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苏惟眇摇着蒲扇,心里在为怎么筹钱而发愁。

    难道她真的要卖掉那些漂漂亮亮的首饰吗?

    就在苏惟眇几番纠结后,决定卖掉一些首饰时。

    当初骂她骂得很厉害的苏二爷,让成衣铺的掌柜给她送银子来了。

    苏惟眇收了银子,心情大好,问还没走得掌柜,“王掌柜,我爹怎么又同意给我钱啦?”

    “老爷自然是心疼小姐,只是嘴上说的厉害罢了。”王掌柜笑眯眯回答。怎么说话讨人欢心,他深谙此道。

    “成,那就劳王掌柜走一趟了。对了我之前请你将制衣的学徒伙计造一份名册,还有哪些在我们店铺里寄卖帕子绣品之类的姑娘。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苏惟眇顺道就问起了工作。

    “学徒伙计的名册已经造好,只是寄卖人的名册还差一点。”王掌柜据实答了,现在他负责的成衣店,实际所有人正是苏惟眇,他原本以为苏大小姐,千金小姐做惯了,哪里会这些生意上的事情。

    谁知这个认知后来差点将他坑惨了。通过这些时日的接触,他深知眼前这个笑吟吟的大小姐,不仅会做生意,还相当与时俱进。

    “成,这事儿七天内搞定,没问题吧?”苏惟眇心里琢磨了一下缝纫机啥时候可以买回来,投入使用之前,还是要对使用者做一个调查。

    “没问题。”王掌柜回答,大小姐安排的事情,都规定了完成时间,长期的工作也规定了固定的回顾进度时间。

    为此苏惟眇还单独制定了一份工作进度回顾手册,一份工作交接手册,册子里哪些事项,当前处理进度,谁经手的,谁交接的,谁承接的,都记录在册,一目了然。

    -

    一个人只要还生活在这个社会中,就无可避免地同人打交道,被人所议论。

    即便苏惟眇在和离并搬离赵府后,她减少了相当一部分的外出行程,还是不可避免地遇到一些想看她热闹的熟人。

    当然她减少外出,不是说怕见人,主要是天气炎热,她不耐热,还是在屋里躲阴凉。

    这天苏惟眇从布庄查看生意,从里间出来,掌柜相送。

    店里有几人正在挑选布匹。

    “哟!这不是前巡抚夫人吗?”一个黄衫女子,拿着团扇,掩面而笑道。

    “什么前巡抚夫人啊?她不过做了几天巡抚夫人,就被休弃了。”另一个粉衣女子笑着反驳道。

    “原是这样啊!不是听闻赵大人夫妇感情和睦,怎么突然就被休弃了呢?”先前那黄衫女子轻摇着团扇,露出吃惊的神情,仿佛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是啊,有些人啊,就是不知好歹,放着好好的官夫人不做,偏偏抛头露面做起了生意!”

    “不是她堂嫂也是做生意吗?听说还是机器织布局的会办呢?”

    “是个会办,谁不知道是怎么入的织布局啊?”

    “听说还挺着大肚子呢,也不知道是谁的。”

    “听说当时还被抓奸了呢!

    ”

    那两人一唱一和,好不得意,幸灾乐祸。因着店里人不算多,氛围安静,两人说话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大。

    苏惟眇原本打算听听就算了,不管被外人认为她是被休弃还是和离,都不重要,反正她知道是什么情况就行。

    她放着官夫人不做,跑来做生意,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们说得也不算错,只是语气尖酸了些。

    可是她们竟然说江瑜肚子里的孩子,言谈之间,竟然觉得孩子来路不明。这就是□□裸的诬陷了。

    都走到门口了,苏惟眇折返回来,走到两个女子面前。

    “两位是吃了狗屎出门的吗?不然为何满嘴喷粪?”苏惟眇也懒得和她们讲道理,说人闲话的才不会同人讲道理的。

    “你!”

    “你这个!”两个女子气得脸都变形了,她们从没被人这样说过。

    “我好歹是做过几天巡抚夫人的。只是你们怕是永远都不会有做巡抚夫人的机会。”

    “还有,下次再让我听见你们俩满嘴喷粪,我不介意赏你几个大嘴巴的。”苏惟眇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知春赶紧小跑着跟上去,她觉得夫人今天好厉害,几句话就将那两个碎嘴胡言的女子说得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店铺里的活计见东家把人说得哑口无言,就没再上前殷勤介绍布匹了,若是可以,他们只怕要拿了扫帚将人赶出店铺去了。

    现在连阿猫阿狗都敢当着她的面儿,阴阳怪气的诋毁她了。

    不过是一群狗仗人势的家伙,现在看她不是巡抚夫人了,就可以随意欺辱了。

    她们也不打听打听她苏惟眇何时怕过人的,连青石寨的土匪她都敢骂敢打的。

    -

    教堂里的学堂仍旧开着,一些人返回了故乡,一些人留了下来,留在城里讨生活。

    至于为何学堂还开着,而起还有两位老师授课,这是苏惟眇和哈登教士商量的结果,程长青听说了,也非要掺和进来。

    一位便是之前的那位秀才,聘请他继续担任老师,他高兴的留了下来,在教堂旁边的排屋里分得了一间屋子住,饭食由蔡大婶负责。

    至于另一位老师,则是哈登教士,他教数学,有时候也讲讲别的东西。

    本来哈登教士还请苏惟眇来教课,苏惟眇连连摆手,她耐心有限,若是教了几遍孩子们都不会,她就会忍不住打手板的。她还是不要误人子弟了。

    哈登教士劝了几回,苏惟眇仍旧拒绝,哈登教士才罢手。

    这也就是苏惟眇为啥会出现银钱短缺的情况,教堂学校的学生们大多是灾民的孩子,穷苦得很,就算教堂只收取非常少的学费,还是有学生买不起笔墨和书本,于是苏惟眇掏钱买了书,又买了写工具。

    她在买那些东西前,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物价,买了后才知道为啥穷人家养不起书生了,因为书本、笔墨纸砚无一不贵的。

    可是她话都说出去了,银子也花了,虽觉肉疼却无法。

    到底,苏惟眇还是给孩子们授课了几次,若说是授课,不若说是讲故事。

    她讲的就是《战国策》中的《触龙说赵太后》一章,她先教学生们读了一遍课文,然后用通俗大白话把这个故事讲了一遍。

    “触龙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想问一下同学们,你们觉得自己的父母爱你们吗?”苏惟眇笑眯眯的问。

    底下的同学们,相互对视,不知该如何作答。

    “如果觉得爱的,就举手!”苏惟眇面带鼓励的微笑,举起自己的右手示意。

    结果只有寥寥几个学生颤颤巍巍、迟疑不绝地举起了右手。有人悄悄举了一半又缩了回去。

    “你说说为什么你觉得父母不爱你呢?”苏惟眇点了一个没有举手的学生起来回答问题。

    “我爹曾经经常抽水烟,抽了就时常打我,我娘在一旁默不作声。所以……我觉得他们是不爱我的。”那个学生摸摸索索站起来,挠了挠脑袋,才小声回答。

    若是平常,小声回答问题会被老师斥责,因为课堂要求就是回答问题一定要大声。

    他的回答引得不少人的赞同,看来挨打的孩子还不少。

    “对,我也是!”有不少学生举手赞同。

    苏惟眇点点头,拍了拍手掌,指了一个先前举手的学生,“你刚才举手了。说说看,为什么觉得你父母是爱你的。”

    “我们家遭了水灾,流浪到闵城。我们家的房子没了,带出来的钱也不多,可是到了闵城,我爹就去找活干,他现在在码头上搬货,早出晚归,很是辛苦,衣衫都是湿了干了,反反复复,回来时,衣衫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送我来念书,他说了念书才有出路,我觉得,我爹辛苦挣钱都要送我念书,希望我有一个很好的未来,所以是爱我的。”那个学生开始语调平静,到后半段,忍不住红了眼眶。

    “说得非常好!”苏惟眇鼓掌,环视众位学生,“你们今天能够坐在这里,都是因为你们的父母是爱你们的。在吃穿都很紧张的情况下,还是愿意缩衣节食供你们念书,这是最好的爱了。”

    “文中的赵太后,爱她的小儿子长安君,即便暂时会令长安君处于一种不自由的甚至危险的境地,可这也是在锻炼长安君的能力,一旦赵太后百年,长安君也是曾经为这个国家做出贡献的,他也能够借此自立。”

    “至于你们,虽然读书很辛苦,但是想想父母挣钱又何尝不辛苦,所以各位同学,更应该谨记于心,努力学习,争取做一个有用的人,争取对社会对国家做出贡献。”苏惟眇笑容明亮,但凡讲课,她总要以勉励总结陈词。

    恰值此时,铃声响起。

    “好了,同学们,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下课!”苏惟眇收拾起书卷。

    “起立,老师再见!”有人带头喊。

    “同学们再见。”苏惟眇想若是她老妈看到这一幕,也算心满意足了,她老妈曾经就一心希望她做老师的,可是她念了商科,毕业后进了公司。

    如今也算是偿了她老妈的心愿吧。

    -

    “努力学习,争取做一个有用的人,争取对社会对国家做出贡献。”教室外面立着两人,他们已旁听了许久,其中一人重复这段话。

    “怎么样,密斯苏讲课讲得很好吧?善于将书本和实际情况相结合,让学生们能更好的理解文中的意思。”哈登教士笑眯眯的对身旁的人说,不吝夸赞之词。

    苏惟眇拿着书本,脚步轻松的走出了教室。

    “赵大人,你怎么在这里?”她笑着,望着来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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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文的小仙女们,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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