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叔点头,“是呀,老爷的身子啊,哎,少爷,你有时间去劝劝老太爷,还是住院来的好,在家里护理的再好,也没医院护理的好啊……”

    裴靖东忽然想到昨天遇上沈奶奶了,就多嘴的问了一句:“昨天遇到沈奶奶,不是来给爷爷拿药的吗?”

    华叔也是一愣:“没啊,老太爷的药一直是我拿了,再给大房奶奶送过去,看过之后才拿家里给老爷用的。”

    这是个流程,一直都是这样的,华叔也是一周来一次医院取药,取完先拿去苏韵那里,经苏韵看过之后,再交待用法用量,然后再拿回家里用的。

    裴靖东哦了一声,又追问了一句:“那沈奶奶身体怎么样?”

    华叔听了这个也是摇头叹气:“表少爷(沈碧城)还活着时,老夫人和老太爷身体都好着呢,自从表少爷没了之后,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心情就没好过……特别是老夫人,经常看到她掉眼泪的……年前就感冒了,一直没好利索,吃着药呢,估计昨天也是来看来着。”

    听华叔这么一解释吧,裴靖东倒也没有多想什么,只叮嘱华叔多费心,他这边真是忙不过来的。

    工作的事,找裴一宁的事情,全都压在他这儿,就没有一样是称心如意的。

    口袋里手机响,他跟华叔告别,坐上车,这才接起电话,是艾米打来的。

    艾米也是没辄了,这不昨晚上方柳就没在家,小娃儿还算是让裴靖东给哄着了,这大清早的,一睡醒就找方柳,找不到了就可着劲的嚎。

    “她没回去?”裴靖东问。

    艾米就说了,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裴靖东说挂断就打给方柳,提示关机。

    没辄了,先回家看裴瑾瑜去吧。

    裴瑾瑜现在真就是一天都离不开方柳的,方柳也就昨天家宴后没回来,加今天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四小时,裴瑾瑜这儿就闹得不行了。

    昨天裴靖东还给哄住了,今个儿就是怎么哄都不行,孩子就嚎……

    “你再哭信不信我揍你的!”裴靖东吼声暴怒慑人,紧握的拳头更是青筋暴起,周身都是一片火意。

    你知道这娃儿是哭着没眼泪,就是干嚎,他一说这话吧,那孩子就住声了,睁眼看他,张嘴就来:“你是坏爸爸,我不要你了,我不爱你了,我不要你了……”

    满嘴就是这样的话,听得裴靖东太阳穴都突突突的直跳!

    可是当他真扬起手时,小娃儿就那样仰着头,满脸愤恨的看着他,那眼神如鹰狼般的不驯,好像在说,你打啊,有种就打死我!

    要不说呢,这还真是他的种,当年他就这么跟他老子干过架。

    那时候是母亲裴静刚过世,贺子兰嫁进来了,他不喜欢,要赶贺子兰走……

    裴靖东这是没舍得打裴瑾瑜,当年裴靖东可是舍得打他了,皮鞭抽的屁股蛋子上都是红印子!

    最后呢?

    怎么着,再哭也哭不过皮鞭,真是让打很了,所以不闹了。

    明着不闹暗地里闹。

    可是现在你让他真动手打裴瑾瑜,他下不去这个手,知道孩子也是受罪了,他怎么还能下得去手。

    只能一遍遍的给方柳打电话。

    但是方柳的电话就跟摆设一样,除了关机就还是关机!

    方柳呢?

    不关机不行啊!

    到了方家就被要求手机交出去,交到方桦那里,直接给关机了的。

    “去吧,爷爷在下面等你呢。”方桦沉着脸,指了个方向。

    方柳的腿都软了的,下面,下面……

    那下面可是……

    方家的祠堂啊!

    方家的祠堂在这座宅子的地下室,阴森森的,方柳这会儿每往前走一步,心里就发慌一次。

    刚走到祠堂的入口处,就听得一声哀嚎……

    那是……?

    小槐!方柳听出了方槐的惨叫声了。

    她停住脚步,不想往下走,也不敢往下走了,可身后还跟着一个方桦。

    “走吧,我的好妹妹,你不一向是方槐的好姐姐吗?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方槐被爷爷打死吗?”方桦嘲讽的说着,伸手推了方柳一把。

    方柳往前踉跄了一步,站定,回身,眼睛里闪烁着火光,脸上浮出不屑的狞笑:“呵,我的好大哥,你敢说昨天你没故意放水吗?承认吧,你也不喜欢爷爷的作派,你也想脱离方家!”

    方桦一双冷酷的眸子扫视着方柳,而后轻笑:“呵,你有证据吗?”

    “你!”方柳恨的牙根痒痒,眼睛像两个小火山口儿,四周都是红的。昨天的记者是她让方槐给找来的,安排进入宴会场的。

    总负责人是方桦,但负责安保的是方槐……

    想到此,方柳的两只睛瞪得像两颗要突出来的算盘珠子一样,惊恐的缩了身子。

    是啊,怎么没想到,安保这么重要的事情,以往的家宴,从来都是方桦亲自负责,没有出过任何差错的,怎么今年就让方槐负责了呢?

    “方桦,你卑鄙!你暗算我!”方柳这是才想通,可惜啊,为时已晚。

    方桦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蓝白相间的格子手帕,擦着刚才推方柳的那只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仔细的擦着,擦完后直接把手帕扔进边上的垃圾桶,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妹妹。”

    方柳便是再恨,可祠堂就在眼前,她只得咬牙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扑面而来的便是血腥味加夹着福尔马木的味道,而后就是空旷阴冷的祠堂。

    放眼望去,主位上坐着方老爷子并方怡澜,他们的身后是方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这正前方,就是平时跪拜的那个位置上,方槐正在跪拜,只是这跪拜的姿势有点不同……

    只见方槐的上方有一像两米多高的横杠支起来的架子,而方槐的两只手就被吊在这上面,边上扔着一支沾了血的鞭子,昏暗的灯光打在鞭子上,便可见那鞭子上有着细小的五角星,再近一点,似乎还能看到,那星星角处,似乎还挂着白色的皮肉……

    方柳倒抽口冷气,这是她听说过的方家的五星鞭。

    黄金手柄,金蚕丝编制而成的鞭身上镶嵌着金黄色的五角星,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鞭子抽在人身上,那就是生生的剜着皮肉,血肉横飞的节奏。

    毫无疑问,刚才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便是来源于此。

    这还不算什么,更惨的是两层的陈列柜里的东西……

    “柳儿,你可知今天的报纸为何会在影射我方家?”方老爷子怒问着,“碰”的一掌拍下,桌上的茶碗都跟着震了震。

    方柳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爷爷,柳儿不知。”

    “哼,不知,你不知?”方老爷子冷哼着,坐下来,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水,这才看向边上的方桦。

    方桦拿着手中的报纸,走到方柳跟前,半蹲下身子,把报纸摊于方柳跟前。

    正是那篇影射方家的报道,方桦的食手点在那个写着方柳和裴靖东绯闻八卦的角落里笑道:“这个取景的位置可真是绝了,拍的真清楚啊。”

    方柳吓得缩紧了身子,不停地朝后退,惨白了脸,唇不停地颤抖,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爷爷,柳儿错了,都怪我,如果小槐不是心疼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方桦睁大眼看着方柳,觉得就没见过脸皮如此厚的人了,方槐是闲得蛋疼了啊,冒这大风险的成全方柳?又不是神经了。

    可是方槐真就是神经了,咐和着方柳的话冲方老爷子喊着:“爷爷,都是我自作主张,不管姐姐的事,我就是想让姐姐能高兴点,没想到……”

    其实这事儿,谁都明白,方槐没必要这样做,也没这胆做这些,除非是有人授意,而方槐一向最听方柳的话。

    不过,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方家的名誉肯定有损。

    要说起来,方老爷子这人吧,比丁老爷子和苏老爷子都会做人。

    因为他做慈善,方家的医疗公司,医院等等,每年都有大批的免费义诊,还有各种疾病的免疹名额。

    如此这般的慈善,比那些企业家损了多少多少钱的来的实际多了。

    到此,这一辈子的伪善,算是前功尽弃了,就今天这报纸出来后,方家旗下的医院被卫生部通知彻查医患纠纷……

    而后是医疗公司,工商税务等等都开始要来查了……

    这些东西,方老爷子倒是不怕,只不过要撕开脸皮对大众了,一时半会就有点气恼。

    特别是今天,不少老主顾都打来电话,要退货了……

    这就有点……

    “好,好好,你们可真行!”方老爷子连声道好,而后喊方桦:“桦儿,你是未来的家主,这事你看该怎么办才行?”

    方桦站了起来,睥睨的扫一眼匍匐在脚边的方柳和方槐才开口道:“爷爷,以孙儿来看,这行刑的人就交给柳儿来做最合适了。”

    方老爷子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方桦会这样说,而后失笑:“好,就按桦儿说的办。”

    说罢看向方柳,意味深长的开口:“柳儿啊,我们方家的家规你是知道的,到了这祠堂犯了错的儿孙们,就没有完好的出去的,今天还是桦儿开的恩,小槐既做错了事,那就该受到惩罚,这惩罚就由你来定。”

    方柳猛然抬头,惊叫着:“爷爷!”

    方老爷子咄咄逼人的目光冰冷地扫过来,淡淡的开口:“好了,你自己选一种吧。”

    说完,人家坐下来喝茶了,喝着茶不算完,还跟方怡澜说着边上陈列柜里的东西。

    陈列柜上摆着透明的玻璃瓶,里面清晰可见的透明色的液体里泡着带了些红丝的东西。

    这些,长短、大小不一,却是每个活着的生物,少了那怕其中任何一个,都得被归类为残疾的重要组成部分。

    方怡澜听得直作呕,如果不是碍于康裕还在方公道的手里,方怡澜肯定不会坐这儿听这些变态的事儿。

    无非就是什么时候,谁做错了什么事,被剁了这,后来又如何如何的了……

    方柳听得只觉得背脊都起了层冷汗,颤抖的开口:“爷爷,能不能给小槐一次机会,就一次,爷爷,柳儿给你磕头了,爷爷,求求你了……”

    要不说方槐听方柳话听的厉害呢。

    方柳是实打实的真磕头,砰砰砰砰……

    简直就是拿自己的头不当头的,只几下,脑门就起了红包,这会儿都渗出血丝来了。

    求磕头求替方槐求饶。

    方槐已经让执行过鞭刑了,这会儿看着姐姐为了他,这么不要命的磕头向爷爷求情,挣扎着,有气无力的唤着:“姐,别磕了,原本就是我欠你的,早就该被行刑了。”

    方槐小时候被接进方家,私生子,处处受挤压,有一次就被其它旁支的堂兄弟们支使着闯了祠堂。

    未成年之前,祠堂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禁地,这是方爱的规距。

    那次方槐就被激的闯了进来,原本就该被行刑的,是方柳找来了柳晚霞,向方老爷子求的情,饶了方槐一次。

    方槐想,这大概就是命吧,二十年前保住的手,二十年后活该也保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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