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灼然的目光盯看着她,那眸光滚烫。
    她被他看的心颤,抬手就遮盖住了他的眼睛。
    她本意是想要试探试探也是为了验证验证他到底那里是严不严重,有多严重。
    可谁料,哪怕他就是伤了腿,也把她折腾的浑身无力,软趴趴的贴靠在他的身上。
    她身上的那股子冷香,经过体温上升后的加热,弥漫了一室。
    她呼吸不稳的带着薄怒:“你骗我!”
    他明明……好的很!
    “没骗你。”是她自己误会了。
    他衬衫还好好的穿在身在,她则不然。
    顾平生也是如何没有想到,三年多不见,她竟是能大胆的用这种方式来引诱他,虽说……她其实也真的是没有做什么。
    可她离他那么近,穿成这样,还勾着他的下颌柔柔的喊他的名,他对她做不到坐怀不乱。
    虽是腿脚不便,却也占尽了便宜,可这无异于是就是饮鸩止渴,他看着自己的腿,如若他日真的不能恢复正常,她当真能接受吗?
    “夏夏。”她靠在他的身上,他的大掌摩挲着她的长发,“……先回去吧,等……”
    他想说,等他康复,他不想要她就这样看着他残废的一面。
    可他的话尚未说完,温知夏在他出神的时候就已经解开了他的身上的衬衫,她也在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不肯让她看,他身上的伤一条条像是爬上去的狰狞蜈蚣。
    他不让她看,本是想要做完了除疤痕的手术,看上去不那么狰狞,可她偏生是个执拗的人。
    她红着眼眶,手指轻颤的摸向他身上的那些伤痕,“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是坐牢,又不是上战场,为什么好端端的去,回来的时候就伤痕累累了?
    顾平生阖上衬衫,抬手揩去她眼角的泪光,“已经都好了。”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永远就是什么都不跟我说!”她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控诉又愤怒的看着他,她抬手是想要打他,但是看着他身上的伤痕,又如何都是下不去手。
    他不说,不告诉,就是不希望看到她这模样,早已经愈合的伤口她的反应都那么大,倘若是看到他在狱中的模样……
    有些时候,不知道是好过知道。
    温知夏是发现了的,他这次出来后,沉默了很多,深邃的眼眸中始终带着层迷雾,让人看不真切。
    她能感觉到,他还是深爱她,毕竟倘若是如今她还质疑他的感情,未免就太过没心肝。
    可他对她也的的确确是……生疏了很多。
    “别哭。”他眼眸中闪过一抹沉痛,他最是经受不住她的眼泪。
    “怎么弄的?你告诉我是怎么弄的?还有你的腿。”她拽着他的胳膊,心里一绞一绞的疼。
    为什么进去的时候好好的,现在就遍体鳞伤还断了腿?
    怎么弄的?
    顾平生沉了沉:“在我进入监狱的第二天,来了四五个被顾夏集团逼至破产的犯人。”
    起初的矛盾和争端,顾平生并未多想,只当是冤家路窄,他运气不佳,直到他们按着他的手签下离婚协议按上手印。
    这些人进来的目的是再明显不过,为的就是不让他好过。
    “他们打的?你的腿也是他们打断的?”温知夏抬起头看他,问道。
    顾平生大掌摩挲着她肩颈处的皮肤,“他们没有讨到好处。”
    他从来都不是有仇不报的君子,更不是惺惺作态的假君子。
    原本是只用关半年的几人,想着磋磨完他以后就出狱,可刑期却时至今日都未曾结束。
    “为什么不见我?我每个月都去,你连一面都不肯见。”如果不是发现他已经出狱,她这个月还是要去,“你就那么不想要见到我?”
    她贴靠在他的怀里,耳边是他热烈跳动着的心跳声,心里不是没有埋怨过他。
    她软的很,身上还带着难掩的馨香,顾平生不自禁的就抬手把人搂在了怀里。
    不见……
    不是不想见,而是太想见。
    “对不起。”他低声跟她道歉。
    可她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歉意,贴靠在他的胸膛上的面颊落下一行清泪,却灼烧了他的心窝,顾平生身体微僵。
    “所以,你也根本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签下那个离婚协议是不是?”她问。
    顾平生眉峰积聚着无边的冷意,是隐忍也是克制,半晌后,他说:“……非我所愿。”
    他不可能跟她离婚。
    温知夏抬起眼眸看着他数秒后,无声的搂紧了他的腰,这便够了。
    一句“非他所愿”,具体情形如何,哪怕是他不愿意提起,也足够了。
    她无疑是善解人意的,顾平生想上下八百辈子大概也就是只有一个温知夏,不会再出现第二个。
    这世间只有一个温知夏,能够轻易的将他做出的决定瓦解,让他满心柔情。
    “我以后,可能都是个残废。”他说。
    这件事情,他是应该给她打好预防针做好心里预设,哪怕,时至今日连他自己都未曾能够接受可能出现的这个结果。
    她鼻子微酸,嗓音有些沙哑,有些委屈:“我们早就结婚了。”
    既然是已经结婚了,那就是应该是要相知相守荣辱与共一辈子。夫妻就应该是,你满身荣光时,我同你站在一起;你跌落尘埃时,我也要抱着你。
    他就是残废了,也是……顾平生啊。
    他的小书呆,他的夏夏,外表清清冷冷的,却总是能说出让人暖心窝子的话。
    顾平生削薄的唇瓣扯动了一下,“嗯。”
    他们早就已经结婚了,她是他的妻子,亦是此生挚爱。
    “疼不疼?”她手指轻轻的在他身上的伤痕处划过,微微抬起头,清艳的眉眼里倒映着的只有一个他,满是心疼:“平生,你疼不疼啊?”
    那么多伤,你疼不疼啊?
    你可知,看着你身上的这些伤,温知夏她有多心疼啊?
    他哄她,“你亲下,就不疼了。”
    这肯定就是假话,而且还是假的不能再假的假话,可她还是顺着他了。
    软嫩的唇吻在他的伤痕上,他肌肉登时紧绷起来,哪里还能记得起伤痛如何,垂下的眼眸盯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眸深似海,像是要化身漩涡,将她整个的吸附。
    顾平生对她,是没有抵抗力的,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可偏生在他这次出狱后,她再度的做出让他意料之外的举动。
    他那处,可是真的没有伤到,她这般缱绻柔情,就是在释放出他心中的猛虎。
    把她整个的撑放在他的腰上,靡靡嗓音喑哑:“宝贝,让我看着你。”
    温知夏的面色绯红一片,刚才哭过的眼眸因为被水洗过,更加的澄净透亮。
    “砰砰砰——”
    “妈妈,爸爸?”
    “砰砰砰——
    “爸爸,妈妈!”
    小家伙玩够了,回头想要找妈妈,想要问问妈妈爸爸是不是还没有忙完,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人,他蹬着小短腿,是把小半个玉溪路壹号都给找遍了,这才开口询问佣人有没有见到他的爸爸妈妈。
    温知夏跟顾平生回房间的画面是有一名佣人看到了的,只是这两个人关着门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的动静,这在里面做什么,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她要是就这样说出来,指不定会被顾总怎么怪罪,于是就说两人在谈正事,让小家伙多等一会儿。
    可小佑之等啊等啊等,等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了爸爸妈妈都没有谈完正事,他就等着急了。
    这才“砰砰砰”的来敲门,他们为什么谈事情不可以带上他吖?
    为什么要把团子一个人留在外面……
    温知夏听到小家伙的声音,连忙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顾平生眉头皱了一下,她就这样不管了?
    “夏夏。”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的郁闷和憋屈。
    点了火不灭,就这样不管不顾了?
    温知夏看着他不上不下难受的模样,顿了顿,又看了看门口的位置:“我……先出去看一下,团子该等着急了。”说完,轻抿了一下唇,“你自己……嗯……”
    她想说让他自己解决一下,可随之就想到,他一惯就乐衷这种事情,又忍了那么久,她就又有些不忍心看他这么难受。
    “两分钟。”顾平生裹了裹后槽牙。
    温知夏迟疑了一下之后,点头。
    当卧室的门打开,在小家伙未看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情景的时候,温知夏就把门给关上了。
    在小家伙懵懂单纯的目光中,温知夏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脸:“团子乖,爸爸……有些不舒服,妈妈多陪他一会儿,团子再自己玩一会儿好不好?”
    他已经自己玩儿很久了,鼓了鼓腮帮子,想要说自己也可以一起陪爸爸,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真乖,去玩吧,让佣人阿姨带你四处转转。”温知夏亲了口说道。
    等卧室的门重新关上,再开启的时候,是已经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温知夏担心他腿伤到没有,坚持让医生来检查看看。
    在医生检查的时候,小家伙陪在顾平生的身边,像是小仓鼠似的在他的身上嗅来嗅去。
    顾平生凝眸:“在闻什么?”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单纯又无邪:“爸爸身上有妈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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