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眼老尸一出现,潮水般的压力就扑面而来,他一个人所带来的强压甚至盖过了周围那么多强敌的压力,我被迫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老尸身上,忘却了其它敌人。

    咚咚……

    一阵熟悉的鼓声从红眼老尸胸膛中散发出来,就如同他的心脏在猛烈的跳动。那是小鼓的声响,排教祖鼓的雏形,声音不高,却震天动地。我匆忙中一瞥,看到那面小鼓好像被红眼老尸安放到了胸膛里面,似乎心脏微微一跳,就会牵动着鼓声大作。鼓声震荡着地面上的尘土,一圈一圈的扩散出去,压力越来越大,老尸一发威,周围那些敌人都隐隐散开。我不知道附近还有多少圣域和九黎的人,只觉得被困在这儿非常不利。

    “长门,你们走。”我捏了捏拳头,对老鬼道:“我们的人都被堵在一起,必须冲出去。”

    “好,分开走!”

    老鬼和孙神通马上调头,把人都归拢到一处,从包围圈一个略显薄弱的地方冲击,我倒退着尾随在队伍后面,但是脚步刚刚一动,红眼老尸风驰电掣般的就追赶过来,我的心一个劲儿的乱跳,此时此刻,对红眼老尸有种莫名其妙的忌讳。

    轰隆……

    红眼老尸手里的破烂拂尘一挥动,带起的风声就像打雷一样,劲风呼啸,攻势如同一团狂风闪电,我举着手里的厚背柴刀招架着,瞬息间和红眼老尸斗的难分难解。一段时间不见,他的确强势了很多,然而自然天宫一行,我的实力也在突飞猛进,两个人重新陷入了那团不分上下的胶着状态中。我有意引着老尸,战团在不断的移动,从东到西,包围圈被我和老尸卷起的风暴冲的七零八落,老鬼他们趁机从包围圈突围出去。周围的敌人顿时慌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追击老鬼,还是留下来帮着老尸对付我。

    “杀陈近水!”红眼老尸的喉咙里含含糊糊的钻出一句话,他对我恨的入骨,不管别的人,只想杀掉我。

    周围的敌人顿时收紧了包围圈,老鬼他们迅速跳脱出去。我的心安稳了一些,抖擞精神,把小五行术运转到了极致,锈迹斑斑的破柴刀化成了一柄利器,红眼老尸的攻势虽然猛烈,但被柴刀逼的步步倒退。旁边两个九黎的苗巫想要做法,勾动我身上的破运神胎,然而他们一动,已经带人跑远的老鬼和孙神通两个人折身冲了回来。他们拼命牵制住其余的强敌,我的压力顿减,就打算全力甩脱红眼老尸,稳住现在的局势。

    “今日必杀陈近水!”

    唰……

    骤然间,消失的残眼一下子出现了正头顶,蚩尤凄厉又模糊的声音随着残眼在半空飘荡。残眼的血光大盛,好像幻化出他的一道影子,从上方重重的压落下来。此时此刻,我不能再把压力朝老鬼他们身上引,所以闪身就朝旁边退去,借用小五行术中的土遁,身体贴着地面飞快的穿梭,一口气游出去几百米。我还想继续遁走,但是头顶血光中的影子挥舞着那根铜棒,劈头砸了下来。

    嘭……

    整片地面被铜棒的巨大力量震动了,我从土层中被硬生生震了出来,刚一露头,红眼老尸手里的拂尘重重砸在我的肩膀上,一条手臂像是被打断了一样,钻心的痛。几百米的距离,老鬼他们的形势可能好了一些,但我被残眼和老尸团团围困,局面堪危。

    月光当头,我能清楚的看到残眼的影子还有老尸身上散发的杀机,杀机浓的像要滴水。一根铜棒,一柄拂尘,惊雷过耳般的不断重击过来,我很难招架这样的夹击,一边打一边不由自主的后退。那种速度快的惊人,短短几分钟时间,又倒退出去几百米远,地势猛然变高,身后是一片被遗弃很久的坟地,幽幽的绿火在起伏的坟头上面飘舞。我转身冲进坟地,抬手一挥,那些绿油油的鬼火就像一只只飞舞的萤火虫,被团握在掌心。等到老尸猛追过来的同时,我身形一停,举着柴刀架开拂尘,握着鬼火的手一下按在他的肩膀上。

    这是至阴的火,老尸虽然有了几分活人的生气,但归根结底还是一具尸体,尸体纯阴,最惧怕的就是阴火。被五行术“火攻”聚集起来的鬼火在老尸肩头嘭的炸响了。与此同时,老尸胸膛中跳动的小鼓骤然飞了出来,在我眉心中间咚的一响,距离如此之近,我的耳朵被鼓声震的一阵轰鸣,脑子和眼神一起眩晕,来回的打晃,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残眼借着这个机会,一棍子砸过来,我顿时被砸飞出去,但是忍住剧痛,一秒钟都不敢停,挣扎着翻身而起。后心被铜棍砸中的地方皮开肉绽,一口鲜血涌到嗓子眼,又被我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祖鼓带来的震荡久久不绝,我的眼神依然在摇移,眼前一阵恍惚。隐隐约约中,我看到周围的环境随着摇动的视线在变幻,变的好像昔年的连环山,红眼老尸的影子一时模糊,又一时清晰,如同陈四龙活生生的站在了面前。这是一种很不祥的幻觉,仿佛当年连环山的一幕将要重演。

    不等我的视线恢复正常,拳头大小的祖鼓又呼啸着飞到了跟前,战团被搅动的翻天覆地,一片昏暗,只能看到铜棍和拂尘在尘土中不时的带起一缕强烈的杀气。我前后左右到处都是暗伏的危机,现在的实力跟红眼老尸最多在伯仲间,再加上残眼,我很难抵御,时间一久,十有八九会死。

    我一巴掌把飘舞在面前的祖鼓打飞,整个人飞窜起来,身在半空,双脚用力一蹬,踹到红眼老尸的胸口上,红眼老尸胸膛的骨头险些被踢碎了,但是一把手抓住我的脚踝,死不松手,我拼命挣脱,一脚把红眼老尸的胳膊踢开,然而就在我和他相互纠缠的瞬间,残眼的影子悄然落在身后,铜棍的虚影第二次嘭的砸在后心,这一下,我再难忍受,憋在嗓子眼的一口血噗的狂喷出来。

    嘴角的血迹都来不及擦掉,回身一刀把残眼逼开。这样肯定不行,转生印没有彻底复苏,前世的力量就难以完全归体,抵挡不住两个强敌的同时进攻。

    我落在了下风,绝对的下风,我在拼命,红眼老尸同样在拼命,一闪身又冲了过来。战团重新翻滚,平地生雷,我们在不断的移动,把快要荒芜的坟地里的坟头一个一个的掀翻,我不知道身上被击中了多少下,到处都是伤口,皮肉开花,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

    “陈近水,你还能撑多久!”红眼老尸同样被我打的遍体鳞伤,但杀的性起,好像一个发了狂的疯子,一边打一边叫嚷。

    我已经到了疲于奔命的程度,完全是在咬着牙硬撑。面对两个致命的强敌,每一秒钟都觉得自己疲惫不堪,恨不得一头倒下去就再也不起身,然而一想到身上的破运神胎,想到远处奔涌的大河,心头的重压就逼迫我不得不继续撑下去。

    “杀了他!”残眼的血影猛然在红眼老尸旁边闪出,一左一右的把我夹在中间,脑子和视线的眩晕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头上的鲜血滴落在眼角,我只看到祖鼓和铜棍晃动的影子,当又一次把残眼打退的时候,祖鼓在额头前轰响,紧跟着,红眼老尸的拂尘死命的砸在了额骨上。

    我感觉好像被一道天雷正正的劈中了,五雷轰顶一般,身子软塌塌的想要倒地,强行用柴刀支撑着,额头上的鲜血一股一股的顺着鼻梁流下来。残眼和红眼老尸随后就逼近,死亡的阴影已经紧紧的裹住了我。

    呼呼……

    一阵阴测测的风猛然穿过翻滚的战团,从身后吹来,那阵风凉的让人骨子发冷,与此同时,漆黑的夜色里慢慢凸显出一道白乎乎的身影。那道影子一出现,就如同寒冬覆盖了大地,残眼和红眼老尸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硬生生停下脚步。

    我一把擦掉眼角的血,微微一侧头,就骤然感觉到叶子鬼魅般的越走越近。我感觉脊背寒意阵阵,叶子如同一条甩不掉的幽灵,好像我走到哪儿她就能跟到哪儿。

    “什么人!”红眼老尸不知道叶子的来历,阴沉沉的甩着手里的拂尘,但是残眼明显畏缩了,蚩尤心脏从大河逃脱的时候,就是被黑色恶灵重创的。

    “他们前世的恩怨,延续到了今生,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你跟着趁火打劫?”叶子就站在我身后几米远的地方,望着残眼化出的血影,道:“你袖手旁观就罢了,若是以多欺少,别怪我让你不得超生。”

    叶子显然已经不是我从自然天宫破败花园看到的幻境中的叶子了,她已经完全被黑色恶灵主掌取代。她曾经对我不止一次流露过杀机,然而此刻,叶子明显是在维护我。

    “陈近水,莫要让我失望。”叶子脖颈上的叶片痕迹淡光流转,有一种好像永恒的神性,她望向我的时候,目光隐约有些复杂,说不清楚到底蕴含着多少深意,她丢过来一条手帕,道:“把脸上的血擦掉,你要坚信,你是最强的,一切人,一切事,都是你前行路上的垫脚石,你是大河滩的王,是河山的帝!”

    “你是谁!”红眼老尸同样已经变成了圣域圣子的化身,骄纵跋扈的秉性难以移除,一挺手里的拂尘,小腹中朦胧的金光在翻转。

    “涅槃化道,好大的气魄。”叶子盯着红眼老尸小腹中的金光,面孔变的冰冷,咬着牙冷笑道:“我看你能傲到几时!”

    叶子每一个字好像都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一样,怨恨深重。没有任何人告诉过我她是谁,然而看到她这时的表情语气,我心里猛然一动,浮出一个念头,忍不住就要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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