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珠来锦绣阁的时候却见院子里一片冷清,那花圃中娇贵的兰花因为许久都没人打理焉焉的,枯败的枝叶竟也无人清扫。

    这十几年来锦绣阁在苏家都是最为讲究精致的地方,人来人往,各个都巴不得奉承着巴结着这里,哪里似如今残败的景象。

    那些下人们大多数都是攀高踩低的,沈怜被禁足这么久眼见着无翻身的可能,一个个的都向着宣宁居那边献殷勤去了,苏明珠见此景眼眶不由微红,待见了沈怜病弱不复往日风采的模样,更是无比心酸。

    只是她性情骄傲,不想旁人轻视了她,强忍着心酸跟沈怜问了安。

    沈怜先前就听了夏荷说大小姐由太子亲自陪着回来了,心中不由一喜,她的明珠在太子府中的日子比她想象的要顺利。但随即想到苏玉徽所言,东宫与相府早就已经是面和心不和,枉费她为苏显枕边人这么些年,竟也没猜测出他的心思,还费尽心思的将苏明珠往火炕里推。

    此时沈怜见了苏明珠心中是百感交集,可是既然如今苏明珠已经选择了这一条路已经无法回头,只得道:“回来了就好,如今你进了太子府能得其恩宠母亲也是为你高兴。”

    苏明珠在太子府的日子过的也并不顺利,只是她素来要强也不会说新婚之夜太子夜宿冷香阁一事,只做羞涩的点了点头,而后对跟在身后的两个侍女道:“青杏、雪雁你们先下去,我和母亲有话要说。”

    青杏是之前在苏家服侍苏明珠陪嫁到太子府的丫鬟,至于那雪雁应该就是太子府那里派过来伺候她的侍女,沈怜见她眉眼秀丽看起来又是乖巧伶俐十分讨喜的样子,不由微微皱眉。

    等着两个侍女离开之后沈怜欲提点苏明珠防备着那雪雁时,却见苏明珠一改方才的从容,拉着沈怜的手惊慌失色道:“娘,不好了!”

    她将宴席上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那戏本上唱的那出折子戏并不十分直白,纵然如她也能猜的个大概,隐隐知道苏玉徽在今日安排这一出戏目的并不单纯。

    所以为了谨慎起见她刻意乘着赵泓煦没注意来了锦绣阁将宴席上的事告诉了沈怜,其实她也不确定这一出戏究竟是争对宣和郡主还是争对她们的!

    苏明珠不知其中深情但沈怜却一清二楚,听着那出《荼蘼错》的戏,似是触及到她内心最为幽深的恐惧。

    阳光从穿过许久未曾修剪的柏树枝桠,透过泛黄的窗纱照进来,照在沈怜苍白的脸上,风摇曳着树枝,那破碎的光影交错之间在她的脸上投出一层扭曲的光。

    阳光下有细碎的灰尘在飞舞着,在那忽明忽暗之间,她的脸色神情惨淡无比,也,可怕无比。

    苏明珠又说了什么沈怜已经听不清了,或者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就连她都没想到,那么久远的事情终究还是被苏玉徽查到了,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苏显面前!

    苏玉徽,这是在借苏显的手为她的母亲报仇,在她精心布下的局中,她逃不掉、宣和也逃不掉!

    因为恐惧她的身子不可受控制的颤抖着,但是看到肖似她面容的女儿那明媚鲜活的面容她的眼中燃起了一丝奇异的色彩。

    此时荷塘边的亭子里,苏玉徽没想叶兮清没等到,反而遇到了她最不想遇到的一个人——赵泓煦!

    此处地处偏僻,若非是故意为之根本就找不到这里,那么赵泓煦跟着她来此有什么目的?

    虽然心中十分不解,但是面上苏玉徽却没有流露分毫,依着礼数上前同赵泓煦行礼道:“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今日赵泓煦举止投足之间倒是颇有君子风度,上前一步欲扶着苏玉徽起身,笑容却十分暧昧道:“你与孤已是一家人,何必与孤这般生疏呢。”

    苏玉徽避开了他的手,冷淡道:“ 臣女不敢逾越。”

    赵泓煦见扶了个空罕见的没有生气,只是眼中笑意更浓,灼热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扫过眼前的少女。

    一袭束腰广袖的长裙更显得那身形纤细弱不禁风,雨过天青的颜色衬得她肤色若雪,最勾人的还是那一双澹然生烟的眼眸。

    明明是一双媚人的桃花眼,可是生在她身上却偏偏显得那样的灵动和无辜,减了三分媚态添了七分纯真,越是干净的眼眸越让人不禁想要让这样一双眼中添上其它的色彩。

    看着那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他意念一动直接道:“玉徽,你若是跟了孤,孤许你侧妃之位可好?”

    太子妃的位置毕竟许给了温家的女儿,侧妃位置还空着。

    就连苏玉徽都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之人么,圣上方才给他赐了太子妃,纳了良娣,又来招惹她许什么侧妃之位。

    苏玉徽怒极反笑,那一双桃花眼带着讥诮的笑看着他:“太子好大的口气,纳了相府的长女为良娣不算还要相府的嫡女为侧妃,你做出这般有失德行之事难道就不怕皇上训斥再罚你禁足吗!”

    苏玉徽说完之后不想与此人纠缠,后退了几步对跟在暗中的暗卫打了个手势出——揍人!

    她也不怕赵泓煦挟私报复,左右在相府出的事,皇上问罪第一个问罪的是苏显。

    未曾想到她的话恰好戳中了赵泓煦的软肋。

    他虽为储君行事却不能随心所欲,反而受皇上与朝臣的掣肘,这是他最痛恨的地方!

    他原本脸上的笑意也维持不下去了,冷笑一声,面色不善的盯着他道:“苏玉徽你少拿皇上来压孤,你愿意做孤的侧妃无非就是想做那夔王妃罢了……”

    闻言苏玉徽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微微一笑,打断他的话道:“太子殿下有一句说错了。”

    赵泓煦见她一时间被她那明媚的笑意晃了眼,顿觉一阵心猿意马,她的笑容更加粲然:“我所倾慕之人是夔王殿下,并非是为那王妃之位,就算与他为妾也是甘之如饴。至于太子殿下……”

    她丝毫不掩饰带着厌恶之意,“就算太子殿下将那太子妃的位置捧到我的面前,我也不屑一顾!”

    话音落下,赵泓煦脸色已经气的铁青,他贵为东宫储君,又何曾被一个女子这般折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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