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他们走到房间,店伙计放下手中的水桶,将另外一只手里的大茶壶放到桌子上头:“客官,要什么直接喊便是,我先去嘱人烧些热汤备着。”

    燕昊点了点头:“你去罢。”

    关上门,燕昊走到桌子旁边,倒出一杯茶来,仔细闻了闻,不觉得有异味,这才掏出何妙手给的药塞到慕微嘴里,又将茶盏放到她嘴边,低声道:“快些喝了下去,否则你这病便好不了。”

    慕微撇了撇嘴,燕昊这声音实在奇怪,一点都不凶悍,反而带着几分温和,让她情不自禁想起了母亲的声音来。那时候自己生病不想喝那些苦涩的中药,母亲柔声哄着自己:“微儿乖乖,喝了药明日就好了,若是不肯喝药,就会变丑了。”

    她张了张嘴很顺从的将水喝了下去,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很不舒服,这种滋味实在难受。喉间似乎有一把火烧着一般的痛,就连一口水都很难吞咽下去。那小小的药丸伴着水流骨碌碌的滚落,卡在喉咙间还有几分刺痛,用尽全力才将那小药丸吞掉。

    喂完药,燕昊指了指慕微的脸,几个手下心知肚明,赶紧走上前来替她换妆容。燕昊转脸交代另外两个手下:“你们一个赶紧去买几套她穿的衣裳过来,一个去胭脂水粉铺子买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对了,还要买把合用的梳子。”

    慕微极力想睁开眼睛,可却没办法睁开,脸上盖着的几张树叶让她根本看不到外边的情况,她只能感觉到骡车走得飞快,仿佛比她昨日骑的马还要快一般,她在骡车的板子上躺着,不住的颠来倒去,不时的便要撞到板壁上头,可旁边却总是有一只手及时的扶住了她,轻柔的放正她的身子。

    就听耳边有人说话:“大牛,他们在前边等着我们,可以换马车了。”

    大牛是谁?慕微有几分迷糊,还没让她仔细想,一双手抄住了她的脖子与双腿,慕微感觉自己就如飞了起来一般,脸上的树叶落了下来,一线阳光猛然刺着了她的眼睛,让她眼前有万点金星在乱舞一般,金黄与银白,模模糊糊的一片。

    她被抱进了一辆马车,她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扑面,努力的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孔,一个农家少年,穿着粗布衣裳,正憨厚的朝着自己笑。

    燕昊去了哪里?慕微忽然有些迷糊了,他不是一心想抓了自己去威胁自己的兄长?为何现在却将她交给了旁人?马车里有几分昏暗,那少年的脸孔在她面前不住的晃动,她只觉得自己又要迷迷糊糊睡过去。

    “慕小姐。”声音很是熟悉,这让慕微猛然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望向头顶上方。

    那不是燕昊的脸,可那分明便是他的声音。慕微努力的望向那少年的眼睛,那眼睛里充满了一种调侃和捉弄——那分明也是他的眼睛,燕昊易容了!慕微吃力的抬起手来想摸自己的脸颊,可手才抬上来到脸庞边上,却被燕昊一把捉住。

    憨厚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狡诈的神色:“怎么,你想摸摸自己的脸上是否有脂粉?放心,带你去药堂看病以后我会帮你去买些你要的东西。”

    慕微的心沉了沉,不用说,肯定他们已经在自己脸上动过手脚,难怪赫连毓没有认出自己来。她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任凭燕昊抓紧了自己的手,现在只能希望赫连毓注意到她扔下的东西了。

    她的手很软,燕昊紧紧的握着,有些舍不得放开,虽然那只手已经被易容成了一种干黄的颜色,可摸在手里还是很柔软的。燕昊低头看了看慕微的手,手指纤细修长,上边的指甲呈现出一种玉白颜色,与她干黄的肌肤相对比,显得格外温润。燕昊盯着慕微的指甲看了又看,心中隐约升起了一种感觉,不对,仿佛哪里有些不对劲。

    “大牛,何妙手的药堂到了。”外边赶车的手下招呼了一句,燕昊没有来得及细想,赶紧抱了慕微下车,大步走进了药堂。

    药堂外边是一排黑色的药柜,有个胖胖的掌柜正拿了算盘在算账,见着燕昊进来,赶紧朝旁边的店伙计呶呶嘴:“快去招呼着。”

    这少年身上穿着粗布衣裳,瞧着便是穷人家的,不拘一副最便宜的草药便打发了,没什么油水可捞,值不得他笑着去奉上香茶。

    “何妙手在不在?”燕昊见着店伙计没精打采的走上前来,心中很不高兴,那伙计仿佛没睡醒一般,一双眼睛似乎还未睁开般,眯眯的一条缝隙,里头不时闪过一抹黑色。

    “你要找何大夫看诊?”那店伙计的眼睛豁然间便睁开了几分,打量了下燕昊,忽然间那眼睛又眯在了一处:“要何大夫看诊可是要另外加银子的,二两的诊金。”

    燕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银锭子,往桌子上一拍:“快些去将那何妙手喊出来!”

    他的声音里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将那店伙计唬了一跳,一双眼睛马上睁大了几分,往那银锭子上边一瞄,约莫有五两大小,哪里还敢有半分怠慢,赶紧飞了一双脚跑到后边去喊何妙手出来。

    何妙手是一个容长脸的老者,留着山羊胡子,让他的脸看上去更加长了几分,他坐了下来望了望慕微的脸,又叫燕昊将她的手放在桌子上边,将手指搭在慕微的手腕上替她诊脉。

    燕昊紧紧的盯着何妙手的手指,目光从慕微的手腕慢慢移到了她的指甲上边,方才那种不对劲的感觉隐约又从他的心底升了起来。他望着慕微那玉白色的指甲盖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这时候何妙手开口了:“这位姑娘是得了伤风,很是严重,至少需要吃五日中药。”

    “五日?”燕昊有些着急,这逃亡途中,哪有时间替她熬中药?他瞪眼望向何妙手:“你可还有药丸能治这个伤风?价格贵一些无所谓,只要有效果便好。”

    何妙手点了点头:“药丸是有的。”他的眼睛无意扫到了慕微的手指,惊讶的望了一眼:“这位姑娘为何指甲盖子断了几个?恐怕是脾胃有些问题。”

    燕昊盯住了慕微的手指,忽然间心中亮堂了起来。这哪里是脾胃有问题?分明是慕微故意将自己的指甲盖子折断扔在了地上。她这只手上已经被折了四个指甲盖子,手指头光秃秃的在那里,瞧着有让人些不舒服。

    她将这些指甲盖子扔在了哪里?她肯定是想留下点线索,好让那个太原王追过来。他心中一紧,抱住慕微的手紧了几分,站了起来瞅着何妙手点了点头:“还请何大夫快些拿药丸出来,家里还等着我回去犁田呐。”

    何妙手见燕昊不顺着自己的话往里说,估计自己也赚不到他更多的银子,吩咐伙计拿了十丸药出来:“早上一丸,晚上一丸,吃上五日便好了。”

    燕昊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桌子上那个小银锭子:“五两银子可够了?”

    何妙手还没有看得清那银子的大小,燕昊已经有几分不耐烦,将那十颗药丸扫在手中,抱了慕微便往外边大步走了去。瞧着燕昊的背影,何妙手有几分发呆,掌柜的却身手敏捷的冲了过来,一手将那银锭子拢在手里,看了看成色,又放到嘴里咬了咬,喃喃自语道:“还好还好,银子是真的。”

    何妙手疑惑的看了一眼那个银锭子:“这乡里人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银锭子?而且一点都不心疼银子!哪家治伤风不是抓几副药回去熬着,不过半两银子顶天了,他可是眼睛都不眨的甩了银子就走!”

    店伙计追着出去看了看,药堂外边停这一辆马车,清油帷幕,方才那来求诊的农家少年抱着少女上了那马车。他看得眼睛有些发直,摇着头啧啧叹道:“这事儿可真怪,那两人瞧着分明便是庄户人家,为何还能用得起这么好的马车?”

    何妙手摸了摸山羊胡子,眼中也是疑惑:“那女子的手指甲分明还涂了蔻丹,哪个庄户人家的女儿手上还涂那些东西?我瞧着这事儿很是不对头。”

    掌柜的笑眯眯的收了银子道:“不管怎么样,有得银子便好。”

    燕昊抱着慕微坐上了马车,沉思一回吩咐道:“若是那太原王得了线索肯定会追过来,咱们得快些离开。先去一家客栈,将衣裳换了,给她重新换个妆容。大隐隐于市,也不必赶着去那些小客栈,咱们偏偏就去云州城最大的那一家。”

    “是。”手下答应了一声,将马车赶得飞快,不多时便到了云州的开福客栈。

    手下先去开了一间房,燕昊将慕微抱住,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这样便不会被人看见。客栈里头的伙计领着他们进去,也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客栈里头每日人来人往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店伙计早已见怪不怪。

    领着他们走到房间,店伙计放下手中的水桶,将另外一只手里的大茶壶放到桌子上头:“客官,要什么直接喊便是,我先去嘱人烧些热汤备着。”

    燕昊点了点头:“你去罢。”

    关上门,燕昊走到桌子旁边,倒出一杯茶来,仔细闻了闻,不觉得有异味,这才掏出何妙手给的药塞到慕微嘴里,又将茶盏放到她嘴边,低声道:“快些喝了下去,否则你这病便好不了。”

    慕微撇了撇嘴,燕昊这声音实在奇怪,一点都不凶悍,反而带着几分温和,让她情不自禁想起了母亲的声音来。那时候自己生病不想喝那些苦涩的中药,母亲柔声哄着自己:“微儿乖乖,喝了药明日就好了,若是不肯喝药,就会变丑了。”

    她张了张嘴很顺从的将水喝了下去,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很不舒服,这种滋味实在难受。喉间似乎有一把火烧着一般的痛,就连一口水都很难吞咽下去。那小小的药丸伴着水流骨碌碌的滚落,卡在喉咙间还有几分刺痛,用尽全力才将那小药丸吞掉。

    喂完药,燕昊指了指慕微的脸,几个手下心知肚明,赶紧走上前来替她换妆容。燕昊转脸交代另外两个手下:“你们一个赶紧去买几套她穿的衣裳过来,一个去胭脂水粉铺子买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对了,还要买把合用的梳子。”

    第111章 知晓□□

    这个晚上赫连毓睡得很不安稳,这桌子对他来说,实在有些硬,而且还小了些,虽然他拿了几条椅子伸长了些,可那椅子背很硬朗,硌得脚痛。他在桌子上翻来覆去,只希望天色快些亮起来,他也好出宫回去补眠。

    或许越是在等待,便越会觉得时间过得越发的慢,他躺在那里,听着床上宇文如眉已经发出了细微的呼吸声,可他却还是睡不着。

    宇文如眉的笑声太怪异了,他看了看床那边,屋子里一片漆黑,看不到她的身影,只能听到她的呼吸之声。赫连毓心中暗自思索,她为何会笑得那般快活?这里边一定有些什么问题,自己要好好弄清楚才是。

    握了握拳头,翻了个身,再翻了个身,折腾来折腾去,总算是见着灰白的天色,天已经快亮了。赫连毓爬起来,看了看屋子一角的沙漏,已经是卯时,这时候正是大臣们起床梳洗,准备上朝议事的时候了。他是闲散王爷,一般不去朝会,有时候赫连铖会召集他过去瞧瞧,可很少有开口的时候。

    朝会?赫连毓忽然失笑,今日是十六,上元节举国上下三天假,大家此时还是被窝里睡得正香,谁会这么早爬起来去朝会?他走到门口,拉了拉门,外边传来一阵铁锁撞击木门的声音,看来宫女们还没有起床。赫连毓又倒了回去,在桌子上躺了一个时辰,见着天色大亮了,方才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外头有人否?快开门,本王要梳洗了。”

    床上的宇文如眉翻了个身,懒洋洋道:“这么早就起来了?还让不让人多睡一会。”

    赫连毓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你这种人,也只知道睡觉而已。”

    宇文如眉将锦被拉到下颌处,看了看那沙漏,见已经到了辰正时分,心中高兴,若是皇上要对慕家动手,只怕这个时候已经要开刀了。她快活的瞄了赫连毓一眼,点了点头:“是,我只会睡觉又如何?有些人不会睡觉,可依旧也……”她的嘴角快活的翘了起来,那件事情在喉间打转,实在想要说出来,可又不敢说。

    “依旧怎么了?”赫连毓瞧着宇文如眉那得意的神色,心中鄙夷更加重了几分:“说话都只会吞吞吐吐,你说你还有什么用处?”

    “你那慕微又有什么用处?”宇文如眉被赫连毓一激,直着嗓子叫了起来:“你只管将她当宝贝一般捧在手心里边,却不知道过了今日她就该要哭得死去活来了,你去替她伤心,去替她难过。”越说越开心,宇文如眉索性坐了起来,抱着被子,双膝低着下巴,眼睛得意的望着锦被上那精美的刺绣,心中就如开了花一般。

    “你在说什么?”赫连毓走到床前,狐疑的望着宇文如眉,见她嘴角带笑,便想起昨晚她的笑声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事情?”

    宇文如眉抬起头来看了看赫连毓,得意的摇了摇头:“王爷,妾身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要笑而已。”她一边说着,一边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几乎要冲破屋子顶,一直冲到云霄上边去一般。

    “你,说不说实话?”赫连毓手下用了几分力气,宇文如眉的笑声止住了,痛得眼泪珠子都溅了出来:“王爷,你放手,放手!”

    “我放手?那好,你要跟我说实话,究竟发生了什么?”赫连毓的手用了几分力气,脸上也露出了一种冷硬的神色来:“你不说实话,那便休怪我无情无义,你这只手就会被我废掉了!”

    宇文如眉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几乎要碎了,似乎有一块火热的烙铁在炙烧着她的肌肤,她的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滚,见着赫连毓铁青的脸孔也有几分害怕,心里暗自懊悔,自己不该那般得意,以至于惹祸上身。

    “王爷,我说我说,你松开我的手一些。”赫连毓将手劲减弱了几分,宇文如眉只觉手腕那处的疼痛稍微缓解了些,她挣扎着喘了一口气,:“皇上今日可能要向慕大司马下手。”

    “什么?”赫连毓吃了一惊,将宇文如眉的手放了下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我祖母提起过,说皇上近日要向慕大司马家下手,只是没有告诉我是不是今日。但是昨日母后为何一定要将我们留宿在万宁宫,或许……”宇文如眉挑眼看了看赫连毓:“我也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王爷你自己去想罢。”

    赫连毓瞧了瞧宇文如眉,见她一脸郑重,没有昨晚那种嬉皮笑脸,迟疑的问了一声:“你说的话,属实?”

    宇文如眉撇了撇嘴:“属不属实,王爷自己去想。”她抱住被子没有说话,她已经将事情告诉了赫连毓,心里轻松了许多,喉间那块梗着的东西似乎也不见了,原来,藏着一个秘密的感觉真不好。

    赫连毓一言不发走到门边,伸手拍了拍门:“快些来人开门,我要出去。”

    “王爷,你就别闹腾了,太后娘娘该是防着你出去给慕家报信,才将你锁在这屋子里头,你喊破喉咙恐怕也没有人会来开门的。”宇文如眉瞧着赫连毓那心急如焚的模样便觉得更开心了些,赫连毓不能出去报信,慕家满门抄斩,到时候慕微肯定会伤心欲绝罢?越伤心越好,最好是能伤心得将她那腹中的胎儿弄掉了,那自己才高兴呢。

    胎儿?宇文如眉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快,祖母说过,慕微肯定会被赦免,就因为她怀了赫连毓的孩子,若是没有那孩子多好,那她肯定也会被连坐,那自己便是太原王妃了。忽然间,她想起昨晚那个宫女对自己的称呼来:“王爷王妃,早些安歇。”

    王妃,多么诱人的称呼,可比那侧妃好听多了,宇文如眉攥住了锦被一角,手心里有些微微的细汗。

    就听“砰”的一声巨响,将宇文如眉从沉思里惊醒,她抬头一看,就见赫连毓已经徒手将那窗户打出了一个大洞。

    门被锁了,看来窗户也已经被钉死了,只是那些糊窗户的是一些织锦,在赫连毓这练武之人眼中根本不算一回事情。他从那个洞伸出手去,抓住那道窗棂,用力一扳,就听“喀拉”一声,那扇窗户已经被他徒手掰开,正在带着残缺的织锦不住的晃动。

    寒风从那打开的窗户里灌了进来,宇文如眉只觉得冷得刺骨,赶紧拿被子将自己包紧,她侧脸望着,就见赫连毓已经从窗户里跳了出去,赶紧从床上翻身而下,不顾寒冷跑到窗户边上,就见赫连毓越跑越远,那身影渐渐的变得小了,小成一个黑点,最后终于不见。

    “唉……”宇文如眉拉着锦被包住了自己,有几分懊悔,都是自己没有沉住气,要是让赫连毓去通风报信了,还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局面?慕家得了消息自然会躲起来,到时候……宇文如眉打了个寒颤,或许慕微没有事情,她自己倒有事情了。

    赫连毓飞快的往前跑着,穿过重重的几个院子,就快要望见万宁宫的大门,主殿那边闪过了一个人影拦住了他:“王爷,你要去哪里?”

    “我有要紧事情,想要出去。”赫连毓见那人是墨玉姑姑,高太后得力的掌事姑姑,停住了脚步,朝她点了点头:“姑姑,请让开些。”

    “太后娘娘说了,要王爷陪她用过早膳再出宫。”墨玉微微笑着,伸出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爷请跟我来。”

    “姑姑,本王真有重要的事情,非要出去不可,还请姑姑转告母后,就说本王改日来陪她老人家用早膳。”赫连毓看着墨玉姑姑横在自己面前的手,侧了身子就想要走过去,却不料被墨玉姑姑一把捉住:“王爷,你不能罔顾太后娘娘懿旨。”

    赫连毓一惊,没想到墨玉姑姑今日是个练家子,从她用的力道来看,修为不低。他凝神静气,另外一只手伸了出来,开始与墨玉姑姑格斗了起来。墨玉姑姑没聊到赫连毓竟然会不顾高太后懿旨,而且也没有想到赫连毓下手很重,吃了一惊,打起精神来全力应付,可终究她不像赫连毓那般精于武功,很快就被逼到了角落,没奈何撒了手。

    “王爷,你这是何苦!”墨玉姑姑长叹了一声:“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挽回了。”

    听了墨玉姑姑这句话,赫连毓脑袋“哄”的一声,似乎就要炸裂开来。开始听着宇文如眉的话,他还有几分半信半疑,可现在却已经毫不犹豫的相信那事情绝对是真的。他心中一急,正想撒腿往宫门口跑过去,就听那里传来一阵争执声:“你不能进去。”

    “不,我要进去,我要去见太原王!”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尖叫着,似乎很是着急。

    赫连毓飞快的跑了过去,门口有两个看门的宫女,正在拦着一个穿红色宫衣的年轻女子,她手中拿了一块腰牌,正在徒劳的挥舞着。见到赫连毓奔出来,那年轻女子眼睛一亮:“太原王,奴婢有要紧的事情找你!”

    赫连毓有几分疑惑,这宫女他见着眼熟,却不记得是哪个宫里头的了,不知道她找自己有什么事情?莫非也跟皇上要抄斩慕家有关系?他一手一个将两个看门的宫女拨开,大步走了出去,望着那宫女道:“你是哪个宫里的?究竟有什么事情找我?”

    第一百八十一章

    “王爷,借一步说话。”那红衣宫女喘了一口粗气,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来:“总算找到你了,我们家娘娘都快要急死了。”

    “你们家娘娘?”赫连毓顿时明白,这后宫的等级,必须是要到了昭仪的分位,奴婢们才可称之为娘娘,现在后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就只有两个椒房,三个中式,并没有能够被称之为娘娘的,看来这个宫女是朝凤宫里的。

    皇后娘娘找自己,自然是为了慕家的事情,赫连毓心中雪亮:“可是皇上要对慕大司马府动手?”

    “正是。”红衣宫女点了点头:“皇上今日辰时遣了内侍去慕府宣旨,召慕大司马与慕大将军进宫议事。”

    “进宫议事?”赫连毓脸色凝重:“是哪座宫?”

    “奴婢也不知道。”红衣宫女有几分焦急,用手推了推赫连毓:“王爷你快些去慕府报信,晚了可就来不及了!我家娘娘派我出去,可到了后宫门口,那些军士不让我出宫,说皇上的旨意,今日朝凤宫的一个也不让出去,奴婢想了想,王爷昨晚留宿在万宁宫,所以特地过来请王爷去通风报信。”

    “那……”赫连毓的脑海里忽然闪过慕微的脸孔来:“我王妃,可否安全?”

    “王妃没事。”红衣宫女不住的点着头:“太后娘娘已经青皇上开恩,对王妃网开一面,说她已经嫁了你,便跟慕家没有关系,况且她还怀着王爷的骨肉,万万不能动她。皇上也已经答应了,我们家娘娘与王妃都没事儿!”

    赫连毓听了这话,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朝那红衣宫女点了点头:“多谢皇后娘娘替本王留意了王妃的事情,本王这就出宫去慕府报信。”

    红衣宫女欢喜得眼泪珠子都落了下来:“王爷快去罢,别迟了,那宣旨的内侍已经出宫有一刻钟了。”

    赫连毓听到事态紧急,也不再说多话,双足点地,整个人就如一支利箭般射了出去,那红衣宫女瞧着他走得很快,这才放下心来,迈着细碎的步子,飞奔着往朝凤宫那边去了。

    正月还很寒冷,可她却全身发热,脚下就跟生了风一般,几乎都没有停下来的时候。红色的身影在抄手游廊里曲曲折折的走着,那游廊边上的金丝柳将枝条吹拂过来,温柔的擦着她的身子,上边已经有了一点点鹅黄色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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