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样重要的一件事交给武痴聂四,不管怎样,都是因为聂四有着绝对能够完成的能力吧?

    “过人之处?”贺茉回想不出那样一个大个子,除了武功好点外,还能有什么过人之处。“没有证据也没有线索,他为什么盯上我们?这公主府是皇上赐的,里头若是有什么宝贝,想来早就被人给挖走了,难道还会等到聂家人吗?”这个可能也太荒谬了。

    贺莲房想了想,说:“那日我与聂二在街上,周围目睹的人很多,聂二回京后只与我有过冲突,聂四想进平原公主府,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吧。至于到底是不是,看他会不会去找王爷就行了。”当日一同出现的还有青王,若聂四怀疑她只是因为她与聂二曾在众目睽睽下针锋相对,那么对于当时同样出现的青王,贺莲房觉得,聂四无论如何是都会寻个由头去跟青王打一架的。

    这一点很快就得到了证实。青王派天枢传来消息,说聂四不由分说的拦住了青王的路,说要与青王比试比试,结果踢到了铁板,肋骨都被打断了两根。若非看着皇上的面子,青王其实很想一脚将其踹死得了。这小子每年都要找他打一次,真是烦死个人。

    贺莲房得知后,笑了,果然,这聂四,并不如他表面上那么简单。这的确是个粗人,但同时他也心细如发,尤其是在关于武学和家人的时候,聂四的嗅觉敏锐的吓人。

    于是在聂四又一次乔装打扮想要混进平原公主府的时候,侍卫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见。聂四反倒奇怪了,不敢进去,一只脚刚踩进门槛里,又悄悄地缩了回来。半晌,问:“你们没认出来我?”

    侍卫们回以“怎么可能”的眼神。

    “那你们怎么不拦着我?!”聂四不懂了,前几天他费尽心机想要进来,这些人一个个贼精贼精,怎么今儿居然这么大方?“一定有陷阱在等着我,对不对?你们一定有阴谋!”他神经高度紧张,整个人都绷得紧紧地,一双眼睛警戒地盯着四周,准备在危险来临前撒腿就跑。

    一名侍卫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不是想见我家公主么?今儿我家公主心情好,愿意见你了,还说要请你看戏呢!”

    聂四眼睛一亮:“此话当真?二小姐可在?”

    “……”侍卫沉默,不回答。

    聂四已经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喜滋滋地想要进去,结果又在一只脚踏进去的时候停住了。

    侍卫们无语地瞪着他:“聂四少又怎么了?”

    “我觉得我这身衣服不大好看,万一被二小姐看到,我担心会给她留下个坏印象,我去换个衣服再来!”说完撒腿就跑,还不忘回头威胁:“待会儿我来的时候若是你们将门关上,不许我进,小心我打掉你们的牙!”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去老远了。

    侍卫们的额头斜斜挂了几条黑线。

    聂四可能真的怕待会儿进不来,所以衣服换的特别快,基本上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他已经将身上的破衣烂衫换成了一件很是儒雅的天蓝色长袍,腰间系着一块美玉,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表现的就像是个即将见到心上人的毛头小伙子。

    侍卫们这次恭恭敬敬地将他迎了进去,聂航一边跟着引路的下人,一边打量着雕梁画栋飞檐勾角的公主府,从面部表情来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贺莲房正坐在花厅等他,她今日穿了一件雪白的小袄,脖子周围被一圈柔软的绒毛围绕着,衬着她整个人真是说不出的玉雪可爱。此刻她粉唇含笑,一双黑漆漆的丹凤眼定央央地瞅着他,瞅得聂航的心不住砰砰跳,不知是因为她太美,还是因为她的眼神似乎看透了他的心。

    “聂四少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四少莫要见怪本宫的失礼之处。”

    “啊……不会、不会,公主肯见我,已经是一种很大的礼遇了。”聂航干巴巴的笑着,眼珠子黏在贺莲房脸上移不开,但他的眼神并不像聂仓那样充满□□,反倒像是通过贺莲房在看什么一样。贺莲房也很大方地任由他看,直到聂航犹豫地说:“公、公主跟二小姐生得很是相似呀……”

    贺莲房垂首浅笑:“所以说四少之所以想见本宫,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么?”

    聂航仿佛被戳穿了什么似的,有点不好意思,最神奇的是他的耳朵居然真的在微微泛红!贺莲房觉得此人真是十分有趣,明明并不是个真正的粗人,偏偏却还有这样纯真的一面。“四少不必不好意思,本宫的妹妹生性害羞,所以,怕是不能出来待客了。”

    聂航心想,那日,那美姑娘既彪悍又勇敢,从哪里能看得出她“生性害羞”?不过他也不傻,知道人家是委婉的表达不想见他,所以聂航心里虽然失望之极,却也没有过多纠缠,而是请求:“我在外头便听人说公主的府邸乃是皇上钦赐,占地广,风景好,就连这里的花都开得比旁的地方好看,不知公主可否容许我在府内逛一逛?”

    贺莲房微笑以对,这是自然。

    原本聂航就没什么把握,二哥的失踪跟这位温柔的平原公主有关。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没想过要跟贺莲房打交道。但那日在国子监,这外表天仙一般的柔弱美人却冷静镇定地说出那样威胁他的话,聂航顿时觉得,可能平原公主,也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和善。也许她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一个弱女子,为何要隐藏自己的真实面目呢?这样的话,聂航想,也许二哥的失踪真的能跟平原公主挂上勾。

    再加上他也是真心想再见到那个美姑娘,所以才出此下策,就是希望贺莲房能请他过府,然后他趁机在府内探查一番。聂航很自信,若是公主府有什么地牢暗道,那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他的。

    得到贺莲房的首肯后,聂航便在一名娇俏婢女的带领下在府内走动,并一一询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这有什么用,那是做什么的……林林总总问了一大堆,却都没发觉什么不对。当他走到荷花池边时,却意外地听到隔了一堵墙,似乎有笑语声传来。听声音,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美姑娘的!

    顿时聂航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抬起脚便奔了过去,摇光跟在他身后,朝荷花池旁边的假山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扬声道:“四少!四少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地牢里的聂仓突然听到有人喊“四少”,第一反应就是他的兄弟找来了!四弟一定能找到这里,他马上就要获救了!马上就要获救了!!内心的激动不言而喻,聂仓简直兴奋的想要落泪!在这里过了这么久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怕了,他真的怕了!

    可是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下来营救,难道四弟没有发现这里的地牢?不可能、不可能呀!四弟对这些东西最为敏感,若是他来了,那就决不可能错过!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聂仓已经接近绝望的时候,突然,地牢的门打开,一束阳光照射了进来!

    聂仓激动的想要落泪,他呜呜着抬起头,眼眶发红发热,却赫然发现进来的不是他的四弟,而是仇人!

    贺莲房!

    贺莲房微笑着走过来,悠然自得地问:“二少,今儿本宫这里来了位客人,叫做聂航,不知……二少可认识他?”

    他当然认识,事实上,他熟得不得了,他们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看着聂仓愤恨又无从发泄的眼神,贺莲房笑意更深。她垂下眼,说:“四少很敏锐,险些就发现了这里。本宫觉得,二少四少,毕竟兄弟一场,四少既然来了,本宫若是不让你见到他,你心底,岂不会觉得本宫冷酷无情?所以本宫决定,将你放出去,好好看看四少。毕竟你们兄弟分开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是时候该见见面了。”

    闻言,聂仓面露不可置信之色,他疑惑又警惕地盯着贺莲房,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这小贱人终于认识到惹了他们聂家人是多大的一种错误,所以决定主动将他放出去?

    不,不可能,贺莲房不是这样的人,她知道如果他得救,一定会杀她贺家满门,所以她决不会将他放出去!

    就在聂仓不明白贺莲房意思的时候,几名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鱼贯而入,迅速将他抬起,以黑布蒙住眼睛,一行人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地牢。

    聂仓被丢进热水中,囫囵的洗了洗身上的尘土,然后被罩上一层柔软的衣服。期间因为浑身无力,所以聂仓根本无法反抗。然后,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放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里,整个人居然站了起来。在地牢暗无天日的生活中,他没有一点力气,如今居然借助外力站了起来!

    很快,聂仓就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但四肢却随着某种牵制在摆动!

    有人抽去了他蒙眼的黑布,乍然透入的光线叫聂仓不适的闭眼,他的嘴巴被人捏开,丢尽了一颗药丸,聂仓想抗拒的不吞下,但那人手劲奇大,最终他还是失败了。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有四条线穿过了自己的四肢,从外射入,打穿前方,从小洞中穿了出去。聂仓这才看清楚,自己竟然身在一个巨大的木人里头!

    “……哈哈哈哈哈,二小姐果真是个妙人儿,竟想得出这样的玩意儿!”一阵豪爽笑声传来,聂仓心头一震,是四弟的声音!四弟的声音!那么近,那么近,仿佛就在他眼前!

    他想扭过身子去看,那可四根线却完全遏制了他的行动,他的身体完全不听自己使唤,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四少谬赞了,这不过是我闲时读书,看到里头,说有外族人制造了这样一种逗趣的玩具,叫做提线木偶。刚好书中有详细的构图,于是我便请人帮忙造了出来,当真是挺有趣的,你瞧,那线在伶人手中,是多么的听话啊!”贺茉回淡淡地说。

    聂航一脸痴呆流口水样盯着贺茉回不放,偶尔也打量打量那提线木偶,觉得的确有意思,可还是比不上佳人倾国倾城的美貌。他一颗心全支在贺莲房的脸上,哪里还有闲工夫去仔细研究木偶?

    四弟呀四弟!红颜祸水,你可明白!你倒是过来呀!看看我!看看我!救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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