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阿棠你轻点儿嘛!”
    “现在知道疼了?”栗棠捏着他下颌丢进去一枚丹药,拿起纱布帮他换药:“脑壳坏的?受伤了不说?”
    两个人原本是为了收集突破境界所用的材料继续打怪,但这一路消耗太多补血和灵气的丹药,栗棠临时决定采些药材炼制,却未发现二人踏入了悟道境才能全身而退的永恒冰原。
    这里常年落雪,异常寒冷,栗棠很快觉察不对。她拉着钱凌想离开这片区域,但已然来不及。
    以往她很少踏入这样暗藏危机的领域,打怪修炼都是在安全地界里寻找一些妖兽洞穴。可永恒冰原的妖兽不光数量众多,还十分善于躲藏,趁二人不备便攻了上来。
    遇上高出自己两个大境界的妖兽,可不是仅靠运气就能活下来的。还好他们并未深入,如果向来处逃跑也许能够逃离。
    栗棠逃跑必定成功的天赋终于派上用场,她紧拉住钱凌的手臂,骑上灵鹿疯狂逃跑。
    灵鹿本就娇小,挤上两个人实在勉强,连速度都慢上很多,稍有松懈就会被袭击。但是钱凌却像个傻子一样,在她身后疑惑道:“阿棠,跑什么?”
    “不跑等死?”
    “打啊!”
    “你看不出来那些妖兽多强吗?”栗棠一边同他解释,还要分神躲避妖兽的攻击,一段话讲得气喘吁吁:“呼......明显打不过......”
    “那我帮你拖住它们。”
    说着就要跳下灵鹿,栗棠连忙吼道:“闭嘴!乖乖待着!”
    “......”
    身后突然被施加了一些重量,似乎是钱凌安静靠在她的肩头。见他终于安分下来,栗棠这才能够全神贯注指挥灵鹿逃脱。等到达安全的暮仙洲区域,栗棠已经惊惧出一身冷汗。
    但背后的衣衫潮湿得有些不正常,栗棠反手摸了摸,竟触到一手的鲜血。
    “......喂!钱凌?”
    栗棠这才发现身后的少年浑身冰冷,在她回头的瞬间,他身形一晃,直直摔了下去。
    *
    为钱凌检察伤势的时候,栗棠才发现他受了多重的伤。一张脸血色全无,小腹处鲜血淋漓,是被巨大妖兽的利爪直接从身后捅了个对穿,再晚点儿估计血都流没了。
    如果不是钱凌在她身后,此刻半死不活的就是她......但这人竟然半声都没吭,连点儿痛呼都没有。他嘴角还有未干涸的血迹,一部分是因脏腑受创吐出的,还有一部分来自于被他自己咬破的下唇。
    身后妖兽那样紧追不舍,栗棠知道如果钱凌开口唤她,她分神的瞬间两个人就会被它们撕成碎片。
    “......”
    看着钱凌那张平日让她恨不得痛扁一顿的脸此刻毫无生气的模样,她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
    这样严重的伤,对于普通人几乎是致命的,修仙者虽身体要更为强健一些,但也好不了多少。毕竟修仙者也是血肉之躯,血流干就会死。
    好在万飞尘曾送过她一些他亲自炼制的一品丹药,药效好到她根本舍不得用的那种,她全都留下来了。
    钱凌服下后很快面色恢复正常,栗棠这才松了口气。
    但他还是昏迷了小半个月,苏醒时栗棠正在为他换药。
    “嘶......阿棠你轻点儿嘛!”
    “现在知道疼了?你脑壳坏的?受伤了不说?”
    栗棠手下有轻重,自然看出这小混蛋是在装疼,但还是不自觉放轻了动作。
    “说了我们都会死。阿棠,那情况不容你分心啊。”
    “就是知道这点我才要问你。你自己呢,就不怕死了?”
    钱凌微笑着露出洁白的几颗牙齿,仍旧没有血色的唇同样苍白:“不怕。”
    “但我怕你陪我一起死。”
    “......你是故意这样做,好让我心有愧疚的吗?”栗棠将纱布缠好打了个结,同他对视:“钱凌,我们相处这段时日也算朋友了吧。我希望你没有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是。”
    模糊的回答。不知道是在回应她“是否故意”的问题,还是承认自己不拿性命当回事。
    钱凌垂头看了眼被包扎得极其漂亮的伤口,随后仔仔细细地打量栗棠:“好姐姐,你没受伤吧?”
    “说了别再叫我姐姐。”
    “阿棠,你别生气呀。虽然我的确是有意引你去永恒冰原的,就是这场英雄救美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钱凌继续端详着她的脸:“你有些憔悴,看来没睡好呢。”
    “一直在照顾我吗?”
    “对!”栗棠把换下来的沾血的纱布丢到他脸上:“不眠不休照顾你这个设计我的混蛋!”
    她的确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只是随便用了个除尘术清理了身上的灰尘血迹,这些天连衣服都没换过。
    “钱凌,你脑子不正常能不能不要拉上我?到底想做什么啊!”
    “想你爱我。”钱凌歪着头,乌黑的眸子此刻透不进半点儿光亮:“阿棠,我有错吗?”
    “你没错。”栗棠深一口气:“你不过就是疯了。”
    “为什么是疯了?阿棠,你不喜欢被强迫,我没有做啊。”
    黑白分明的眸子,无辜的眼神,钱凌惯用的伎俩。
    “所以就可以让自己濒死,想我愧疚,要我担心?”钱凌不理解她为什么这样气恼,只能看着她因怒意通红的脸颊,听她继续道:“你做到了!我怕,怕你是因为我吼你要你安静才不出声!怕你在我没注意的时候死掉,连眼睛都不敢合上!”
    “我也心软了,想着你如果活下来一定会温柔些对你,不再对你发脾气,不再介意你曾经做过的事!”
    “可是钱凌,你知不知道想让别人爱你,首先要爱自己!”
    “......”
    钱凌睁圆了眼睛。
    “你能够为你走火入魔的母亲奔波游走,能替我受重伤......可是你想过没有,那些真正爱你的人,该有多担心你这个不把小命当回事的人!”
    “你会让他们每天活在担忧与恐惧里。他们怕失去你,怕你这个连命都不在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世界上消失!”
    “你说,这样的混蛋值得被爱吗?!”
    “我......”钱凌回味着她说的话语,似乎终于感受到其中的失望,嘴唇嗫嚅着发出几个犹豫的字眼:“阿棠......对不起。”
    栗棠直接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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