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时,呼弘济觉得最该死的也许不是呼老太太,也不是呼小筠,而是他自己。

    又手扒拉一把头上的黑发,只觉得太阳穴都突突突的狂跳着,整个脑袋瓜子都要爆炸了似的,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嗓音沙哑的缓缓开口道:“郝贝啊,这一切都是报应,因果循环报,人啊,就是不能做坏事,一步错步步错,归根结底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我没有自作聪明的赶走小婶婶,就不会给了我母亲希望,也许她会再嫁一个人家,也许守着我过一辈子,不管那一样,没有虚荣心的膨胀,就不会有后来苏韵的悲剧和方蔷薇的悲剧,小筠今天之所以变成这样,我和你妈妈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郝贝,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能替我照顾好我的孩子。”

    郝贝听得眼泪直往下掉,拼命的摇头,这是郝贝第一次把呼弘济当成一家人的吼着:“不要,我不要你这样的托孤,每个生命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不能这样自私的把你的责任转稼到我的身上,你要活着,找到我妈妈,找到你们的孩子……还有呼小筠,相信她也会变好的……”

    其实这话郝贝说的特别违心,呼小筠都想虐杀亲奶奶,这样的人几乎就没有人性可言了。

    呼弘济伸手拭着郝贝的眼泪,叹气:“真是个傻孩子。”

    因为他们都知道——回不去了。

    郝贝说的就只是一个梦,一个美好的梦想而已,发生过的事儿,你不可能当成没有发生过,变了的人性,也不可能恢复到最初的美好。

    呼老太太让人从急救室里送出来,医生说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如此了,半身不遂,以后啊,别指望能好了。

    丁念涵被呼弘济叫了回来,让照顾呼老太太的。

    呼小筠手上的伤也让处理好了,精神不太正常,已经让送到本院的精神科病房了,医院曾征求过呼弘济的意见,可是就呼小筠这样子,你送去警察局能怎么样,司法机关一鉴定就得给出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事实来。

    也的确是让刺激着了,从被送进精神科的病房,整个人就跟不会说话了一样,坐那儿一动也不动,跟个活死人没差多少了。

    郝贝也把自己知道的都跟呼弘济说了。

    呼弘济的眉心沉了又沉,看向在重症监护病房的呼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对郝贝说了句:“丫头啊,你想过没,警局的那只秃鹰怎么就那么巧的啄了老太太的眼晴,那只秃鹰胃里最后残留的食物是奶油蛋糕,如果当天老太太没了的话,那么胃里残留的也会是奶油蛋糕……”

    郝贝诧异的睁大了眼说:“你是说,有人设计的这一切。”

    呼弘济沉着脸没吱声。

    郝贝想不通,是什么人要杀呼老太太,还要把方蔷薇给弄走……

    呼弘济又是深深一叹气,跟郝贝解释着:“丫头啊,其实有时候我不是不恨有这样的母亲的,但有句话叫身不由己,你懂吗?”

    接着就跟郝贝讲了一个故事,是说战国时候有两个国家,本来是合作的关系,后来因为打败了第三方国家,开始分配彼此的利益时起了分岐,原先的好伙伴最后也开始了战斗……最后两败俱伤,获利的成了第三方。

    郝贝隐隐的懂了呼弘济的意思,轻点了下头。

    呼弘济笑了笑,看向重症监护室里的呼老太太,许了个美好的愿望。

    他说:“我希望她能在人生的最后时间里悔悟,我希望你妈妈可以平安的回来……”

    出了这样的事儿,呼老太太这边呼弘济多派了几个人保护着,而呼小筠那边,呼弘济去都没去问。

    郝贝曾问呼弘济,为什么不去追问呼小筠,也许能得到些消息呢?

    呼弘济只说了一句话:“她是我女儿,我了解,如果她不想说,你杀了她,她也不会说的。”

    这事儿,郝贝晚上回家时就跟裴靖东学了。

    裴靖东伸手点着她的鼻子,指了又指气得脸都白了,憋了半晌才丢了句:“郝贝,你要气死我是不是啊?”

    郝贝这次倒是懂裴靖东的意思了,毕竟今天的事儿,太危险了。

    伸手抱着这个在生气的男人,安慰着:“老公,我这不是没事儿吗?我跟你保证,以后遇上危险我就赶紧跑路好不好啊?”

    裴靖东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信你才怪。”

    郝贝笑的呵呵的,虽然今天让呼弘济看清了呼小筠的真面目,事情却没有任何进展。

    就像呼弘济说的一样,绑架总得有原因,比如报仇,比如要钱,可是对方联系他,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如此这般,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只能一边等一边找。

    夫妻俩人说着小话,慢慢的就变了味,月儿悄然隐进去层,不去看这羞人的一室激情。

    夜永远都是带着神秘与暧昧同时进行着的。

    就如此时,军区总院七楼病房区走廊里忽明忽暗的照明灯一样,静谧的吓人的走廊上,来人的脚步声放得极轻极轻……

    熟门熟路的推开重症监护室的病房,竟然都没惊动门外熟睡的保镖们。

    坐在病床前,轻唤着:“兰儿,醒醒,醒醒……”

    呼老太太半睡半醒间,似听到有人唤她,还是这样的唤法,身子开始抖了起来,前尘往事一涌而进,如果这人想要护她,她就不会是今天这样……

    可是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她只是一个活死人,动不得,说不得话,可能今天晚上还会命丧于此。

    “兰儿,你记住啊,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忍得一时的痛,才能长久的享乐不是吗?来吃了吧……”

    呼老太太想挣扎,想叫,特别的想,可是没办法,她根本就动不了。

    “你放心,这些不是毒药,我只是担心,你会被你儿子和郝贝给改变了,出卖了我可怎么办啊?兰儿,你不会这样做的,对不对?只要你永远如初,我会对你好的,一定会的。”

    来人轻亲着呼老太太的额头,许下一个又一个美好的诺言……

    翌日。

    军区总院医生们都称奇迹啊,呼老太太早上起来虽然嗷嗷嗷嗷的乱叫着,可是人却是比之昨天好了许多。

    比如她的手可以动了,身子也可以动了,但腿却还是老样子。

    呼弘济也赶来了医院,问保镖昨天发生过什么事儿没,保镖们说什么人也没来过,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郝贝也听说了这事儿,就觉得怪怪的。

    难道天不亡呼老太太啊,还有这奇迹,明明都中风了,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好了许多呢?

    不过她也没功夫管这些的,因为秦汀语来上培训课了。

    彼时,还是迟到了的,王二德就在讲台上,正在讲着什么二战时期什么玩意的时候,秦汀语就这样华丽丽的出现了。

    你瞧人家那大小姐派头,跟着两个保镖,直接送到培训室的门口,不知道得还以为她是那国的公主呢,这般金贵。

    郝贝暗骂一声倒霉,跟秦汀语遇上她就得倒霉。

    刚这么想呢,胳膊肘那儿就挨了一下,就是她同桌的女生给她碰了一下的。

    这本来就没什么的吧,可是……

    “喂,我说你怎么会事啊?故意的是不是啊!”这女人好生嚣张,站起来抓起郝贝就推了起来。

    一屋子人的视线从门口的秦汀语身上转移到这边来。

    这郝贝的同桌不是别人,下百辛小玉,看起来挺文静的一女生,跟郝贝坐了一周同桌了,没怎么说过话,也没发生过矛盾,却不曾想,这一发就不可收拾了。

    “你想怎么样?”郝贝倒也不跟辛小玉吵,觉得太小儿科了,直接问辛小玉想怎么样?

    辛小玉指着郝贝跟讲台上的王二德说:“王主任,我不想跟她坐一起,我想跟秦汀语做同桌。”

    他们呆的这间培训室有点小,两排桌椅,无非是前面一点后面一点的。

    刚刚好八个位,加上秦汀语就是九个人。

    王二德皱了下眉头,开口跟郝贝说:“郝贝,撞了同桌,给同桌说对不起。”

    郝贝本来见到秦汀语就没有什么好心情,又听王二德这么一说,当下就火了。

    站起来就开炮:“我说,王主任,这辛小玉是你闺女,还是秦汀语是你女儿啊,你怎么这么是非不分呢……”

    “郝贝,你信不信我扣你总结分?”王二德的威严让挑恤了,直接就拿总结分来威胁郝贝了。

    郝贝倒好,直接一甩书本:“爱扣不扣的,老子不学了,谁爱学谁学。”

    “你不学就不学,不学就别想毕业,别看你有通行证,没有这个分儿,你以后也会有影响的。”王二德继续威胁着郝贝。

    门口塔塔的皮鞋音又传来,来人一身笔挺的军装在身,温文尔雅,扫向教室,见郝贝站在那儿,就笑了。

    “贝贝,咱们俩的培训结业证,满分,刚出炉的哟……”

    郝贝抬眸,眼中全是笑意,是莫扬来救场了。

    王二德那张脸黑的不能再黑了,走过去就抢那结业证,莫扬也随他,并淡淡的说着:“王主任,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吧?”

    人就这么华丽丽的走了,生生的抢了秦汀语的风头,这把秦汀语给气得哟。

    郝贝跟着莫扬走出办公楼时,说问:“你怎么知道我……”

    莫扬摇摇头:“我不知道,有人通知我的。”

    郝贝的脸当下就黑了,抿着唇没接话,不用问她也知道莫扬说的那个人是谁?

    莫扬轻笑着跟郝贝说:“贝贝,他是为了你好,g城的秦家现在正在动荡中的,你看,他知道秦汀语来,你们肯定会有冲突,所以早上就叫我去办公室,说是让我们俩个人提前结束培训……”

    郝贝冲着莫扬扬了个大大的笑脸道:“我只知道是莫扬你救我于水火之中,可不知道别的什人啊……”

    说罢,跟莫扬挥手,决定接受她亲老公裴靖东的建议——请假休息。

    莫扬目送郝贝走,这才上楼,郝贝能随便走,他现在可不能随便就离开啊。

    ……

    再说郝贝走之后的培训室里,辛小玉个马屁精,直接就把秦汀语给捧天上了。

    其它人都没郝贝这背景啊,谁敢说个一二三的来,只能这么地了。

    王二德看着秦汀语,倒是安心了不少。

    但一想到郝贝,就脑门疼,特别是郝贝说的那话,直戳的王二德心虚的不行的。

    秦汀语以为来上课会很无聊,其实也不见得啊,有个辛小玉在边上,一直赞叹着她……

    “哇哦,小语,你这个包包是爱马仕的新款吧……”

    “哇塞,你这车是限量版的哇……”

    “哇哇,你这手机也是最新款的……”

    总之就是各种的捧,一直把秦汀语捧的飘飘然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秦汀语因为见过辛小玉故意找郝贝的茬,所以也算是同盟了吧,知道辛小玉她爸是秦立国的手下,就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啊,小语,你这额头上,这是怎么了?”辛小玉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叫着,一下就让讲台上的王二德竖起了眉毛。

    其它人见这样,以为王二德得发火的。

    谁会想到王二德没发火。

    秦汀语手忙脚乱的伸手扒拉着头发,她这是出车祸后留下的疤痕,她都用头发给盖住了的,难道没盖好?

    辛小玉眼晴睁的大大的,就看着秦汀语扒拉后把那块疤痕给扒拉出来了。

    秦汀语这些天名牌加身,整的挺像那么会事儿的,头部左侧是一块大疤痕,正好秦汀语把头发全堆在左侧,这样以来

    “是在青阳县支教时出了个车祸……”

    这个支教时出的车祸这事儿,是秦立国教秦汀语这么说的,因为不想让人知道秦家在g城现在有事儿,还说上次的车祸可能就不是一个意外这样子的。

    秦汀语现在让秦立国给哄的,秦立国说什么,她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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