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不到十分钟,探监室的门被打开了,“吱呀”一声金属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同时让云祁眼中的雾气也更重了几分。

    “探监时间只有十五分钟,抓紧。”那个狱警冷着一张脸,丢下这句话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一时间,周遭安静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般,那个女子的神情有些木然,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禁觉得有些恍惚,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罢了。

    云祁挪了挪身下的椅子,缩短了与女人之间的距离,两条胳膊撑在桌上,压低声音说:“你疯了?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让我过来,你是生怕张局长家人不会怀疑到我是吧?”

    女人忽然咧开嘴笑了笑,只是那个笑容看起来有些惨淡,“云少,你也知道害怕吗?那你有没有想过,难道我就不怕么?”

    云祁的眸子骤然收紧,身体的重心微微向后仰,重新靠在椅背上,神情看起来有些复杂。

    “当初是你一再向我保证的,说我会没事,而且你会帮我还上家里的债,可是现在呢?”女人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见云祁似乎没有辩解的意思,她忽然笑了两声,说:“事到如今,我不怪任何人,是我自己太傻了,以为你是真心对我,所以被你当枪使也是我活该,可是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能不兑现,否则……”

    她越说越激动,眼看着云祁的表情愈发阴森,于是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冯一曼,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我还从来没有被任何人威胁过,你凭什么?”云祁压低声音,语气听起来格外决然。

    她冷笑了一声,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因为愤怒而产生了些许红润。

    “那要是我对警察说,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是你设计陷害张局长,企图嫁祸给沈小姐和欧阳先生的,你猜你之后会在哪里?”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云祁的语气变得愈发冷冽,“就凭你的一面之词,你觉得能有什么用?你拿什么证明你说的话?”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深呼吸之后说道:“因为这就是事实,你为了堵上张局长的嘴,让你手里的货顺利过关,所以起了杀心,还是设计想要把罪名嫁祸在你妻子和欧阳先生的身上,是这样没错吧?”

    “你……”云祁忽然气急败坏地站起身,下一秒,他的视线忽然落在了站在窗外的狱警身上,在这样的场合之下,他还是明白孰轻孰重的,让这个女人闭嘴,显然比教训她更加重要。

    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垂眸沉思了片刻,忽然扬起嘴角,语气也变得和善了些许,“一曼,这段日子你在这里,并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也很想救你,可是谁能想到欧阳慎那么诡计多端,而且他的人又在警察局上下活动了一番,所以才害得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是么?”那个女子忽然嗤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多好笑的事情。

    云祁的双手搭在桌上,十指交叉,“这样吧,你放心,你家里的问题我一定会帮你解决,你明明知道的,她并不算是我的什么妻子,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你解脱然后跟你在一起,可是谁能想到欧阳慎……”

    不知道为什么,云祁这样说明明算是妥协了,可是冯一曼眼中的光芒,却像是被风吹熄的蜡烛一般,“唰”得一下变得黑漆漆空荡荡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就这样担下这桩罪?”

    云祁皱了皱眉头,说:“小曼,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帮你活动,你就只需要在里面待一段时间,就可以出来开始新的生活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在一起,而且我还可以送你去国外读书,你不是喜欢音乐吗?”

    他似乎很少对一个女人热忱,上一次这样,似乎还是很多年以前,只是当时是真心,现在却只是为了搪塞。

    从看守所出来,云祁双手叉着腰深呼吸了好几次,胸中的怒气仿佛一个核反应堆似的。

    他忽然侧过身子在轮胎上用力地踢了一下,转而拉开车门一脚油门绝尘而去,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寂静无声的看守所周围显得格外刺耳。

    接近中午时分,云家的车停在了云氏大门口,沈沐轻小心翼翼地拎着一个保温桶下了车,朝云氏的大门走去。

    舒雅仿佛有种特异功能,能够自动在方圆二十米之内察觉到沈沐轻的存在。

    这不,沈沐轻刚刚上了设计部这一层,打算换电梯去云祁的办公室送饭,舒雅便从办公室里出来。

    “沈总监,你不舒服吗?今天怎么才来?”她刚刚说完,视线便落在了沈沐轻手里那只保温桶上,笑了笑,问:“你这是要……去给云总送午餐?”

    沈沐轻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刻意将手里那只保温桶往身后藏了藏,“喔……嗯……我婆婆今天让家里保姆特意做的,让我顺带给他送过来。”

    她并没有说这些菜,都是她一上午的成果。毕竟这样公开秀恩爱似乎不大好,况且她和云祁之间,根本也没有任何恩爱可言。

    舒雅笑了笑,说:“沈总监,你们夫妻感情这么好,今天送花明天送午餐的,是非要虐死我们这些单身狗么?好羡慕你啊。”

    她的语气不无几分认真,可是眼中除了羡慕以外,似乎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没有没有……”沈沐轻的话还没说完,电梯的门便在她面前打开了。

    她抿了抿嘴,说:“你这是要去吃饭么?我先上去了。”

    其实沈沐轻对待下属一向格外客气,尤其是对舒雅。

    舒雅看着她的脸消失在电梯门之后,又站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当电梯门再次“叮”得一声打开的时候,忽然将她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

    她敛了敛眼中的情绪,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总经理的办公室静悄悄的,沈沐轻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仿佛还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经过昨天那件事情之后,她在心底里对云祁这个男人产生了几分本能的恐惧,仿佛只要再靠近他,自己身上的肌肉就会迅速绷紧,进入战备状态。

    云祁的秘书从里面走出来,笑得一脸甜美,问:“沈总监,您找云总吗?”

    沈沐轻站定,点了点头,问:“他不在吗?怎么办公室里这么安静?”

    “嗯,云总出去大概已经有一个半钟头了,要不然等他回来,我打电话给您,您再来。”

    沈沐轻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保温桶,心想眼下缓和自己跟云祁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很重要,毕竟妈妈的性命一大半还握在他的手上……

    “不用了,我就在办公室里等他。”她摆了摆手,客气地笑道。

    秘书垂眸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保温桶,一脸了然地笑了笑,说:“好的,那您自便。”

    沈沐轻推门进了云祁的办公室,将保温桶放在办公桌上,开始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细细得欣赏整个办公室的布局。

    虽然她和云祁结婚已经这么久了,可是她从来没有好好打量过这个办公室,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似乎有云祁在的地方,她总是束手束脚的。

    可能因为她心里有所亏欠,所以从一开始,这段关系就是不平等的吧。

    真皮座椅前挂着一副字,“励精图治”,看起来苍劲有力,倒是吸引了她的目光。

    “励精图治……”沈沐轻嘴里念叨着这四个字,然后肆无忌惮地一屁股在办公桌后的真皮座椅上坐了下来,轻笑了一声,“这个词天天挂在他的头上,还真是有点讽刺。”

    她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转来转去,空荡荡的桌面上放着一叠黑色的文件夹吸引了她的视线。

    凭她对云祁的了解,他一向不喜欢把文件夹摊在桌子上,这样看来,应该是秘书刚刚送进来,他还没来得及看吧。

    偌大的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她不经意地从那摞文件夹里抽出一个翻看起来,修长的指尖轻轻翻动着,突然间,她整个人就像是石化了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翻动纸张的指尖都停在半空中。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那些藏在暗处的阴谋,如同一张被编织得密不透风的大网一般,正在以高速朝她而来,可她却还像是自由自在在水里撒欢儿的鱼儿一样,毫不知情。

    当那张网真正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才开始感觉到恐慌,手足无措。

    那份文件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才最终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是一份保单,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云祁竟然为她上了一份巨额的人身意外险,那个数字后面的零多到让她觉得眼前一黑,下巴差一点脱臼。

    很显然,云祁为她买这份保险并不是出于什么夫妻感情,因为受益人的后面,明明确确地写着云祁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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