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白悦珖小腹上轻轻划过,捏住了藏在门襟后面的一小片金属,然后利落决然地往下拉。

    “嗤啦——”

    白悦珖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牙齿轻轻战栗起来,整个身体和灵魂都被另一个人的手接管过去,抬眼所见无非是模糊的暗影,以及深印在脑海中的,那副和手中动作完全不相干似的清明神色和温柔款款的笑容。

    我错了。

    我应该相信钱韧,跟他一块找雷老师咨询了再出手对付主角的。

    湿凉的纸巾覆上他的身体,在他模糊地失去意识之际,脑海中莫名地浮出了“雷老师”这个名字,然后就沉浸在灵魂出窍般强烈的快丨感之中。等他完全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飘窗上,衣服收拾得整整齐齐,关键部位一点湿意都没有。

    唯有右腕上那只手表摄像机不在了。

    里面录的东西绝对不能流传出去!可是从贺华手里要回来……问题是他敢吗?就算他敢,这武力值对比过大,抢都抢不回来啊……

    或许应该找保安,可是那些保安的胆子比钱韧还小,这种得罪主角的事谁愿意干呢?

    台上笑语连珠,台下人声鼎沸,白悦珖独坐在冰凉的飘窗上,饱经欧美资本主义文明熏陶的大脑里忽然浮上一句凄凉哀婉的古诗:“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终于有人发现了他缩在角落里打蔫儿的身影。

    钱韧急匆匆绕过半个会场冲到他面前,紧张地问道:“你怎么坐在这了,签约时大家到处找你都没找到呢。刚才你跟贺华说什么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我就说你应该找雷老师咨询,别自己想起一出是一出嘛,万一给他刺激得提前黑化了怎么办!”

    在他一连串关心的话语中,白悦珖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眼圈发红,一副肾虚心也虚的模样。钱韧怕自己说太重吓着他了,还想安慰几句,白悦珖却猛地站起来,咬牙问道:“告诉我雷老师的微博地址!我去跟他咨询!”

    他甩开钱韧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出口走去,走到半路却忍不住回头,目光在大厅里逡巡,从台下座椅上那些高高低低的人头里寻找着什么。

    钱韧在后头问了一句“看什么呢”,他才像受惊了一样猛地回头,低声道:“走吧!”

    签约会结束后,贺华便带着贺小弟坐车回了酒店。小弟这回算是大丰收,光签名就收集了半本,还手机里更是拍了不知多少照片,路上一张张翻开给贺华看,还问他有没有合照,要是有好照片也给自己发几张。

    可惜贺华这一晚上只顾着拯救失足青年的三观了,没怎么注意明星,只好跟弟弟许诺,以后再有这机会就拍下照片发给他。把小弟糊开回酒店,自己到了家之后,贺华才发现家里不像平常那样冷清,大厅里正坐着一人满头华彩,衣服却是难得普通的小黄鸡睡衣的少年——看着有点眼生,正是卸了浓妆的贺劭。

    “……小劭?”贺华停下脚步,仔细打量那张清淡干净的脸,试图还原他化妆之后的模样。

    贺劭一抬下巴一翻白眼儿,感觉瞬间就回来了,揣着手冷淡地说道:“我可不是特地等你,是组合的队友有事让我转达给你那个弟弟……他们挺喜欢这个粉丝的,所以让我跟你说一句,下个月我生日那天的粉丝见面会,他们会给他留票的,能参加就让他参加吧!”

    说完了偷偷瞟了贺华一眼,又拿出手机来假装玩了起来。

    贺劭的生日自然就是贺华的生日,就在3月18日,到那时候早就已经开学了,贺小弟肯定来不了。不过依贺劭这别扭脾气,所谓邀请粉丝也就是个借口,贺华心知肚明地笑了笑:“贺棣到那时候就开学了,肯定去不了,不过这张票能给我留着吗?我也想参加粉丝见面会。”

    贺劭低头看着手机,生怕人听懂似地含糊应道:“你要去就去吧,反正是他们准备的票,谁去都是一样。”

    他的头都快扎进手机屏幕里了,贺华应了一声“好”,从沙发背后快步走过,走到他面前时却忽地伸出手,在他洗完澡后不再直竖的头发上揉了一把。

    唔,手感比杀马特时好。

    无视背后传来的怒吼声,他脚步轻快地回到了办公室里,打开电脑处理白天积存下的工作。这些日子顺应贺栋的意思留在家里已经够久了,既然父亲已经放他离开一次了,那么从今以后,他也就不用再纵容父亲的任性,生活也该重回正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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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装了400电话,重视隐私的咨询者大部分都直接电话交流,我不在时也常用电话留言等我回复,网上的咨询量比之前少了许多。不过今晚上回去翻微博私信时,发现又多了一条求助信,是新注册的字母小号发来的,内容看起来还挺紧急的。

    他问我:“雷老师,我有一份视频落在主角手里了,怎么才能拿回来?急!在线等!”

    我看了眼留言时间,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了,手机上却一直没接到过咨询电话,估摸着他该是在网上等我的,就在回复里问他:“是什么样的视频,怎么落到他手里的?”

    小号很快就回复了:“是一份涉及我个人隐私的视频,一旦发出来我就要被读者当成朝三暮四的yd受了,怎么才能拿回来呢?”

    我安慰了他几句,又问他:“你试着找主角要过了吗?据我咨询到今天的经验看来,他不是那种故意破坏人名誉的人,但是……他知道拍摄内容吗?现在要可能已经晚了,主角看到的东西都会写进主戏剧情里啊。”

    小号给自己点了一排蜡烛,透着股生无可恋的感觉:“这玩意儿就是他亲手给我拍的,他什么都看见了,就连我都没看到的地方,他都看了……我的摄影机镜头还带红外线的,呵呵[手动拜拜]”

    我隔着电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幽怨气息,想了想又安慰道:“遇到这种事大家也都不想的,不过读者知道就知道吧,亲戚朋友不知道就行。你如果相信我的话就去问主角要,不敢自己去就找朋友、亲戚,趁他现在还没黑化,有些事还是容易解决的,再等些日子他黑化或重生了,你就是想要也要不来了。”

    不知这话提醒着他什么了,小号忽然就激动起来:“您说的对,只要他重生了就没有这份东西了。您说他重生是重生到什么时候呢?会重生到小时候还是刚开文的那个时间点?但愿他重生得越早越ha”

    连字都没打完就匆匆发上来了,这是要干什么去?我看他有点激动过头,再往歪处想想就能想到怎么杀人了,于是给他泼了点冷水:“你怎么确定他重生之后你还能有这段记忆呢?他可是带着记忆重生的,要重现这段录像轻而易举,可你到那时候就未必什么都知道了。”

    但是这个小号从此就再没回复过我,就连正常的转发、评论和点赞也没了,大概是它的使用者已经放弃了这个号,隐入茫茫人海中了。

    号能隐藏,人却隐藏不了。

    我从头翻看着他的留言,从第一句里便已窥出了他的身份。只是我大概知道他的行事风格,他却不知道我是专治各种作死的人,真能给他出个安全系数更高的主意。

    算了,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吧。

    第28章

    转天早上吃过饭,贺华便不再像平常那样留在家里,而是起身跟贺栋说:“父亲,我已经在家里歇得够久了,今天就该回公司看看了。”

    贺栋好容易把他圈在家里,昨天因为白悦珖的安排放他出去一回已经是够提心吊胆了,更不愿意让他有自己的事业,连忙劝道:“你那个公司不是有简宗在打理吗?他的经验比你丰富,公司交给他不会有问题的。爸爸也不是不愿意让你工作,只是你那个装修公司太小,各部门建得不完善,从那里能学到的已经不多了。爸你打算把你安排进贺氏,先从业务人员做起,慢慢学习大公司的企业文化,你觉得怎么样?”

    在光环贺华是独掌大权的经理,可进了贺氏,他不过是个普通员工,就算再有主角光环难道还翻得了天吗?

    这也是无奈之下的退让。他又瞟了妻子一眼,希望她能配合着唱个白脸,让贺华体会到父亲的苦心,安安生生地在贺氏混日子。

    夫人果然开了口——她倒不是为了配合贺栋,而是人物性格如此,只要有打压贺华的机会都得上。她清了清嗓子,忽然尖刻地闹了起来:“贺栋你怎么能这么厚此薄彼?我的小劭哪不如别人了,你怎么光顾着别人,到现在也不说给他开个经纪公司捧他?我儿子可是你正式的婚生子,他都没有公司捧,你捡来这孩子凭什么能进总公司!”

    就是这样,就要这气势!虽然说到贺劭时重点有点歪,不过能打压贺华的积极性就行!贺栋暗暗给夫人点了个赞,苦大愁深地皱着眉安慰贺华:“别听你阿姨的,父亲的东西都是你的,你母亲也给你留了一笔遗产,等明年你满二十岁就能动用了。到那时你也有了大公司上上下下的经验,还有父母的支持,想干什么都行,时间还长着呢,慢慢来。”

    贺华微微一笑,满身圣母光环,反过来安抚他:“父亲你放心,我都知道的。”

    贺栋总觉着眼皮直跳,给人事打电话把他调到市场部,还不放心地亲自送到门口。司机从车库里把车开出来,没等停好,就有一辆骚包的大红跑车压着他拐到了路边,车上的人摘下墨镜,露出一丝眼尾上挑、脉脉含情的桃花眼:“岳父好,我来接贺华上班了。”

    谁是你岳父!贺栋猛地抓住贺华的腕子,恨恨地咬着牙说道:“不许上他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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