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后,当江采囡重新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在他们的生活的时候,苏凡才知道了这些过往,可是,她又该如何看待这位丈夫的“红颜知己”呢?尽管这件事是霍漱清为了给她报仇而开始的行动,江采囡帮了霍漱清也就是帮了她,而且,江采囡还帮她找到了燕燕,让她开始了新的事业——

    “兴许,漱清不是那么看待她的,可是你要当心,江采囡虽然帮过你们,可是江家落到如今的境地,江采囡怎么会对你们没有仇恨呢?”方希悠对苏凡道。

    苏凡沉默不语。

    “我老早就和你说过,要和江采囡保持距离保持距离,你根本不听,还瞒着我去找她——”罗文茵道,“男人最是无法消瘦美人恩,欠什么都别欠人情。”

    “漱清当初也是逼不得已。”方希悠道。

    霍漱清和江采囡的传闻,已经在京城传开了,江采囡突然放弃了自己经营的那些慈善事业,重新加入了新华社,成为了新华社驻松江省总部的负责人。而松江省,就是霍漱清离开书记处之后担任省长的省份。

    苏凡和江采囡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从根本来说,她喜欢江采囡,甚至很敬佩江采囡,特别是在得知了江采囡为她和霍漱清做了那些事之后,现在就算有了江采囡和霍漱清的传闻,她也——

    看着女儿的样子,罗文茵完全惊呆了。

    “你该不会是觉得没关系吧?你是不是觉得这些都是传闻就不用在意了?你是不是等捉奸在床才算是有事?”罗文茵问道。

    “什么捉奸在床?您这说的也太——”苏凡道。

    “迦因,”方希悠打断苏凡的话,道,“文姨说的没错,这件事,你应该引起注意,江家和咱们家的事,根本就是你死我活,江采囡或许曾经是很善良正义的一个人,可是江启正死了,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以为江采囡会无动于衷,她不会认为是漱清把江启正逼到那个地步的吗?”

    苏凡沉默了。

    “迦因,与人为善是一个良好的品质,可是也要看是什么人,也要看是什么时机。”方希悠耐心地对苏凡说。

    苏凡依旧沉默不语。

    罗文茵看着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刚要说什么,方希悠给她使眼色,罗文茵便收回了话,只说“话我们就说这么多,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该有个想法,不要等真的出事了才后悔,到时候你哭都没机会”,说完,方希悠就和罗文茵起身离开了。

    苏凡静静坐着。

    卧室里,嘉漱还在睡觉,这孩子也和念卿一样睡着了就什么都听不见,除非自己醒来,否则就算是打雷都没办法影响他的睡眠。

    霍漱清和江采囡,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母亲说,男女之间没有单纯的友谊,从来都是如此。如果没有异性之间的特殊吸引,男女怎么会做朋友?

    可是,苏凡并不认同母亲的话,她和覃逸飞之间,不就是好朋友吗?虽然,曾经有一段,她和霍漱清的确是因为覃逸飞闹过矛盾,甚至还险些离婚。可后来,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离婚,而覃逸飞也和叶敏慧在很好的相处着。一切,都很好,怎么会,母亲怎么会那样——

    起身走到婴儿床边,苏凡静静望着儿子那安静的睡相,心情,复杂极了。

    刚才,嫂子还给她看了几篇江采囡到松江就任之后连续亲笔发的几篇长文,都是围绕着松江这一年在民生建设方面的问题,苏凡认真地看了,似乎依旧是江采囡的作风,关注民生而不管政府方面的想法,这就是江采囡。这些文章在松江省高层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让省里显得极为被动,毕竟现在经济很难有起色的时候,全靠民生来给政府工作找亮点了。而江采囡身为新华社驻松江站的负责人,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省里——

    霍漱清当然也是看过这些报道的,一篇又一篇,如同紧箍咒一样一圈又一圈缠在霍漱清的脑袋上,越来越紧。覃春明甚至还打电话给霍漱清说是不是因为江家那件事江采囡这么做的,可是,谁都清楚,新华社发的那些重头文章都可能是一个人可以决定的,江采囡的文章一定是经过了某些方面的核准的。现在的局势,并不是说完全控制在曾元进等人的手上,江家的问题,最终只是江启正一人以自杀结束了一切。江启正的三叔和江采囡的父亲以及族中其他人依旧是手握重拳,没有被削弱到什么程度。

    苏凡并不懂这些事为什么发生,怎么发生,最终怎么走向结局,她是完全不懂的,江采囡的任何一个举动有什么意义,亦或者这后面都有什么力量的角逐,她是不懂的。

    手机响了,她赶紧起身去看,是霍漱清打来的,说今晚他有个应酬要去,原本约好她一起吃饭的,现在只能放弃了。

    在松江省省会洛城的时候,因为霍漱清工作繁忙,夫妻二人也是相聚甚少。霍漱清来京里开会,苏凡跟着一起过来,一来是为了探望家人,二来也是为了和他有个机会相聚,却没想到——其实她应该想到的,不是吗?

    当初她苏醒后曾泉告诉霍漱清进入红墙工作的时候,曾泉就和她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从今以后霍漱清就再也不是你的人了,虽然这个现实是从以前就开始的。可是以后会更加严重,你们的时间,会越来越少”。时到今日,她还记得当初她和曾泉说,就算是霍漱清再忙,也会守护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可当霍漱清的工作越来越繁忙,职务越来越高的时候,苏凡才开始真正体会到当初曾泉的告诫。

    霍漱清有事,她还能说什么呢?难道要把他绑在身上吗?那是不可能的,他是个男人,他有他的事业,而她也不愿他把一切都放在家里,这样对他是不利的,她很清楚。他有他的梦想,所以她要支持他。

    孤独,那也就该忍受了。

    离开了苏凡房间的罗文茵,简直被女儿气的不行。

    方希悠和罗文茵一起回到客厅,见罗文茵这样生气,就给她倒了杯茶,罗文茵接过来。

    “迦因的想法,我也可以理解,她本来就是那样心软的一个人,文姨您也别太生气了。”方希悠对罗文茵道。

    “真是的,这丫头,怎么说都没有用,真是,真是要被她气死了。”罗文茵道。

    “要怪就怪江采囡心机太深,隐藏那么久,利用了迦因的善良,让迦因对她没有戒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当初她为漱清做了那件事,不管是谁,也会觉得她是真的站在公正的立常谁知道她图谋的更深——”方希悠道。

    “她从美国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有问题,后来你看她做什么慈善,好像还真的是,唉,人性啊,从来就是不容易改变的。”罗文茵道。

    “现在的关键是,我们该想办法让迦因自己远离江采囡——”方希悠道。

    “那丫头怎么会主动?漱清那边,我看也悬,他那个人就是个情种,怎么会对江采囡狠下心?”罗文茵道。

    方希悠并不否认,霍漱清虽然不滥情,可是他对江采囡的态度从来都是有点说不清的,从过去到现在。至于江采囡,虽然一到松江上任就写了那么几篇看似火药味儿很重的文章,可是如果不那么写,怎么让霍漱清的视线再次被她吸引?当初在江城的时候,江采囡不就是因为文笔犀利、眼光独特才被霍漱清注意的吗?故技重施,却没想到又奏效了。

    到底该说是霍漱清蠢呢,还是江采囡心机太深、太了解霍漱清呢?

    就在这时,方希悠接到了苏凡的电话,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你不是和漱清约好的吗?”方希悠问。

    “他有事去不了了,我一直都想去那家吃饭,嫂子你要是没别的安排的话,我们一起去吧!你不是上次和我说你也想去吗?”苏凡道。

    “我和文姨在一起,要不要我们大家一起去?”方希悠问苏凡。

    “我还有别的事,你们两个去吧。”罗文茵对方希悠道。

    “好,那我们俩吧!”方希悠道,说完就挂了电话。

    “但愿他不是和江采囡约好的。”罗文茵对方希悠道。

    方希悠并不是不知道罗文茵的“他”指的是霍漱清。

    “怎么会那么巧?”方希悠道,“文姨你也太担心了。”

    罗文茵的确是有些心病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对于母亲来说,儿女们的幸福是母亲最关心的事。苏凡和霍漱清是她的骄傲,她怎么会愿意看着他们出什么事呢?实在不行的话,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她出手了,这个女儿,真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多的菩萨心肠呢?这将来还怎么的了?

    可是,该怎么把霍漱清和江采囡从舆论里分开呢?

    当初她插手了刘书雅和苏凡的事,结果刘书雅开枪去杀苏凡——

    现在罗文茵想起那件事依旧心有余悸,她还是害怕旧事重演。

    然而,很多事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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