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

    听了李鸿过的话之后,皇上很满意,虽然李鸿过年纪不大,但是也能看得清楚问题。的确,他辅一继位就得到了军队的支持,但是得到他们的支持和把军队指挥得如臂使指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而他这一年来做得最多的就是这一件事。同时,他也在为自己的第二部棋小心地布局,而李鸿过也看到了这一点,不错,很不错!李鸿过不但眼光独到、身份合适,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对自己“开诚布公”,看来自己没有选错人。

    现在,第一步已经部署成熟了,本来准备第二步棋还需要几年,可是最近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放在自己面前,如果抓住,那么便可在短期之内就获得朝堂之中绝对的话语权了!

    皇上笑着说道:“李爱卿言之有理,朕的确是这样部署的,不过世间一切都有变数,事情也不一定会向着我们所想的方向发展,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啊。”

    李鸿过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能想到的,沈相一定早已想到了,他必然会有所应对,届时可能会给皇上出一些难题,恐怕真要熬到沈相致仕,可能得需要十年之功。”

    皇上愕然,他本意是想说他能有机会缩短这个时间,听着这话怎么这么不顺耳啊?怎么有种李鸿过反而更看好沈相的感觉?十年?哼,他才不用等那么久呢!

    于是皇上有些不悦地说道:“李爱卿,你的话也有些太过于耸人听闻了吧?十年?根本用不了这么久,就算没有目前这个绝好的机会也不会这么久!即便是按部就班地慢慢与他作对,五年也完全足够了!”

    李鸿过愕然,绝好的机会?皇上最近是要有动作了?黄粱梦中的那一世里面,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考中同进士进入朝堂,对朝廷大事并未关注,只是一心苦读,可是他却是知道,直到五年之后他考上同进士为官了,沈相也还一直屹立在朝堂上呢!而且中途完全没有听说他因为什么事情请辞过宰相之位!

    所以,不论皇上所说的机会是什么,他都不是很看好皇上这一次的出手,必败无疑啊!这个时候的皇上虽然成熟了一些,但是还完全不是沈相那个老狐狸的对手呢!

    见李鸿过沉默不语,皇上可不会知道李鸿过认为自己这一次出手会必败,而是当做李鸿过年轻脸嫩,自己说话语气重了有些吓到他了,于是放轻了声音说道:“李爱卿,你不知道,沈相的老母亲近日里去世了!这个消息大家还不知道,可是最迟三天也就会奏报上来了,到时候,沈相可是会回乡去丁忧三年呢!待三年之后,一切已成定局,他却是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虽然皇上已经尽量放轻了声音,可是他话语中的戾气和杀伐之气还是被李鸿过听出来了。

    可是李鸿过却并没有皇上那么乐观,他纠结着说道:“皇上,论理沈相的确应该为母亲丁忧三年,可是这却不是绝对的,您难道不‘夺情’吗?难道他一上表请辞回乡您就恩准么?恐怕也不合适吧?”

    皇上笑道:“朕自会对他夺情,而且还不止一次!这种时候,就要靠你们了。”

    皇上这么一点,李鸿过立即就明白过来了,沈相自然是要上表回乡丁忧的,皇上自然是要夺情的,而且可能他们两人这样来来回回的做戏还会不止一次,这种时候,决定沈相到底是丁忧还是夺情,自然就看其他的官员们如何引导舆论了。

    按照皇上的想法,自然是有忠于他的人抛出观点,沈相不回乡丁忧就是不孝之人,德行有亏,这样的人怎配做大秦的宰相呢?再或者平和一些,说道沈相因受母亲过世的打击,神思恍惚,不能很好的处理政务,为国之计,自然还是丁忧比较好!

    而且看目前这个状况,恐怕自己就是这个上奏折的人!

    在自己上奏之后,皇上自会安排别人跟风上奏。沈相把持朝堂多年,虽然有很多爪牙,可是也不缺敌人,他的敌人们自然会和皇上的人形成天然的联盟,从而将沈相打压下去。沈相一离开朝堂,他手下的那些人还不是树倒猢狲散,完全不足为惧了,届时,皇上也可掌握朝政大权,真的做到一言九鼎了。

    只是,事情真的会像皇上预计的那样发展么?李鸿过认为并不见得,在此时,沈相的影响力比皇上预计中要大很多,他的敌人也不见得敢在他的积威之下跳出来和他作对,同时观望的大臣们对皇上也没有足够的信心,因此,此次皇上恐怕得不到他想要的结局。

    同时,首先跳出来弹劾沈相的自己也必定没有什么好下场,打压都是轻的,说不定会贬官、流放,甚至莫名其妙就失了性命!

    可是皇上都已经暗示到这种接近说明的地步了,如果还不乖乖地做个听话的棋子,按照皇上所想的那样跳出来弹劾沈相,恐怕立时就会触怒龙颜,到时候更是两边都得罪,且会在皇上心中留下偷奸耍滑、胆小怕事的印象,日后更加没有前途了。

    虽然一切利弊都已经看清楚了,虽然知道事情很棘手,可是这个时候李鸿过已经骑虎难下了,现在的情形已经容不得他不给皇上当先锋官、当棋子了。

    但是他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皇帝,于是斟酌了一番之后说道:“微臣明白皇上的意思,自然知道怎么做。届时,如若沈相假借皇上对他夺情而不回乡丁忧,微臣自当上奏弹劾于他,引起这场争端。”

    首先当然是要向皇上表明忠心,并且表示自己一定会去做这件事,免得皇上立时就大怒,没有耐心听完自己的话。

    然后,李鸿过开始转折了,他说道:“只是沈相势大,微臣担心这次出手太过草率,恐怕无法得到皇上预想之中的效果,还望皇上再思考一番对策。”

    皇上闻言之后果然皱眉大怒,说道:“放肆!李鸿过!你什么意思?觉得朕太草率了么?觉得朕是草包?你以为朕没有全盘的考虑就会动手吗?你也太小瞧朕了吧?”

    李鸿过急切地解释道:“微臣并无此意,只是楚庄王尚且三年不飞,三年不鸣,现在皇上继位时日尚短……”

    “够了!”皇上打断了李鸿过的话,并未让他说下去,愤怒地站起来背对李鸿过,说道:“跪安吧!”

    李鸿过不敢多言,跪下对皇上行礼之后便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御书房。

    第55章 通房丫头

    第五十五章通房丫头

    李鸿过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家中之后,才发现家中却也是阴云密布的,大姐姐李徽和娘亲脸色有些难看地坐在客厅之中,而自己的妻子宝英脸上都是焦灼之色,见到自己过来以后就好像见到救星一样,立即就站起来拉住自己,说道:“鸿哥儿,母亲和大姐姐意见不一致,差点儿都要吵起来了,你快劝劝他们吧。”

    李鸿过皱眉问道:“娘,大姐姐,怎么了?昨天不还开开心心的么?再说了,大姐姐怀着身孕,不能动怒的,这样对孩子不好。”

    李蔡氏怒气冲冲地说道:“就是为了孩子!就连鸿哥儿这个没有生过孩子的男人都知道孩子的金贵!怀了孩子的孕妇那可是要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更何况你现在刚刚怀孕一个多月!你不知道怀孕头三个月要小心谨慎才能坐好胎么?你怎么一点儿都不为你的孩子想想?那可是一条命啊!”

    李鸿过讶异地打断了李蔡氏的话,说道:“娘,您先别忙着数落大姐姐,我怎么搞不明白了,大姐姐怎么可能不珍惜孩子呢?您弄错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蔡氏气呼呼地说道:“你自己问她?问问这个傻闺女想干嘛?”

    李徽双手紧紧地拧住了自己手中的帕子,脸色有些发冷,可是还是挺直了身板,面色坚定地对李鸿过说道:“鸿哥儿,你姐夫三天后就要坐船回桃园县了,我准备和他一起回去。”

    李鸿过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大姐姐李徽,李蔡氏听了她的话之后拍案大怒,斥道:“你听听这是什么话?你不知道你怀了身孕吗?你不知道坐船坐车路途辛苦吗?你还想不想要这个孩子了?以前我家隔壁王家的小儿媳妇儿去河边用冷水洗了个衣裳就把孩子给弄没了,你不知道啊?虽然这个孩子不姓李,可我也不能看着你这么作践这个孩子!”

    李鸿过听到了李徽的决定以后初时有些讶异,后来也想明白了,问道:“大姐姐,你是担心你不在身边,姐夫纳妾是么?你放心,姐夫答应过我的,他也是个一言九鼎的君子,绝不会食言的!”

    可是没有想到李鸿过这句话却好像是火上浇油一般,李徽闻言之后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可是她面色不显悲痛,强忍着心酸将脸上的眼泪擦去,这样的隐忍却更让李鸿过心疼起她来。

    李徽的脸上丝毫不见脆弱,嘴中冷冷地说道:“他当然是正人君子,言出必行,说了不纳妾就是不纳妾。可是,谁也挡不了他收用通房丫头啊!更何况理由都是现成的,‘长者赐不敢辞’,那可是嫡母赐过来的丫头,一脸狐媚不说,还在他生母怜月姨娘跟前服侍多年,将她那一身弱风扶柳的姿态学了个十足十,不纳妾和纳妾又有什么区别?”

    说道此处的时候李徽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意,而后继续出言:“况且在桃园县那边还有很多乡绅、世家等着巴结他,等着给他送多少个美貌佳人呢,去年我在着还能退却一二,如果现在我没有跟着他去,等他明年回来,我孩子是生下来了,可是后院里也就没法管了。你们是不知道,江南那边可是有他们养的‘瘦马’,长相身段都是一流的,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伺候男人也精通,偏偏还不是烟花柳巷里面那种肮脏人,一个个都是冰清玉洁的清官人,那种人进了几个到后院里,那可是永无宁日!”

    李鸿过震惊地看着自己这个大姐姐,如果不是她脸上泪痕未干,如果不是她双眼泛红,光是看她的一脸表情和听她那嘲讽的语气,怎会知道她伤心?怎会知道她已经心碎了无痕。

    就好像——前世里的宝英一样。

    李鸿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伤害和裂痕已经造成了,恐怕日后姐夫再怎么也弥补不了姐姐这颗受伤的心了。一辈子还这么长,大姐姐要怎么过下去?

    李蔡氏满脸的泪痕,走过去狠狠抱住李徽,哭道:“我可怜的徽姐儿啊!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不开啊!我知道你和诚哥儿新婚燕尔,自然希望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可是这这怎可能呢?古往今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只要他还尊重你这个正妻,给你脸面,管他有多少个女人呢?都是些玩意儿,他是绝不会上心的!徽姐儿,好好地生下孩子才是正经事啊!如果是他大胖儿子就更好,那就是他赵庆诚的嫡长子,无论日后出现什么情况,哪个女人都别想越过你去!”

    李徽拉住李蔡氏的手,眼睛里已经没有泪了,她奇怪地笑着,对李蔡氏说道:“娘亲,我都懂,怎么会不懂呢?我早就想明白了,这辈子和我最亲的自然是我生的孩子,不是他赵庆诚!可是不能不去啊!鸿哥儿你也应该知道吧,你姐夫这次去桃园县要下一大盘棋呢,如若我不去,他可是处处制肘呢,联络官家夫人怎么办?通过夫人传递消息给其他人怎么办?帮他挡各种美人儿怎么办?他少不了我。娘,你放心吧,我对他可是甚是有用呢,他怎会不尊敬我,不给我嫡妻的脸面?”

    李蔡氏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那就不能缓缓再去么?好歹等到你三个月坐稳了胎之后再去啊!”

    李徽冷冷地说道:“那都是孩子的命,我回京的时候不也路途劳顿么?那个时候一直都在吐,还不知道孩子已经进了我的肚子里了,那个时候都没有什么事情,这次回去也不会有事的。”

    李鸿过说道:“大姐姐,你不要因为和姐夫赌气就不顾孩子,你先在家中住上几天,这几天就不要回家去了,我会去找姐夫谈谈。”

    李徽想说什么,可是看着面容冷峻、坚定的李鸿过,忽然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抿着唇很久,才迟缓地点了点头,说道:“说起来我今年回来还没有在娘家住过呢,这次就好好陪娘住上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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