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已经把自己和云飞扬当做两口子了,云飞扬的家人当然也是他的家人。

    “也、也没事……”云山的声音恍惚着,精神很不好的感觉,“我就是……缺钱了,所以想找哥借一点。”

    归海风行松口气,“我还说有什么事呢。借多少?”

    “五千……不,一万……”云山颤抖着说出这个数字。

    “要那么多?”归海风行随意问着,“是不是要买什么新的画笔颜料?”

    云山支支吾吾道:“是、是的,这学期有新课程,家里给的这个月的生活费全部买了颜料,但是用得太快了……”

    “哦,是这样,好的,不用担心,把卡号给我,明天我给你打。”归海风行没当一回事。云山学美术,是比较费钱一些。

    云山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

    归海风行关了机,重新回到床上睡觉。云飞扬没醒,但是感觉到了他,从床的一头滚了过来,拱进了他的怀里,大腿还搭到了他的腰上。

    归海风行嘴角噙着笑,抱着恋人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天,两人醒来之时温存了一番,在浴室里擦枪走火又来了一炮才罢休。这天也不打算出门上班了,窝在家里看碟片,吃零食,好好地享受了一番惬意的家居生活。

    到中午时,归海风行才想起云山借钱的事,他觉得这是小事,随口跟云飞扬提了一句,云飞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云山这些年来一直都乖乖的。

    他和归海风行的钱本来就放在一块儿了,谁给都一样,于是归海风行下楼去到银行给云山转了账。

    云山已经等得火急火燎了,从早上就一直在atm机前等待着,每隔几分钟就要插卡看看情况,他精神不济,流着鼻涕,打着呵欠。等到看见卡里的数字增加了,立刻表情一振,马上将钱全部取了出来,跑到酒吧一条街的那个棋牌室里,找到猥琐男,换了几包货。

    “啧啧啧,”云山走后,几个人看着他的背影感慨道:“真他妈有钱,上个月换了六千的货,这个月又是一万,在这小子身上,一下子就赚了好几倍,哈哈。”

    “明哥真下得去手,坑他表弟不留情啊。”

    “呸,明哥说了,不要告诉他表弟是他在卖货这件事,你们都注意点儿。”

    “知道,这小子要是晓得了,说不定会去找明哥砍价,咱们都懂。”

    云山不知这些背后的议论,匆匆跑到画室,将买来的货打开,烫热了吸下,浑身舒坦。

    ……一个月不到,云山再次捉襟见肘。

    他没有收入来源,只靠父母给生活费,自从沾了这东西之后,生活费一缩再缩,除了每天吃一顿饭维持身体机能正常运作之外,其他的花销能省则省,他已经跟旁边画室的同学蹭了许久的颜料,引来了诸多不满。

    没有办法,云山忐忑不安地拨通了归海风行的电话。他知道,如果打给哥哥,哥哥必定会问怎么才给了生活费没几天又借钱,说不定自己会露出马脚。他很害怕吸毒的事情会被哥哥发现,让哥哥伤心……而风哥就不同,他家有钱,他应该不在乎这点钱,而且自己只说跟他借,日后一定再还上就好了,下个月的生活费再挤一挤……

    他完全不知道,云飞扬和归海风行早就是形影不离的负距离关系了,迟早这事还是得露陷。

    “风哥……”云山叫得很甜。

    “哦,小山,等一下。”归海风行正在贞正地产项目开发部组织例行汇报会,对下属挥了挥手,“你们先讨论,我接个电话。”

    他走出会议室,“小山,什么事。”

    “风哥,是这样的……”云山编着谎言,“我们学校要组织学生去外地参观学习写生,需要路费和学习费……我、我手头不够,但我又不好意思跟爸妈和哥哥说……”

    归海风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哦,是这样,要去多久?”

    “两个月左右,需要五万块钱,”云山狠狠心说了个数,“风哥,你能不能借我一点,我慢慢还你。”

    大一的学生就组织去外地参观学习?归海风行有点疑惑,但是没有多说什么,“行,我下午在市里,正好去趟你们学校,把钱给你。……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在他心里,云山就跟自己弟弟似的,跟归海维宇那种混小子完全是两码事。

    “我、我挺好的,谢谢风哥!”云山开心极了。

    等到下午见面时,归海风行却皱起了眉头。——原因无他,云山的模样实在是太邋遢了,一身黑黢黢,裤子跟几个月没洗似的,头发也油腻腻、脏兮兮。他和云飞扬小时候还像一些,长大了模样就差得远,不过之前看着也算是小帅哥一枚的,现在这样简直是个小乞丐。

    云山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皮,又把手藏在了身后,坐在校门口的芭思邸里,局促不安,“风哥。”

    归海风行把刚买的饮料递到桌子上,“你们学校这么早就组织学生去参观学习啊?要去哪些地方?”

    果然风哥也会问!云山咽了咽口水,“就是去中央美院和川省美院,以及光省美院等几个大城市的学校……主要是低年级学生的沟通和交流。是选拔的,我报了名,通过考核才得到了名额。”这段谎话他已经想了好几遍,说出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归海风行盯着他看了看,笑着点了点头,“小山原来这么厉害啊,哈哈,你哥要是知道该高兴坏了。”

    “不,不行,”云山猛的摇了摇头,“其实,爸妈和哥都不是很赞同,说现在去,基础功都没学好,没有用,可是我自己偷偷报了名……”他越说越有点语无伦次,喝了口饮料掩饰心虚。

    归海风行神色黯了黯,他怎会看不出云山在说谎。不过他倒没有想得太多,以为云山应该是有了什么需要大量用钱的事,比如有了女朋友什么的,要给女朋友买礼物、吃饭、送东西,现在大学生不都这样吗。

    他叹了口气,决定给云山一个机会,没有再多问,点了点头,“行。”

    云山暗暗吐气。

    拿到钱,送走归海风行时,云山的确有一瞬间的愧疚,但很快就被得到“货物”的喜悦所冲淡了。

    四月底,归海风行和云飞扬在家里过二人世界,云飞扬突然随口抱怨了几句,“美术系真是个烧钱的专业,大一下学期这才刚开学俩月,云山又跟我要钱,说是五一要跟同学去外地看展览。这个学期加上你之前给的,都给了三万块了。”他还不知道归海风行又给过五万的事。

    归海风行不能再装作不在意了,“他又找你要了两万?”

    “是啊,”云飞扬将洗好的衣服挂在衣架上,撑到阳台外面的晾衣杆上,冲门里说:“还不算上每个月一千的生活费呢。这小子,太能花钱了。依我说,肯定不是和同学去看展览,这小子绝对找了个女朋友,要带女朋友出去玩呢。”

    归海风行站在门里,神色惊疑不定。

    云山既然能找他和云飞扬两头要钱,说不定还往家里要了钱,有什么事能让他花钱这么快?就算是找个很能花的女朋友,天天在外面吃饭买东西,也没道理一个月要几万吧?云山别是遇见什么事了……

    归海风行看看沐浴在阳光下正在晾衣服的云飞扬,俊美的青年眉眼间只有一片纯净,口中还在哼着歌。不知怎么,他不想拿这件事来扰乱他的心情。

    他走到阳台上,从后面抱住云飞扬,埋首在他颈间,嗅着他身上淡淡洗衣粉的气息。

    云飞扬晃晃肩,“喂,我还晾衣服呢。快,把盆里的衣服递给我。”

    归海风行弯腰拿了一件白衬衣,认出是云飞扬的,捂在脸上闻了一下。

    云飞扬大怒,“才洗的,瞧你一脸油,又给我弄脏了!”

    “才不脏,来,我帮你晾。”归海风行笑着躲开他的拳头,拿过了衣架。

    下午,趁云飞扬在厨房里炒菜,归海风行给沈进下达了一个命令。

    “找人盯着云山,看看他平时都在做些什么,如果有异动来跟我汇报。不要告诉云总。”

    “是。”

    ……

    几日后,沈进白着脸站在冰淼实业总经理办公室里,将一个文件袋递给归海风行。

    归海风行凝重地打开,当看见里面的一溜照片中,云山走进棋牌室跟一群人打交道、出来时跌跌撞撞的模样,他的眉头能夹死只苍蝇。

    “这是什么地方?”

    沈进缓慢地说:“明面上只是个棋牌室,但是里面有很多瘾君子出入,有可能是个毒品贩子的窝点。云山的样子,估计是……染上毒瘾了。”

    归海风行乍一听,猛地将照片拂了一地,抬头狠戾的问:“你说什么?!”

    沈进吓了一跳,“我、我是说……他有可能在吸毒。”

    归海风行惊怒交加,“怎么可能!这怎么会!”

    “是真的,云山的精神状态明显就是在吸毒,而且已经上了瘾。”沈进也有点痛惜,“不知道有没有到注射的程度,他身体看起来也还不是太糟……”

    归海风行手肘支着桌面,抵着额头,低下了脑袋,看样子在默默思考。几分钟之后,他放下手臂,“对不起,刚才不是在跟你发脾气。你先出去吧。这事情不要告诉云总。”

    沈进点了点头,“我知道。”他细心地蹲下身,将落在地面上的照片都捡起来,放回了文件袋,才走出了办公室。

    迎面走来的人正是云飞扬。

    “云总。”沈进一惊,连忙问好。

    “你好。”云飞扬温和笑道,“风行在吗?”

    “归海总正在办公室。”

    “好。”云飞扬走了进去,正巧看见归海风行将一个文件袋锁进了柜子。“你在干吗?”

    “嗯?你来了?没事,收拾文件。”归海风行面不改色地转身,向他招手,“来。”

    ……这天晚上,云飞扬入睡之后,归海风行悄悄起身到了客厅坐下,思考这件事该怎么办。他觉得很头疼。

    云山也算是他看着成长的,小孩对他哥特别忠心,前几年基本是他哥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相信这样的云山,本意肯定不会是自己要堕落的。云山的自控力很低,玩心大,好奇心也强盛,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被什么人引诱了。

    “唉……”归海风行长叹一声。

    他回到卧室,默默地看着云飞扬熟睡的恬静面容。如果飞扬知道弟弟误入歧途,他该多么伤心。

    他终于做了决定。

    ……云山从寝室里出来,抹了一把眼角的眼屎。他的毒瘾越来越大了。他太年轻、太单纯,完全没有节制的感受着那种飘飘欲仙的乐趣,深深地陷入了既令他害怕又令他向往的泥潭。

    臧明太黑心,给云山的货价往往是别人的三四倍,但也正是如此,才让云山的毒瘾这么快就暴露了出来。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云山怀中揣着宝贝的白粉,匆匆下楼,想要拐进学生租用的个人画室,没想到刚到转角就被人截住了。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迅速架住他的手臂。

    云山大惊失色,“干什么,你们是谁!”

    此时已是深夜,寝室里快要熄灯,校园里也没有多少人。云山看见,一个男人从黑暗里走出来,眉目越来越清晰,慢慢地走到他面前,站定。

    “风、风哥?”云山吓坏了,颤着嗓子喊了一声。

    归海风行穿着一件黑长的薄风衣,领子竖着,并没有说话,探手从云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塑料袋。

    云山的喉咙仿佛被噎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归海风行的眼底全是痛惜之情,“把他带走吧。”

    两个男人架着云山,塞进了旁边的一辆车里。

    归海风行也坐了进去。

    云山毒瘾正在往上涌,涕泪齐流,“风哥,我错了,求求你把那个给我……呜呜……你不要告诉我哥……”

    “你还有脸提你哥!”归海风行一声暴喝。

    坐在前面的两个男人都险些抖了一下。

    云山更是抖得筛糠一般,“呜呜……你要带我去哪儿。”

    “闭嘴!”

    ☆、第65章 情知起65

    第六十五章

    央云花园的一栋小型别墅里,隐隐约约传来年轻男孩的嘶吼声和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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