猿啊?”

    胖五一说道:“猿爷你真的太没有文化了,连我们青凫都知道,这个《孙子算经》与《孙子兵法》一样,孙子乃是孙老师的意思。”

    沉一急忙点头:“阿弥陀佛,子有先生、老师的意思,比如喷僧江湖人称大喷子。唉,猿爷你真的,唉,咱关系好,喷僧不好意思笑话你,哈哈哈。”

    白猿公一看连傻子都开始嘲笑自己,恼羞成怒:“这个题你会吗?”

    沉一沉默下来。

    青凫们纷纷缩起了脖子、低下眼睛,避免跟白猿公出现眼神接触。

    就像在学塾里当先生要提问的时候。

    白猿公开始哈哈大笑,又对徐大叫道:“徐爷你不是秀才吗?你会吗?”

    徐大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你傻吗?多简单的问题,鸡双脚而兔四脚,让鸡兔都以一半数量的脚站立,金鸡独立、兔子人立,这样是不是笼子里就只剩下一半的脚了?也就是四十七只,然否?”

    “现在笼子里鸡与兔子各有一颗脑袋,鸡有一只脚、兔子有两只脚,此时再让兔子翘起一只脚,是不是鸡也一只脚、兔子也一只脚同时它们也只有一颗脑袋?”

    “此时它们的头与脚数量一致,都应当是三十五的数目,三十五个脑袋三十五个脚,可是刚才当兔子两只脚站地的时候,却有四十七只脚,说明兔子第二次又翘起了十二只脚,这自然意味着是有十二只兔子!”

    “鸡呢?三十五减去十二,当然是二十三只!”

    掌声顿时响了起来。

    青凫们交口称赞:“徐爷不愧是秀才。”

    “徐爷虽然长得跟个杀猪的一样,没想到算学却跟账房先生一样。”

    “徐爷那叫长得像个杀猪的?眼睛什么时候瞎的?徐爷明明长得像个杀牛的!”

    “我倒是觉得徐爷长得像个憨逼。”

    愉快的笑声响了起来,徐大气的想捶人,但没听出后面这话谁说的。

    可是他很机灵,冲着胖五一叫道:“胖仔,你敢辱骂大爷是傻逼?就是你骂的是不是?”

    “不是,”胖五一矢口否认,“是胖六一骂的!”

    白猿公还在懵逼中,他压根没跟上徐大的思路,两个眼睛大而无神,满脸茫然。

    他急忙问沉一:“喷子,你听懂了吗?”

    沉一沉思道:“阿弥陀佛,听是听懂了,可是喷僧有个疑问,鸡和兔子为什么会抬起腿站立?”

    白猿公吞了口唾沫,对王七麟说道:“七爷你这个题太难了,喷子也不懂,黑豆也不懂,你你你出个简单点的,老猿我只是算学不太好,可不是不懂。”

    王七麟说道:“那就来个黑豆都懂的吧,我问你,树上骑个伴剑猿,地上坐个伴剑猿,一共几个伴剑猿?”

    白猿公暗地里掐手指,随即自信的说道:“八个!”

    仡僚猖点点头。

    王七麟翻白眼:“树上骑着个伴剑猿,地上坐着个伴剑猿,黑豆你说几个?”

    黑豆举起双手叫道:“两个!”

    高举双手,以表清白:我是心算,没有掰手指!

    白猿公气的想举起剑砍人:“你糊弄人,你说的是树上七个伴剑猿!是七个!”

    王七麟问道:“行行行,树上七个伴剑猿,地上一个伴剑猿,吞口用飞箭杀死一个伴剑猿,剩下几个伴剑猿?”

    白猿公这次学机灵了,先问道:“树上是七个而不是骑着个伴剑猿,是不是?”

    “是!”

    白猿公也高举双手以表清白:“还剩下七个,八个减一个,七个!”

    仡僚猖再次点点头,这次没错了。

    王七麟说道:“猿爷,错了,答案是零个。”

    白猿公厉声道:“胡扯!”

    王七麟无奈的说道:“你们伴剑猿都是傻子吗?有一个让吞口给干死了,其他的不赶紧跑?它们跑了,剩下的不就是零个?”

    白猿公往后踉跄一步,竹篓空间小,他撞上了马明,随即瘫在了马明怀里。

    他陷入了两难境地:如果他要硬撑自己的答案,那就是承认伴剑猿傻;如果他不承认伴剑猿傻,那他就得否认自己的答案。

    日吗的!阳谋!

    ‘咣当’一声响,竹篓终于靠到了仡僚寨的顶层平台。

    仡僚猖赶紧跑路,他上去后深深的看了王七麟一眼,将这个小阴逼的脸牢记在了心里。

    这小东西心眼多,不好对付。

    绥绥娘子慢慢的说道:“猿爷,你刚才不是问这寨子里是不是有猿族吗?怎么话题转到了算学上?”

    白猿公一愣,随即大喜:“是呀!我干,仡僚猖,你们这里是不是囚禁了我们猿族?”

    仡僚猖说道:“白大人误会了,我们山寨里的确有你们猿族,却不是囚禁了它们,是它们自愿留下。”

    白猿公问道:“是什么猿?”

    仡僚猖平淡的说道:“扛鼎猿。”

    一听这话白猿公挥手喝道:“绝无可能!扛鼎猿性情粗野蛮横,最爱逍遥自在,绝不会甘心停留在你们一个小小的寨子里头!”

    仡僚猖说道:“不如请白大人自己去问问它们?若它们想要离开我山寨,仡僚寨无人会阻拦。”

    白猿公气冲冲的撞开他向山洞里跑去,跑进去后很快又跑了出来:“它们俩在哪里?”

    仡僚猖又对其他人说道:“请诸位大人都来看看吧,若是本寨禁锢灵兽,老朽愿意自裁以报山林养育之恩。”

    谢蛤蟆摇摇头说道:“无量天尊,老道不去了,老道相信你,仡僚氏怎么会禁锢灵兽、委屈灵兽?”

    仡僚猖冲他施礼说道:“多谢道长信赖。”

    仡僚寨规模不算很大但也很可观,他们的房子都开在山洞里,进去之后王七麟发现这山已经被掏空了,里面有干净整洁的房间有四通八达的通道,生活很方便。

    九六进去后便炸毛了,八喵二话不说站起来打一套喵喵拳。

    仡僚猖笑吟吟的说道:“大牙,别戏弄客人,快快离去。”

    阴影之中有一颗狼头消失。

    王七麟问道:“地狼?”

    仡僚猖笑着点点头。

    他在前面引路,众人上到了最顶层,这里是一片开阔山头,上面有巨大的绞车和一些木头架、铁架子之类的东西,还有两头体型魁梧的巨猿。

    两头巨猿比徐大的山公幽浮还要壮硕庞大,而这还是因为它们俩坐在地上。

    仡僚寨虽然不算大,可终究是山寨,他们占据了这一座山头。

    既然这里是山头,那山顶面积不会小,可是这两头巨猿坐在山顶一角,看起来竟然有些拥挤!

    月光洒在巨猿身上,巨猿的毛色都是青铜般的色泽,它们俩靠在一起,仿佛是两尊青铜巨像。

    仡僚猖发出一声粗豪的啸叫,两头巨猿一起坐直了身躯发出人笑一般的‘呵呵’声。

    王七麟定睛看去,发现两头巨猿的腿粗壮的像石柱子,可它们各自只有一条。

    仡僚猖将路上拎起的大酒桶递给它们,它们两个发出兴奋的‘咴儿咴儿’的声音。

    正常需要两个大汉才能提起来的大木桶,在它们手里就跟个大酒杯一样,你一口我一口,它们俩轮流着便将这一大桶酒给灌掉了。

    酒水流过它们喉咙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就跟一条溪流一样。

    白猿公看着它们的腿傻傻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斩断了它们的腿?”

    仡僚猖说道:“如果你问它们腰胯处伤口哪里来的,答案是老朽斩出来的;如果你问谁斩断了它们的腿,答案是没人这么做。”

    白猿公怒道:“你什么意思?别卖关子……”

    “它们出生的时候很古怪,一个没有左腿一个没有右腿,只有一点大腿根,而两条大腿根连在一起,然后它们的部落扔掉了它们两个,让它们两个自生自灭,老朽捡到它们的时候,它们只剩下一口气了!”

    仡僚猖爱怜的伸手要去抚摸一个巨猿,那巨猿俯下身又仰起头,让他给自己挠下巴,很快又发出‘咴儿咴儿’的兴奋叫声。

    另一个巨猿推开它将自己的下巴送上去,仡僚猖改成给它挠,挠了几下后他收回手,那巨猿用手指小心的捏住他的手臂给拽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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