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一旁的蒋青风缓缓开口道:“依照二小姐所言,周蘅芜在南夷与小妩成亲,临语姝出于嫉恨之心竟派人灭了小妩的族人掩盖了事情真相,又让亲兵杀了苗寨所有的人灭口。但是有一点奇怪的是苗寨之人本就精通各种异术,就算是临语姝以下毒这种卑劣的办法,但是南夷人擅长巫毒,怎会轻易中招呢?”

    蒋青风所问的,也正是苏玉徽想不明白的地方。

    苏玉徽几乎已经笃定依照临语姝那种疯狂的性格会做出灭人一族之事,但是临语姝手无兵权,所调遣的将领也不会很多,为何竟有灭族的实力?

    且听小妩所言,她的寨子在南夷而言是个十分古老的存在,里面自然不会缺乏能人异士,怎会轻易的就让人在水源中下毒?

    还有一点让苏玉徽十分不能理解,那就是当时打伤小妩夺走青鸾花的是谁?

    虽然她几乎已经笃定是临语姝所为,但是小妩种花的地方是寨子里的禁地,只有周蘅芜知道,除了他谁又能夺走青鸾花?

    一旁的赵肃漫不经心的拨动着手中的佛珠,淡淡的看了被问住的苏玉徽一眼道:“你们似乎忘记了其中还有一个关键的人物。”

    蒋青风不解的看着赵肃问道:“是何人。”

    经他这般一提醒,苏玉徽却恍然道:“对,是银铃!那个藏在汴梁城的蛊师!”

    想到此处,苏玉徽立即坐不住了对赵肃道:“临语姝是国舅之女,临家的大小姐大理寺没有实证不能抓她问话,但是银铃不一样。将她抓回大理寺审问,肯定能问出灭族的真相!”

    但是一旁的赵肃却巍然不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查的都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往事罢了,又有什么用。”

    苏玉徽……

    无关紧要,方才你就别问啊!

    紧接着他看了看天色道:“走吧,天色不早了,可别误了吉时。”

    苏玉徽一脸茫然的看着赵肃:“吉时?什么吉时?”

    一旁的碧烟用着很小很小的声音道:“今日正月十五,是周大人和临小姐成亲的日子。”

    “什么?”苏玉徽惊呼出声,生平第一次这般失态,“周蘅芜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良心被狗吃了,竟然还娶那个女人!”

    赵肃见苏玉徽小脸气的通红,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气道:“此话你可当面去问他。”

    苏玉徽瞪着赵肃却见此人脸色清冷,根本就看不出什么,一双桃花目氤氲着怒火看向一旁的蒋青风与追痕,追痕连忙道:“属下以为……碧烟已经告诉了二小姐。”

    面对着怒气冲冲的苏玉徽,碧烟的声音更小了:“奴婢想同小姐说的,但是因为王爷来便就打断了。”

    赵肃见苏玉徽一脸憋火无处撒气鼓鼓的模样,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甚是愉悦的笑意道:“观礼的衣服都换好了,再不去可真的误了时辰了。”

    她还道赵肃为何会这般好心的为她准备好衣服,原来早就有算计。

    见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苏玉徽一时也不明白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吩咐碧烟道:“去拿帷帽来,我同王爷一齐去周家观礼去!”

    周家与临家在汴梁城中算是显赫的世家,两家联姻,结两姓之好,是以成亲之礼在汴梁城中办的十分隆重。

    两家大喜之事,但是今日的天气阴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雪一般,挂在周家门口的大红灯笼映着这天气十分惨淡,看不出任何的喜庆。

    周家与临家隔着不过两条街,鞭炮声与唢呐声响起,隔着一条街便就能听见,周夫人脸上带着喜色,但是周国公眉心紧锁连勉强露出的笑意都不曾露出来。

    见他这般,就连一向脾气好的周夫人也忍不住道:“夫君,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语姝,但她是个好孩子,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能笑一笑。”

    周廖轻叹了一声,愁眉紧锁的看着自己的夫人,自家的混小子性格他了解,虽然他默许了迎娶临语姝,但是总觉得今日之事没那般简单。

    “夫人,大夫给你开的清心丸可还在?”周廖无比惆怅的同周夫人道,周夫人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周廖吩咐她的侍女道:“将夫人的药备好……”

    别到时候,给她吓出个什么好歹来。

    周夫人听着周国公的话饶是素日里脾性再好,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呸呸,大喜的日子你在胡说什么!”

    周廖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眉宇之间带着周夫人看不懂的忧虑。

    周杜若看着一身喜服显得格外倜傥的兄长,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红色衬托的缘故,让他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减了病色。

    她扒在门框上,第一百零七次的问周蘅芜道:“哥哥,你真的要娶临语姝吗?”

    周蘅芜理了理喜服的衣襟,答非所问道:“花轿,都快到门口了……”

    周杜若第一次看不懂周蘅芜到底在想什么,“可是……你明明不喜欢临语姝,你还跟父亲吵了一架,为什么最终还是要娶她……”

    “公子快点啊,新娘子来了……”外面的小厮催促道。

    那一双平日里多情的桃花目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看着一脸疑惑的周杜若,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意——那种笑意很薄凉,让周杜若看得不由得心惊。

    “终于来了吗。”他几乎呢喃道,带着周杜若听不懂的缱绻。

    他一反常态的以一种十分宠溺的神情摸了摸扒着门框不让他走的周杜若的道:“乖,哥哥要去见她了……”

    周杜若被那温柔的话惊的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怔怔的松开了手,就那般让他离开了。

    此时,天边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雪,阴沉沉的天气,周家的屋檐下都挂满了披着红纱的灯笼。

    雪越下越大,十里红妆似是都堙没在了大雪之中,天际不知何时开始泛起了淡淡的如轻烟般的薄雾。

    周杜若呆呆的站在屋檐下,伸手去接着那簌簌而落的雪花,偏头问一旁的绿娥道:“绿娥,我怎么听见好像有人在哭啊……”

    绿娥缩了缩脖子道:“小姐,你胡说什么,大喜的日子怎么会有人在哭……”

    紧接着她又小声道:“奴婢听着……好像是有人在唱歌,又……好像是在弹琵琶的声音……”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那一段惊鸿一面的初遇,邂逅千年的传奇,最终你我之间该以何为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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