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严峻。

    主任摆摆手,让一旁的人不要说话,“宋先生,这件事我们医院也有责任。你走后电视台的您的朋友周好好过来探望病人,和病人发生争执,我们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宋怀承听清楚了他的话,他的心口一阵钝痛,最后失神地靠在墙壁上,“许主任,现在在里面主刀的是哪位医生?”

    许主任没有隐瞒,“是妇产科的陆大夫,他对病人的情况很了解,请您放心。”

    “我要确保大人没事。”他定定地说道,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

    许主任和护士慢慢离去,这时候再多的安慰都空话。

    “许主任,怎么不和病人家属说清楚这件事?”

    “他不得不接受失去孩子的事实。这时候他根本就不在意是谁造成,关键是病人有没有事。”

    “我刚刚的心都提到嗓子口了,真怕控制不住。宋先生的脸色太吓人了。”

    “保卫科那里怎么说?”许主任忧心啊。

    “人被警察带走了。”

    “这件事后面就要麻烦陆大夫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宋怀承静默地站在清冷的走廊上。他捂着脸,双手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几个小时前,他离开时她还对他说想吃香芋派。

    怎么转眼就这样了?

    宋怀承握着手,竟然无助地颤抖着,心一点一点沉到谷底,真的要万劫不复吗?

    老天,这是你在报复我吗?真的不给我一次机会?

    周好好被警察带走,周家人很快就赶来,打了招呼将她带回去。

    周父冷着脸,“你是糊涂了吗?这时候去找顾念做什么?你明知道明天设了一个圈,你还往里面跳?”

    周母拦住她,“好了,别说了,好好是受害者。”

    “你就维护她吧。”周父没好气地说道。

    “那我能怎么办?好好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早上的报纸写的有多难听你没看到吗?”

    周父动动嘴巴,再看到周好好惨白的脸色,硬是把话给咽下去了。

    周母拉着她的手,“我们回家。你受伤了?怎么有血?哪里受伤了?”

    周好好抽回手,手指上的血迹早已干涸,颜色暗沉。

    “好好?怎么了?”

    周好好暗吸一口气,“不是我的血,是顾念的。”话音戛然而止,她小产了吗?

    周好好一路都在想一个问题,顾念明知道自己怀孕了,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她。难道——顾念是想借她的手——

    她不敢深想下去。

    “妈,你打电话给医院,问问顾念的情况?”

    “问她做什么?好了,你安心休息吧。”周母只是担心她。

    周好好拿出手机,快速拨了114,“帮我查一下d大附属医院手术室那边的咨询号码。”

    “好好,你要折腾什么?!”

    周好好根本听不进去。挂了电话她继续打电话,“你好,六点多的时候有一个病人叫顾念进了手术室,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不好意思,不方便透露。”

    “我是她朋友,打不通她的电话,她现在怎么样了?”周好好语气咄咄逼人。

    “手术刚刚结束,小产了。”

    周好好拿下手机,一切好像哑然停止了。

    宋怀承坐在床沿,一言不发,一天一夜几乎都没有合眼,他的眼睛充血通红。

    顾念还在昏迷,好在手术很成功。虽然孩子没有了,可是她没事。

    陆叶声走进来,见他还是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他木着脸,看了看顾念的各项数据。从顾念从手术室出来后,宋怀承只说了一句话,“她怎么样了?”

    陆叶声拿比记下来,没有和她说什么就要出去。

    “等一下,我有话和你说。”宋怀承的声音干哑。“出去说。”

    两人男人站在门口。

    “她现在身体怎么样?”宋怀承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眸子沉得骇人。

    陆叶声敛了敛神色,“你看到的,失血过去,怀孕原本就加重了她的身体负荷,何况手术前,她又受到了刺激——我之前就告诉过你,这个孩子根本就留不住。宋怀承,我不是想报复你什么。”

    宋怀承苦涩地笑了笑,“如你所愿了。”

    陆叶声转过头,知道他现在难受,虽然这是他自找的,可是陆叶声也不会在这时候落井下石。“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与你无关。”宋怀承冷冰冰地说道。

    陆叶声捏着文件,“诚然,你向来只会欺负顾念而已。不过这个孩子没了,你们之间唯一一根线就断了。宋怀承,别再逼她了。明天,她父亲就要回来了,也是他们一家团聚的时候了。”

    宋怀承的脸笼罩在黑影中,黯然无光。

    宋怀承自然不会轻易放手的,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他以后怎么面对顾念呢?怒火终于燃烧起来。

    陆叶声余光扫到,他默默叹息一声,顾念这是你要的吗?不惜伤了自己来达到你的目的。

    第二天早上,警察来到周家逮捕了周好好。

    周家人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面孔,周母甚至和警察吵起来了。

    曹硕的手下烦躁,“你再不配合,我将你拷回去,以妨碍执法罪起诉你。”

    周母震惊,“你——”

    警察没有理会她,“周小姐,请你配合。”

    周好好反而很平静,一夜辗转反侧,她早已将一切串起来。这才是开始,她倒要看看顾念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阳光从窗外打进来,床头的百合静静盛开了,淡淡的花香挥洒在病房里。

    屋里的暖气打的很高,一室温暖。

    宋怀承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他抿着唇角,眼底满目苍茫,两道浓眉紧紧地拧着,抹不去的伤心。

    顾念的手指动了动,他立马倾身问道,“念念,你醒了是不是?你有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你快醒过来。你已经睡了很久了。”

    顾念的眼珠转了转,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一睁开眼就看到他,凌乱邋遢,完全没有形象。

    她转正头,想要看看自己的小腹,手像是失去了意识根本抬不动。

    宋怀承顺着她的目光,他不敢和她对视了,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他咽了咽喉咙,口中一片血腥味涌起,“孩子——以后还会有。”说出这样的话有多可笑,他是知道的。

    顾念看到了那双充血的眸子失去了一切光彩。

    这个孩子终究和她无缘。

    ☆、第六十四章

    顾念的平静让宋怀承心慌,“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好好养身子。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他定定地看着她。

    顾念沉沉地看着前方,许久眸子都没有再动一下。

    方栩栩来看她时,没有忍住失声痛哭起来。“你不要伤心,不要再留下病根了,这回好好调养。”

    梁景深拉过她,擦着她的眼泪,朝她使了个眼色,“你这是要把顾念也给引哭吗?”

    方栩栩洗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她拉着顾念的手,见她脸色蜡黄蜡黄的,整个人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般,毫无生气。“念念——”

    顾念看着窗外,水杉树依旧郁郁苍苍的挺立着,即使经历了风雪的洗礼,依旧挺拔耸立。

    顾念掐了掐掌心,转过头,“帮我收拾一下,我要去接我父亲。”

    方栩栩立马站起来,“不行,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能下床。”

    顾念皱了皱眉,“栩栩,我有四年没有见他了。”

    “你不要命了吗?顾念,你真的要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吗?”

    顾念蹙眉,“不会的,栩栩,以后我比任何时候都希望我的身体能好好的。可今天我必须去接我爸。四年了,每一天,我都在想他。”她呼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梁景深,“梁老师,还是要请你帮忙一下,我可能还不能走。”

    梁景深眯眯眼,知道她是下定决心了。“好。栩栩,你帮顾念换上衣服。把围巾和手套都带上,我在外面,好了叫我。”

    顾念勾了勾嘴角,“栩栩,你最听梁老师的话了。”

    方栩栩瞪了她一眼,“你就折腾吧,我是拦不住你了。”

    顾念肉肉地笑着,“不会了,以后我要好好的活着。”

    方栩栩拿过衣橱里摆放着的衣物,看得出来宋怀承准备的很细,从里到外,什么都有。

    梁景深走到门外,宋怀承站在走廊上,一口一口吸着烟。他没有隐瞒,“顾念要去接他父亲。”

    宋怀承动作一怔,指尖夹着烟,烟雾一点点的升起。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开车跟你们后面,让陆叶声也去。”

    “你还是很了解她。”

    “她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的,何况是她爸爸。”宋怀承涩涩地说道。

    其他什么安慰得话,梁景深也说不户口了。

    不多时,顾念换好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打趣地说道,“栩栩,你都把我包成和熊一样了。”

    方栩栩拿过围巾,“那你就快养的和熊一样壮。坐好,把围巾围上,你现在不能见风——”

    病房的门打开来,宋怀承一步一步走到床沿,“我来。”他强势地从方栩栩的手里拿过围巾,在顾念的脖子上饶了三圈,最后打结。

    他系围巾的手法是最简单的那种,也是顾念唯一会的。

    系好围巾,他看着她的眼睛,“我抱你上车。”

    “不用!”顾念定定得说道。

    宋怀承一脸的坚持,“梁老师早前受过伤,你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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