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昊笑了笑:“咱们现儿是在青州城里,不是风高月黑的时节,还用不着穿黑衣。”

    说话间,外边脚步声橐橐,两个手下已经奔了回来,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太子殿下,街道上有人在盘查,正在追着女子的手指甲看。”

    果然还是让那太原王得了信儿,燕昊转脸看了看慕微,她半靠在床上,脸色白皙,只是两颊上依旧有艳红颜色,就如搽多了胭脂一般,夹出了一个小巧笔直的鼻子。

    “快将她的指甲全部剪了,涂上红色的蔻丹。”燕昊望了望那个去买胭脂水粉的手下:“蔻丹买了没有?”

    那手下摸了摸脑袋:“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买,反正给了那老板娘一百两银子,要她替我买一套。”说罢将手中那个包递了过来,鼓鼓囊囊的一大堆。

    那个会易容的手下在那一包东西里头拨拉了一会子,选出了一个小瓶子,揭开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便是了,竟然刚刚好是红色的。”

    走到床边,将慕微其余几个指甲盖子剪掉,正准备随手扔到地上,燕昊大步走了过来,摊开手掌:“给我。”

    那手下一愣,但也没有问多话,将指甲盖子交到了燕昊手里。燕昊将那几个指甲盖子握住,有些细微的刺痛扎在掌心,摊开仔细瞧了瞧,玉白的颜色很是粉嫩,淡淡的发出光来,映着天窗上漏下的阳光,格外醒目。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几个指甲盖子用一块帕子包了起来,放进了贴身的中衣口袋里,见手下都在以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他有几分尴尬:“怕人搜到这几个指甲盖子起疑心。”

    周围的手下都很顺从的点着头,心里却在想着,太子殿下这解释也太没有说服力了,若是诚心想要将这指甲盖子销尸灭迹,只消用些内力,那指甲盖子就会化为一堆齑粉,何必还这般小心翼翼的包着贴身放着。唉,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位慕小姐着实生得美貌,太子殿下该是动心了。

    燕昊从手下买回来的群裳里选了一套,走到慕微面前:“慕小姐,我给你换衣裳。”

    慕微此时早已清醒,咬着牙望着燕昊,气得身子直打颤儿,虽说她的中衣并未除去,可毕竟有男子帮自己换外边的衣裳,这实在也是一种耻辱。她身上的这件粗布衣裳是她昏迷的那阵子燕昊替她换上的,可现在她却是醒着的,如何能眼睁睁的瞧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她颤着声音道:“你走开,我自己来。”

    燕昊见慕微忽然开口说话,也有几分惊愕,他并未解除慕微的哑穴,怎么她便能说话了?旁边的手下摇头道:“太子殿下,下回你点她穴道不必怜惜,用十分的劲道又如何?若是现儿在逃亡路上,咱们便会被人发现了。”

    这点穴之术乃是用力闭住人的穴道,让人暂时不能正常说话行事,时间是根据点穴的力道大小而来,因着燕昊舍不得下重手,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穴位只闭了一个时辰不到便自己冲开了。

    燕昊瞥了慕微一眼,见她此时虽已经易容成了另外一张脸孔,可那双眼睛该是能让他认得出来,依稀有原来的影子。她的眼睛周围有些干涩,眼神却依旧灵动,一双黑色的眸子就如天上的寒星,冷冷的,似乎能拒人千里之外。

    “你能不能自己换?”燕昊犹豫了一会子,还是将衣裳递给了她,转身吩咐那群手下:“这么多人一起行动不方便,你们先去云州码头雇一条船,开了去南城门外边那个废弃的码头等着我。”

    手下知道燕昊不愿意他们瞧见慕小姐换衣裳——今日早上,燕昊替她换那农家少女的衣裳时,都是喝令他们退到很远之外的。况且现在也是事态紧急,哪有这么多人守着一个小女子换衣裳的事?赶紧答应了一声,众人匆匆走了出去,只余下那两个赶车的人站在燕昊身边。

    那两人也很是知趣,快步走出了客房,守在了门外,只见两条影子在门槛边上微微晃动。

    慕微见着燕昊还站在房间里边,哑着声音道:“你也出去。”

    燕昊望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我不出去,万一你手腕没劲,我还得要帮着你换了衣裳才是。”他低头朝慕微笑了笑:“这有什么要紧,我早上已经替你换过衣裳了。”

    慕微抬头瞥了燕昊一眼,见他那笑容似乎并无嘲弄,但心中还是有几分不舒服,她低声呵斥道:“你转过背去!”

    燕昊很顺从的转过了身,口里一边说道:“若是你需要帮忙,喊我一声便是。”听着身后传来极其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燕昊心中忽然有几分激荡,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仿佛被人提了起来,悬在空中,摇摇欲坠一般。

    他狠狠的捏了下自己的手,暗自骂了自己一声:“真是没用!”今日早上亲手给她换衣裳的时候也没这般神魂颠倒,为何听着这声音反倒便心猿意马起来?正在想着,忽然间听着后边没了声响,燕昊不由得一慌,赶紧转过身去。

    床上的慕微已经穿好了齐腰的樱桃红襦裙,正在吃力的将一件夹衣往自己手臂上套,可也许是生着病的缘故,那手不能抬起,夹衣袖子蒙住了胳膊,不上不下,十分尴尬的套在那里。

    燕昊瞧着慕微那吃力的神色,心中有几分怜惜,走到床边,轻轻替她穿好衣裳,口中微微嗔怨:“慕小姐,何必逞强!”

    慕微低下头去没有说话,任凭燕昊将自己抄手抱了起来,走出门外,见着满目刺眼的阳光,她索性将头转过去,埋在了燕昊的肩膀之上,她能感觉到燕昊宽阔的肩膀,还有唇间温热的气息扑在了她脖子上边,心中莫名便悸动了起来。

    马车刚刚赶出客栈,外边有人叱喝:“那马车,停下来!”

    燕昊掀起软帘,往外边一望,就见数名士兵拿着刀枪站在后门,领头的是一位穿着盔甲的副将。他站在那里伸出手,手中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拦住了马车:“车里是什么人?”

    燕昊朝他微微一笑:“我是燕州高氏子弟,携新婚娇妻来青州探亲,不知这位将爷有何吩咐?”

    那副将扭头看了看燕昊,见他剑眉星目,一副富家子弟打扮,说话也和气了几分:“我们是奉命搜查,还请高公子谅解。”青锋一闪,佩剑回鞘,那副将冲燕昊一抱拳:“高公子,可否让尊夫人露一面?”

    燕昊装作怫然不悦:“这如何使得!”

    “还请高公子不要为难我!”副将的眉头一拧:“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若高公子执意不愿尊夫人露面,那也只能请两位去青州府衙了。”

    燕昊盯着那副将看了好半日,方才点了点头:“如此,那我也不为难将爷。”

    他将马车软帘掀起,慕微的脸孔便出现在那软帘后边,那副将拿起手中的画像对着慕微看了看,将那画像卷了起来,朝燕昊笑了笑:“还能不能麻烦尊夫人将手伸出来瞧瞧?”

    虽然燕昊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心中还是升起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他几乎便以为慕微真是自己的夫人一般,有一种独占的*,不想要别人看见她的容貌,她的纤纤玉手。冷眼瞧了瞧那副将,见他执拗的望着自己,一只手按在宝剑上,身后还站着一队士兵。此时不该过于计较,燕昊低下头来,贴着慕微的耳朵轻声道:“你抬手让他看看。”

    那模样,就如一对恩爱夫妻一般,这让那副将颇有几分不好意思,仿佛冒犯了他们俩一般。他匆匆瞟了一眼那伸出来的纤纤玉手,哪里敢看得仔细,就见十个指甲涂得鲜红,就如开着的花朵一般,赶紧挥了挥手:“多有冒犯,还望高公子不要介意。”

    马车辘辘的声音响起,慕微颓然倒了下去,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方才她用尽身上的力气支撑着坐起来,朝那副将使了个眼色,可他偏偏根本不理睬自己。伸出一双手去,有意将那被修剪的指甲送到前边一些,可那副将也没有仔细看,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将马车放行了。

    马车辘辘的声音响起,慕微颓然倒了下去,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方才她用尽身上的力气支撑着坐起来,朝那副将使了个眼色,可他偏偏根本不理睬自己。伸出一双手去,有意将那被修剪的指甲送到前边一些,可那副将也没有仔细看,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将马车放行了。

    她失去了求救的机会,慕微靠着马车壁,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的希望,那副将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她双目所及,只是街头川流不息的人群。

    她失去了求救的机会,慕微靠着马车壁,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的希望,那副将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她双目所及,只是街头川流不息的人群。

    第90章 落花有意

    青绸的帷幕在眼前不住的闪动,耳边除了马车的辘辘之声便是街道上行人的说话声,慕微沉默的半靠在马车壁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双手,那上边的蔻丹红艳艳的十分刺眼,让她想到了淋漓的鲜血,仿佛有刀剑刺过她的手指头,滴滴的流出了一抹艳红。

    “慕小姐,你真不用担心,我本无恶意。”燕昊在旁边出神的打量着她,心中忽然有一种罪恶的感觉,她本来是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大虞,娇滴滴的做着她的千金小姐,而此刻却遭了他的掳掠,跟着他颠沛流离的逃亡。

    慕微没有回答他,只是倔强的将头扭了过去,眼睛从侧面的软帘缝隙里往外边看。外边的日头很是耀眼,照在地上白花花的一片,她眼睛能看到的,是一双手穿着各种颜色鞋子的脚在移动着。

    他无恶意,可还是冒犯了自己,虽然这一路上他对自己多方面照拂,可却无法弥补他对自己的伤害。许是马车的颠簸,慕微只觉自己的头又有些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好像要睡过去,但就在那半睡半醒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大喝:“马车停下来,出城检查!”

    这一声吆喝让慕微立即清醒了过来,她努力的用手臂想将自己撑起来,忽然间脖子那处一麻,她望了燕昊一眼,张口想问“你做什么”,可却发现根本没有半分声音传出来。

    燕昊又点了她的哑穴。

    慕微横了横眼,究竟他还是对自己下手,不让自己开口说话。燕昊歉意的望着慕微,低声道:“慕小姐,得罪之处,请多多包涵。”

    没有搭理她,慕微心中迅速的想着该如何向那盘查的军士通风报信,她落在自己一双洁白的手上,瞧着那十个修长的手指,还有那红得刺眼的指甲盖子,心中一片茫然,如何才能告诉那些军士自己便是那位图像里的女子?

    她已经被易容了,便是慕华寅与慕夫人站在自己面前恐怕也认不出自己来,如何又能希望旁人认出是她?正在努力的想着,一线阳光从外边射了进来,马车的青绸帷幕被人掀起,几个军士正站在马车旁边探头探脑的往里边张望。

    “我夫人身子有些不舒服,还请几位军爷通融些。”燕昊朝前边赶车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一个约莫半两重的银角子便落在了那领头的军士手心:“拿去打壶酒喝罢!”

    那军士将银角子放在手上掂量了下,笑眯眯的朝燕昊点了点头:“这位公子倒也不小气,不过这进出城门都是要盘查的,我们也只是照例行事。”

    “拿画像过来!”这军士似乎是个小头目,喊出的声音十分响亮,旁边已经有人捧着一张画像奔了过来。他拿起画像放在马车门口,比照着慕微瞧了两眼,摇了摇头,将画像收了起来,朝慕微点了点头:“还请夫人将手伸出来。”

    慕微将两只手并拢伸出去,然后迅速将那两只手掌摆成了一双翅膀的形状,她吃力的将一双手指慢慢摆动了两下,就如鸟儿拍打着翅膀一般。眼睛瞪着那军士,心中暗自念叨:“这是鸟儿,确切的说,这是燕子。燕子,跟那南燕相关。”

    那军士莫名其妙的望着慕微将手扇动两下,心中有几分惊疑,这位夫人莫非是病糊涂了不成?怎么将那一双手这般摆来摆去?燕昊一把抓住了慕微的手,笑着对那军士道:“我家夫人不堪途中奔波,昨日得了伤风,高热,才在何妙手那边开了药。”燕昊从怀里掏出了几颗药丸出来晃了晃:“我想各位军爷应该识得何妙手?”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便不耽搁公子赶路了。”军士点了点头:“何妙手青州城里谁不认识他?医术即便说不得如神,也很是不错了。”

    燕昊点了点头,朝赶车的手下喊了一句:“继续赶路。”

    马车辘辘从城门驶过,那军士拿着小银角子抛了抛,哈哈一笑:“这公子也实在不大方,瞧着穿着打扮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可打赏却只这么一点点。”

    “没看那马车只是青绸帷幕的?若真是有钱,恐怕都要用锦缎的了。”旁边有伙伴瞧着那银角子闪闪的发亮,咧嘴笑道:“有总比没有强。”

    “那倒也是。”那军士将银角子收了起来,与伙伴一道继续盘查着过往的行人,这时便见城里的大道上飞快的奔来几匹骏马,为首的人穿着淡紫色的衣裳,眉头紧皱,瞧着神色十分焦急。

    “太原王来了!”守城的副将识得赫连毓,赶紧上前行礼:“太原王安好!”

    “方才你们有没有见着一辆青绸帷幕的马车经过?”赫连毓低头望了望那几个站在城门边的守城军士,心中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绝望来。

    自从意识到他错过了慕微,赫连毓赶紧带着人马追上去,却只在一个巷子的角落里发现了那辆骡车,骡子很安静的站在那里,嘴里还嚼着几根麦秸。

    骡车旁边站着一个约莫五十的老汉,正喜孜孜的摸着那骡子的脑袋,咧嘴笑了个不停。

    “你这骡车是从哪里来的?”赫连毓见着那辆车,厉声喝问,心中却是好一阵难过,片刻之前她还躺在车上,现在这车里却是空荡荡的,只见到上边铺着的那厚实的稻草。

    那老汉唬了一跳,赶紧跪了下来:“这位大爷,这骡车是旁人送我的,可不是我偷来的!”

    “没说你偷车,就问你这骡车的来历。”赫连毓手下一把将那老汉扯了起来:“快说,莫让太原王等得不耐烦!”

    “这位大爷便是太原王?”那老汉抬头望了望坐在马上的赫连毓,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见赫连毓一脸冰冷的神色,不敢有所保留,赶紧一五一十交代了个清楚:“方才有几个人赶着骡车过来,见着我站在这里就将这骡车送给了我。”

    那老汉似乎根本不相信有这样的好事,将手在骡子头顶上摸了又摸:“这可是好骡子,看牙口正是得力的时候!他们怎么说送就送了?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走在路上还能捡辆车!”见赫连毓紧紧的闭着嘴没有说话,他又有几分担心,小声嘟囔着:“我真没偷东西,真是他们送我的,旁边还有人瞧见了!”

    “他们有没有说要去哪里?”赫连毓缓缓的喘了一口气,心略略宽了几分。既然骡车不要了,步行前进,自己骑马总能追上。

    “那人仿佛是要带他妹子去看病的,来了辆马车接了他们走的。”老汉哪里敢隐瞒,赶紧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这时旁边一个大嫂也接腔道:“我听他们似乎提到了何妙手,该是去那个药堂找何妙手看病了。”

    她的话还未落音,就听马蹄声嗒嗒的远去了,那老汉张大嘴巴瞧着绝尘而去的几匹马,摸了摸脑袋:“这位大嫂子,方才真是太原王来过了?”

    “可不就是他!哎呀呀,你今日倒是捡了一笔财喜,凭空得了辆骡车!”那大嫂瞧着那辆骡车,眼热得很:“这该是你素日积德,有好报!”

    赫连毓带着手下赶到何妙手的药堂时又扑了个空,他的心中异常焦躁,望着何妙手那几缕山羊胡子,实在有些想将他的胡子一根根扯下来:“你觉得那两人不对劲,为何不将他们强行留下?”

    分明都看到手指上断了几个指甲,可偏偏却将他们放走了!赫连毓望着那一脸慌张的何妙手,厉声喝道:“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店伙计在旁边垂手而立,低声答道:“王爷,我追出去瞧了瞧,他们乘的是一辆青绸帷幕的马车,那帘幕上头好像还绣了一幅山水画。”

    赫连毓双手背在身后,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这真是擦肩又擦肩,这人分明就在自己前边,可每一次都比自己快了一步。外边的阳光很是刺眼,照得他几乎要睁不来眼睛来,他眯了眯眼睛望着街头人来人往,惆怅与担心慢慢的涌上心头。

    慕微,你在哪里?一想着方才何妙手说她病得很是厉害,赫青绸的帷幕在眼前不住的闪动,耳边除了马车的辘辘之声便是街道上行人的说话声,慕微沉默的半靠在马车壁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双手,那上边的蔻丹红艳艳的十分刺眼,让她想到了淋漓的鲜血,仿佛有刀剑刺过她的手指头,滴滴的流出了一抹艳红。

    “慕小姐,你真不用担心,我本无恶意。”燕昊在旁边出神的打量着她,心中忽然有一种罪恶的感觉,她本来是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大虞,娇滴滴的做着她的千金小姐,而此刻却遭了他的掳掠,跟着他颠沛流离的逃亡。

    慕微没有回答他,只是倔强的将头扭了过去,眼睛从侧面的软帘缝隙里往外边看。外边的日头很是耀眼,照在地上白花花的一片,她眼睛能看到的,是一双手穿着各种颜色鞋子的脚在移动着。

    他无恶意,可还是冒犯了自己,虽然这一路上他对自己多方面照拂,可却无法弥补他对自己的伤害。许是马车的颠簸,慕微只觉自己的头又有些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好像要睡过去,但就在那半睡半醒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大喝:“马车停下来,出城检查!”

    这一声吆喝让慕微立即清醒了过来,她努力的用手臂想将自己撑起来,忽然间脖子那处一麻,她望了燕昊一眼,张口想问“你做什么”,可却发现根本没有半分声音传出来。

    燕昊又点了她的哑穴。

    慕微横了横眼,究竟他还是对自己下手,不让自己开口说话。燕昊歉意的望着慕微,低声道:“慕小姐,得罪之处,请多多包涵。”

    没有搭理她,慕微心中迅速的想着该如何向那盘查的军士通风报信,她落在自己一双洁白的手上,瞧着那十个修长的手指,还有那红得刺眼的指甲盖子,心中一片茫然,如何才能告诉那些军士自己便是那位图像里的女子?

    她已经被易容了,便是慕华寅与慕夫人站在自己面前恐怕也认不出自己来,如何又能希望旁人认出是她?正在努力的想着,一线阳光从外边射了进来,马车的青绸帷幕被人掀起,几个军士正站在马车旁边探头探脑的往里边张望。

    “我夫人身子有些不舒服,还请几位军爷通融些。”燕昊朝前边赶车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一个约莫半两重的银角子便落在了那领头的军士手心:“拿去打壶酒喝罢!”

    那军士将银角子放在手上掂量了下,笑眯眯的朝燕昊点了点头:“这位公子倒也不小气,不过这进出城门都是要盘查的,我们也只是照例行事。”

    “拿画像过来!”这军士似乎是个小头目,喊出的声音十分响亮,旁边已经有人捧着一张画像奔了过来。他拿起画像放在马车门口,比照着慕微瞧了两眼,摇了摇头,将画像收了起来,朝慕微点了点头:“还请夫人将手伸出来。”

    慕微将两只手并拢伸出去,然后迅速将那两只手掌摆成了一双翅膀的形状,她吃力的将一双手指慢慢摆动了两下,就如鸟儿拍打着翅膀一般。眼睛瞪着那军士,心中暗自念叨:“这是鸟儿,确切的说,这是燕子。燕子,跟那南燕相关。”

    那军士莫名其妙的望着慕微将手扇动两下,心中有几分惊疑,这位夫人莫非是病糊涂了不成?怎么将那一双手这般摆来摆去?燕昊一把抓住了慕微的手,笑着对那军士道:“我家夫人不堪途中奔波,昨日得了伤风,高热,才在何妙手那边开了药。”燕昊从怀里掏出了几颗药丸出来晃了晃:“我想各位军爷应该识得何妙手?”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便不耽搁公子赶路了。”军士点了点头:“何妙手青州城里谁不认识他?医术即便说不得如神,也很是不错了。”

    燕昊点了点头,朝赶车的手下喊了一句:“继续赶路。”

    马车辘辘从城门驶过,那军士拿着小银角子抛了抛,哈哈一笑:“这公子也实在不大方,瞧着穿着打扮像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可打赏却只这么一点点。”

    “没看那马车只是青绸帷幕的?若真是有钱,恐怕都要用锦缎的了。”旁边有伙伴瞧着那银角子闪闪的发亮,咧嘴笑道:“有总比没有强。”

    “那倒也是。”那军士将银角子收了起来,与伙伴一道继续盘查着过往的行人,这时便见城里的大道上飞快的奔来几匹骏马,为首的人穿着淡紫色的衣裳,眉头紧皱,瞧着神色十分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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