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229、喜忧参半,老来得子

    贺莲房被聂靖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她摇头低笑道:“难不成你还要困我一辈子?我总归是能离开的。”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但求一夕欢乐。”聂靖也看得很开,说来也是奇怪,他对贺莲房的感觉就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既想要跟她长长久久,又不在乎最后到底能不能得到,好像这天荒地老的事情,他也就只是想一想罢了。“不问前程。”

    聂震在一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懂这两人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谜。自打这个六弟神秘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将他和三哥救走之后,聂震就发现,自己从来都看不明白聂靖。明明两人都是一母同胞,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液,可是为什么聂靖却总是给人一种无法亲近的感觉呢?明明他的容貌和气质都十分温和,但聂震就是不懂,为何明明靠得那么近,却还是如同天边一样远。

    就像是贺莲房是他们聂家的大敌,最正确的做法是快些将她了结了,然而聂靖却偏偏没有这么做,而是将其奉为座上宾,甚至纡尊降贵跟个女子说些高深莫测的话。以贺莲房的心机,若是他们一时疏忽将她放走,那定然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倒不如直接将她杀了,也干脆利落,省得日后此女再给他们带来麻烦。

    可聂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要不是不敢,聂震早就摇晃着聂靖的肩膀质问他为什么了。虽然不能彻底读懂这个弟弟,但聂震却是个很有危机一时的人。聂靖有多危险,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将其惹怒。这个十几年未见却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就像是被笼罩在一层又一层的烟雾中,显得那样遥不可及。

    所以偶遇是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把聂靖迷成这个样子才是真。聂震也是见过无数美丽女子的,虽然没见过比贺莲房更胜一筹的,可容貌与她不相上下的却也不是没有,只从外表来看,他承认贺莲房的确美貌过人,可聂靖难道是个会被美貌迷惑的人吗?

    就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贺莲房的真面目一样,聂靖的某一面,也隐藏在温文有礼的面具下,即便是他的父亲兄长都未能察觉。从表面上看,似乎他和贺莲房都是同一个类型的人,又温柔又善良又有才华,然而本质上,他们其实是这世上最无情凉薄的。贺莲房重视家人朋友,而聂靖却不将任何东西放在眼里。他觉得自己跟贺莲房是同样的,但却又耿耿于怀她对旁人的看重,所以他们的相处既有知己相见之感,亦有淡淡的敌意在里头。

    只是这个,要让聂震去理解就难了。便是城府极深的聂楚跟老狐狸聂无迹都没有看出来的事情,他又怎么能窥出一二来呢?

    对贺莲房来说,聂靖的忽远忽近,都逃不开他本身极度的自负和傲慢。若是能在青王之前遇见他,贺莲房想,自己定然是逃不过此人魅力的,兴许她还会在他的影响下,连这最后一丝人性都失去,与聂靖携手将这个天下搅得地覆天翻。幸好,她已经先遇见了青王。而没有就此在聂靖的诱惑中沉沦。

    一个俊朗的如同神仙般的男子,才华横溢,聪明绝顶,对你又是一往情深,甚至十分地了解你,就如同他是世上的另一个你一样。这样的男子,谁能拒绝得了?即便知道此人面具下的真实灵魂有多么残酷,也不会有人能够抗拒。“不问前程,怕是因为前程大凶吧?”

    聂靖笑了:“凶吉之时,问卦占卜,这个我可不擅长,若是你想知道,我倒是可以请国师大人算上一卦,顺便也看看这日后,到底鹿死谁手。”

    贺莲房看着他,嘴角的弧度与其惊人的相似:“你我是敌人,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若是得不到你的爱,得到你的恨,也是很不错的。”聂靖把玩着棋盘上的黑子,凝视着贺莲房的目光里充满了温柔和缱绻的情意,若贺莲房真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怕是早就溺死在他湖水般的黑眸里了。“你瞧,我这不就让你记住我了么?不出意外的话,你会记得我一辈子,再也没有人能和我相提并论——在你的心底。”

    闻言,贺莲房蓦地握紧了拳。聂靖见状,微微一叹,道:“莲儿,你就是有一点不好,太重感情,那被夺了处子身的不过是个与你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庶女,并非你爱之若宝的妹妹,你又何必为她如此恨我呢?”最令他伤感的是,她对一个外人都比对他好。若那人是贺茉回也还罢了,毕竟两人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可唐清欢算个什么东西?为了她,贺莲房几乎将他恨到了骨子里去,聂靖根本无法理解这种情感。在他看来,这无非是贺莲房一时糊涂。

    “这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吗?我的恨。”

    “我的确想要这个,可我不明白,唐清欢到底是哪里入了你的眼?”聂靖支着下巴望着她,沉思再三,又道:“还有那燕家的燕徽音,那可是个男子,你尚且能与他交朋友,为何我就不行呢?”难道比起燕徽音,他还有哪里差了不成?

    贺莲房淡淡地望了他一眼,说:“这交朋友,讲究的是一个缘字,你我无缘,自然做不成朋友。又加天生两家交恶,若是你我是朋友,那才是大大的不妙。”

    聂靖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但这仍然不能解决他内心深处的疑惑:“唐清欢也是?”

    那就不是了,可贺莲房觉得没有必要告诉聂靖。

    只消看一眼贺莲房的眼神,聂靖就知道她是不打算跟自己说了。不过无妨,他自有能够让她心甘情愿说出来的良方:“唐清欢回燕凉后,是否有些地方很不对劲?”

    闻言,贺莲房心下警觉:“你如何知晓?”

    “若是我想知道,自然没有不知道的事。”聂靖淡淡一笑,诡谲的眼神看得贺莲房微微一怔。“难道莲儿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明白他这是在要求交换了,贺莲房眯了下眼睛,方道:“她给我的感觉很像回儿。”

    “你的妹妹?”

    “嗯。” 尤其像那个被上官氏母女三人欺凌时,万念俱灰的回儿,所以在看见唐清欢的第一眼,贺莲房就决计要不顾一切代价的拯救她、帮助她。

    “可毕竟还是比不上亲妹妹的吧?”

    这一点贺莲房从没想过否认:“不错。”

    聂靖笑了:“你对我说了实话,我当真是高兴。”

    “现在该你告诉我了,有什么事情,是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聂靖扬眉:“你确定要听?”

    贺莲房点头。

    于是聂靖用极其温和缓慢的语气,将唐清欢身上所发生之事娓娓道来。

    听后,贺莲房震惊地碰碎了手边茶盏,她不敢置信地瞪着聂靖:“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那我可就冤枉了。”聂靖喊冤。“既然是国师大人的主意,自然都是国师大人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说着,他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这个动作在天人般的他做来,竟显得十分可爱。“在大颂的时候,我之所以处处与你为敌,是因为对手是你。莲儿,你可别忘了,唐清欢被捉走的时候,我还留在燕凉呢。”

    他虽然帮助了聂家,可不代表也要帮助祭国师。从头到尾,他也没说他要跟聂家人一样誓死效忠于那位身份尊贵到不可说的国师大人哪!

    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文字陷阱罢了,既然谁都没注意到,他也就继续玩下去了。

    贺莲房仍旧不能从这巨大的打击中回神,她猛地站了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却仍然无法阻止心头澎湃的愤怒和悲伤。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那晚在花园里,她觉得清欢和以前完全变了!怪不得王爷要她不要插手清欢与荆少游之间的事情……她终于知道这都是为什么了!可贺莲房仍旧不能理解,为何这天下所有的苦楚,全都要由唐清欢承受?!她是那样可爱、胆小、执着,怎么会有人忍心伤害她?

    她爱的人不能保护她,只会羞辱她,她的家人不承认她,根本不当她也是唐家小姐,她的姨娘身体不好,非但不能照顾她,反而只会拖累她,她明明是那么的好,却要忍受这几次三番的痛苦与伤害!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来说,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身体与灵魂的双倍打击,意味着这创伤决不可能有痊愈的一天!

    贺莲房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回燕凉,将唐清欢紧紧抱在怀中。

    她的朋友并不多,一个燕云旗,一个唐清欢,可这两个女子,偏偏都过得如此悲惨。情字如此害人,她们却仍旧至死不悔。这样的深情,那两个男子怎么舍得视而不见呢?

    见贺莲房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聂震开口道:“归根究底,也是她命不太好。谁叫她偏偏出现在军营里呢?”

    贺莲房心中满是自责,是为了她!若不是如此,唐清欢根本不会混进钦差卫队里,偷偷去到边疆!

    她曾想着要帮助和拯救唐清欢,如今看来,真正被帮助和拯救的人,其实是她贺莲房呀!

    一阵剧痛袭来,贺莲房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聂靖刚要伸手去接,奈何这文弱的身体哪里比得过习武的聂震,对方早一步便将晕厥的美人儿抱在了怀中。见状,聂靖十分不满,对聂楚道:“把她给我。”

    聂震犹自有些迷恋怀中的软玉温香,但却又不能不听聂靖的,只得万分不舍地将贺莲房交给对方,只是没忘记最后还要在贺莲房腰上揩油。聂靖见了,眼底冷光一闪,嘴上却并未说什么,只是极其温柔地将贺莲房抱在怀内,然后站了起来,朝卧房的方向而去。

    聂震不忘在身后喊:“这春宵一刻值千金,靖儿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啊!”趁着这女子昏迷不醒,该占得便宜可一点都不能错过,这才是他们聂家男儿的本色!

    聂靖却并未回应,于是聂震又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边跟边问:“靖儿靖儿,你跟五哥说实话,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贺莲房?”

    聂靖点头点的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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