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下马后抖擞头发,道:“它娘的,这地方就不该骑马,而是应该骑骆驼,真不知道塞北的蒙元人为什么能有那么多好骑手。”

    谢蛤蟆抚须笑道:“无量天尊,你出关就会知道,再往北便是一片大草原了,并不像这里一样无草无水、全是风沙。”

    徐大使劲扫头发,可是还有砂砾。

    而在这种缺少水的地方又没有条件洗头,他只能继续抱怨。

    他想拉着其他人一起抱怨,沉一得意的一摸光头说道:“阿弥陀佛,喷僧的头上打了油,你别说沙子,就是水都沾不上。”

    徐大看向王七麟:“七爷你可是——吾草,你啥时候戴上头巾了?”

    “而且七爷还戴了个绿色的!”憨二幸灾乐祸的说道。

    众人一起惊愕的看向他。

    “七爷戴的明明是红色的,你怎么能看成绿色?”

    “二子,你眼睛是啥时候瞎的?”

    “我觉得这孙子是故意嘲讽七爷,他是不是欠干?”

    唯有王七麟摆手说道:“都别乱说,二子这是有病,他是色盲患者!”

    听了他的话憨二很不高兴:“七爷你嘴巴怎么这么恶毒?干啥骂我得了病?”

    王七麟可怜的看着他说道:“你真的是有毛病,不对,你是得病了,你这病就是分不清红色和绿色。不过这也不要紧,不影响寿命,也不太影响生活。”

    徐大以为他找憨二逗乐子,便配合的说道:“对,你这是看绿色和红色太少,所以分辨不清,不过不要紧,你娶个媳妇吧,你娶个媳妇就能经常得到锻炼,这样便能愤青红色和绿色了。”

    憨二没明白他的意思,但知道他嘴里说不出好话,便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走向李瑁,因为只有李瑁不笑话他。

    过了两个多时辰,风势减弱,众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再赶路。

    突然之间!

    李瑁没了!

    他化作一道黑水流入了沙地中,如一条沙蛇般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反应都很快,可还是来不及抓住他。

    谢蛤蟆厉声叫道:“怎么回事?老道在他身上贴的定身收神符呢?他怎么会跑掉?”

    憨二挠挠头说道:“是不是你没贴好?”

    谢蛤蟆怒道:“怎么可能?你怀疑老道的本事?”

    憨二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没有没有。”

    他又想了想,继续小心翼翼的问:“会不会是被风吹跑了呢?”

    谢蛤蟆剜了他一眼:“无量天尊,你什么时候被沉一给传染了傻病?”

    沉一撸起袖子说道:“阿弥陀佛,你嘴巴怎么那么欠呢?”

    憨二积极的说道:“揍他,高僧他这话太侮辱人了,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反正如果是我,我受不了,我肯定得找他讨个说法!”

    王七麟等人盯着他看。

    憨二又挠了挠后脑勺,一脸干笑:“呵呵,怎怎么了?”

    “怎、怎么了?”徐大学他说话,然后冷笑,“你怎么结巴了?心虚?”

    憨二说道:“我心虚啥?”

    “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怎么还跟个小人一样遮遮掩掩呢?”王七麟鄙夷的开口,“是谁放走了李瑁,有种就站出来,没种便缩着卵子滚蛋!”

    憨二挺起胸膛说道:“我这不一直站着吗?”

    这个结果不出预料。

    憨二不是个会背后下黑手的人,他刚才的反应已经让众人有所怀疑。

    王七麟愤怒的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放走他?”

    憨二梗起脖子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你要罚便罚吧,我绝无二话!”

    徐大冲他吐了口唾沫:“敢做不敢说?真是没种……”

    “我怎么不敢说?是我家公子爷叮嘱我不要乱说的,我答应了他,所以不能破誓!”他不满的争辩。

    王七麟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娃脑瓜子也不是很好使。

    当然这是他以前便知道的事。

    他皱起眉头道:“是黄君子让你放走李瑁?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得到了他的安排?”

    憨二这时候知道自己说了错话,便哭丧着脸蹲下了,再不言语。

    他也懂言多必失的道理。

    王七麟不耐的踢了他一脚道:“行了,敢作敢当,怎么了?黄君子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只敢在背后捣鼓事的小人了?”

    憨二不悦的说道:“我家公子不是小人,他是光明正大来见我的——之前出城的时候,他在一个酒馆门口跟我打了招呼,给我暗号,说会来找我。”

    “方才咱们停下的时候,我假装去解手,然后见到了他,他就在那时候让我把李瑁放走的……”

    竹筒倒豆子,黄君子让他保密的事他是一点也没有瞒住,全给说了出来。

    王七麟问道:“黄君子让你放走李瑁做什么?”

    憨二说:“我不知道啊,我问他了,他没说,让我这么做就行,然后便跑了。”

    徐大悻悻的说道:“这孙子在咱们面前几次耍花招,咱们竟然一次都没有看出来?这算什么事嘛!”

    众人面面相觑,深以为此惭愧。

    辰微月罕见的开口:“没防备。”

    吞口急忙点头:“对对对,一点没错,咱们没防备呀,谁能防备个傻子?”

    “现在怎么办?”沉一问,“咱们回太平关去抓他?”

    王七麟算是见识了傻子的脑回路。

    他问沉一:“咱们回太平关是去抓李瑁还是被李瑁联合朝廷给抓了?你把这个问题好好考虑一下。”

    沉一低头皱眉,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

    王七麟跨上战马,叹着气道:“走吧,先去龙庆关,李瑁应当不会把咱们抓他的事给说出去,毕竟从咱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他此次来边关也是不怀好意,他的目的更不能暴露。”

    塞外大地荒芜而广袤,防北三条线彼此相差各有七八十多里。

    这条防线纵深有二百里,边关一旦有战事,足够朝廷进行反应。

    现在塞外一带已经乱了,外族各部骑兵如蝗虫过境般在大汉防区内纵横。

    王七麟一方往回赶的时候便碰到了这样一支骑兵。

    然后他们便多了一群好马……

    防北第二线的形势最混乱,进入第三条线所属城池,外族的军队就少见起来。

    新汉朝廷已经派遣大军把控住了这条防线,前些日子外族连续攻击五城却没有得手,只留下若干的死尸,他们知难而退,已经消失不见。

    不过这不代表五城危机已经解除。

    蒙元骑兵的优势便是来无影去无踪,他们机动力量极强,一旦发现无法啃下对手,他们会立马撤走,如同刺客: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

    王七麟一方纵马进入龙庆关城池,里面一片静默。

    大军压境!

    黑云压城!

    这座城池已经变成了兵城,里面不见百姓,全是精兵悍将。

    王七麟纵马进入后见到了半个熟人——当初他尽管面圣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的征北将军吴破虏。

    吴破虏主动招手跟他打招呼,王七麟纵身飞了过去,道:“吴将军,好久不见,没想到咱们能在这里相见。”

    “本将来此地还不正常?倒是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小七哥。”吴破虏笑容比他面容还要粗犷。

    王七麟抱拳道:“吴将军可莫要拿话挤兑我,看来这次朝廷是精锐全出,咱们的强将全给派来了。”

    吴破虏道:“陛下也来了。”

    这话跟个炮仗一样。

    轰隆一下子就响了。

    王七麟下意识的反问道:“陛下,御驾亲征?!”

    吴破虏郑重其事的点头:“不错,此次北贼叩关,气焰嚣张,陛下忍无可忍,要毕其功于一役,以全国之力,将他们的战力消灭在边城。”

    王七麟吃惊坏了。

    御驾亲征这种只存在于说书先生口中的事竟然真的出现了!

    根据他的了解,君王御驾亲征是把双刃剑,用得好就能让军队士气大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顺风可扬国威,逆风则可绝地求生一转攻势。

    但若没用好那问题可就大了——它所能导致的后果异常严重,轻则国家威严扫地脸面无存,重则君王被俘动摇国本。

    对于君王帝皇来说,守住祖业和基业要比出去耍威风更重要。

    所以在王七麟看来,自古以来会御驾亲征的皇帝只有两种。

    一种是国家遭遇大危机,皇帝必须亲至前线,以绝地反击获取延续国祚的机会。

    还有一种是兵力有碾压之优势,皇帝去前线展示一下勇武。

    但现在新汉朝与塞外异族的情形不属于以上两种。

    按照太狩皇帝的战略目标,此次边境大战很重要不错,他们想要在这里一举击溃塞外异族的有生力量。

    可这压根不需要他出来露面,大汉雄师已经纷纷就位,他只要安排好名将来统兵即可。

    王七麟想不明白,于是他忍不住问吴破虏:“吴将军,陛下为何要亲征前线?据我所知,本朝立国之后,即使勇武过人的太祖皇帝也没有御驾亲征过。”

    太祖皇帝起兵于草野,他曾经打过许多硬仗,可在他登基大宝之后,为了大局安危,他再也没有去过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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