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收拾了下,推了推黑框眼镜:“进来坐,出什么事了?”

    我和他说了病床的事情,本来以为是他帮忙的,结果发现他也是茫然。

    “我从来没听过这种事情,我去帮你查查。”他去了医务处。

    我跟在他后面,结果内部一查,他说:“是个姓彦的预交了一个月的高级病床的钱,你朋友吗?”

    我点头,心里把彦小明骂了一万遍一万遍,咬牙切齿:“是我朋友!”

    转头,我立即打电话彦小明。

    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倒挺愉悦:“喂,向卵啊,我刚刚才到机场,出差出得累成dog了!”

    我懒得听他有的没的:“我问你,病床钱是怎么回事?”

    他楞了下,哈哈笑:“你发现啦,其实不是我的钱,是难吃的……”

    该我楞了,半晌才问:“关谢南枝什么事情?”

    彦小明估计是出来了机场了,背景嘈杂:“苏眉来接我,我回来再详细和你韶啊。”

    韶是南京话的说道说道,他真是时刻不忘卖弄南京话,我:“韶你个头!”

    我坐在家里,把扫把,拖把,晾衣杆摸了个遍,试图找出可行武器,恭迎小明的大驾!

    彦小明进门的时候,我正在拨弄拖把杆,啪嗒一声摔地上。

    他楞了楞,笑得眯眼:“你这是要打我?”

    我捡起来,拿人手短,还是没下得去手:“什么啊,我正准备拖地呢!”

    苏眉拿着车钥匙进来,拍了彦小明一下,对我说:“打他,活该,我也才知道!”

    苏眉拉我坐沙发上,摆出三堂会审架势,喊彦小明:“过来。”

    彦小明丢了行李磨蹭过来:“媳妇儿,能不能不跪?”

    苏眉笑出来:“没让那你跪啊。你怎么那么自觉啊。”

    晒幸福死得快,我催彦小明:“快说。”

    彦小明找了旁边的沙发坐下,翘了腿笑:“说什么啊?难吃听说你爸住院,他当时在帝都有事过不来,就让我看你需要什么,你也知道他这人最不喜欢来虚的,他本来就知道病床紧张想帮你安排的,谁知道你都有本事弄进去了。”

    “再说他如果帮你安排肯定比这个还好也不会要你钱的,你也别跟他客气,这对他来说是小钱。”

    我打断他:“什么小钱,对我来说不是!我得还他!”

    彦小明摆手:“他都付了一个月的了,你真不知道,这一个月的钱他一分钟就能赚来!你要还钱别给我,给他!我收了他肯定整死我。”

    “你别急”,苏眉拍拍我,问彦小明:“谢南枝搬哪去了?”

    彦小明捂额:“我也很想知道啊,不是他把烂摊子丢给我,我能去帝都吗?哥这下惨了!”

    他委屈得恨不得抱苏眉大腿:“媳妇儿,我现在要经常出差了,咱们就要像那么郎和什么女,见不面了啊!”

    我提醒他:“牛郎织女!反正你们一周也只能见一次!”

    “对对,牛郎,哎,牛郎不是不好的吗?”

    我懒得和他扯我国文化的博大精深问:“谢南枝现在在哪?”

    彦小明苦了张脸:“我真不知道啊,前段时间他是要搬去帝都,但现在他妈出事了后,他就又玩失踪了。”

    我这几天为了向明茂的病就像洞顶猿人一样完全不知发生什么,立即问:“他妈出了什么事?”

    苏眉倒是提醒我:“我记得了,你上次不是说谢南枝的妈妈是那个音乐家容竹白吗?前几天网上登的,她一个人在家里心脏病发去世了!”

    我几乎是冲进房间开电脑的。

    果然找到容竹白去世的消息,还有几篇深度介绍她生平八卦的。

    名人真可怜,人活着也不见得活的多好,死了还要拿来做文章。

    说她如何的凄惨,两任丈夫,第一任被双规,自杀在狱中。

    第二任,是前夫的挚交好友,也是某党高层,近期因为其子的房地产公司牵扯出问题,迅速落马,最终跳楼自杀。

    这些当官的,一般都是自杀保全家人。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出了车祸,半死不活,老婆也因为受不了刺激一人在家时突发心脏病发。

    报道说容竹白是猝死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两天了。

    我想到曾经看过的优雅的贵妇,很难想象结局是如此的不堪。

    又迅速联想到前段时间看的微博,沈峻昇车祸遭人陷害的事情。

    如果真的和谢南枝的报仇有关,他是不是在后悔间接害死了他的母亲?

    有一篇报道这样写道:“容竹白和第一任丈夫育有一子,留学定居海外,与其母感情寡淡。”

    着实扯淡!

    他曾经在温泉的电话里说过他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他,该如何面对?

    我关了电脑走出去问彦小明:“你觉得谢南枝最可能在哪里?你一定知道!”

    彦小明正在洗澡,听我说话关了热水:“姐姐,你倒是让我洗好说啊,冷死哥了!”

    我懒得和这姐和哥傻傻分不清楚的啰嗦:“你如果不告诉我,我现在就进来。”

    苏眉坐在沙发上笑出来:“请便,请便!”

    彦小明急得哇哇叫:“别呀,我的清白啊,我说我说。”

    “难吃连丧礼都没去,我去的,听他妈的亲戚说要把他妹妹送去美国,我猜那一定是难吃的主意,毕竟是her(同一个母亲)。”

    彦小明肯定不知道同母异父这么高深的词儿,我也懒得教他:“那他去美国了?”

    彦小明在洗手间哭着回答:“我只是这么猜啊!姐姐,冻成狗了,能洗了吗?呜呜。”

    苏眉笑死了,大声喊:“洗你的吧,她回房去了!”

    我往房间走,洗手间再次传来水流声。

    我查了去美国的签证和机票,出来告诉苏眉和彦小明:“过两周过年,我要去美国!”

    彦小明正在擦他的卷毛头,嘴巴张得能飞出鸟来:“啊?去美国哪啊?”

    他转身问苏眉:“那咱们要不要也去美国玩?”

    苏眉对他的迟钝仿佛已经习以为常的忽略了,只是问我:“你确定吗?”

    我点头。

    其实我并不确定,但我想到离开时的谢南枝,想到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我会坐立不安。他是黑骑士,每每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为什么我不能同样对他?

    还有一个原因,我觉得如果不去,我就再也见不到他。

    这一次不因为邪念,不因为喜欢,不因为任何,只是我想见这个人一面。

    所以,我不想思考,我确定。

    苏眉问彦小明:“美国大着呢?你知道谢南枝住哪?”

    彦小明点头:“知道啊,他在佛罗里达fortlauderdale有房子,最早他在那边跑邮轮。”

    我对彦小明摆了摆手机:“你把地址发给我。”

    “好。”彦小明说,半晌,突然把擦头发的毛巾往地上一扔,大叫:“ohmygod!(我的老天)你……你和难吃什么时候背着我搞到一块去了!”

    不用我回答。

    苏眉叫到:“彦小明,你给我把脏毛巾捡起来!”

    老天就像想成全我的邪念一般,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

    向明茂恢复良好,医生说一定能再年前出院。

    我在医院的时候就开始填美国签证的表格。

    向太太十分不解:“你这孩子,过年难得,非要跑到美国去玩!”

    我只是告诉她领了年终奖要去美国旅游。

    即使是英语系毕业的,我对于表格这种东西还是十分头疼!

    但是好像我的霉运一过幸运之神就光顾了。

    我此时的人生就像搓麻,想什么来什么。

    山一在探病的时候看到我抓耳挠腮的填表,立即表示他曾经申请过美签,想去毕业旅行的,只是后来来了军总没法出国了。

    他帮我一条条列出来,什么是需要自己写的,什么是要去开证明的。

    我佩服无比:“学长,你也太厉害了啊,就是一表格达人!”

    山一边收拾表格边笑:“我帮同学申请过不少签证,韩国,日本的都有!”

    我帮他遗憾:“你这么厉害,自己不能出去玩也太可惜了,如果将来有老婆,也不能和她出国旅游了!”

    他笑着推眼镜:“是啊,所以我连女朋友都找不到啊!”

    他又问我:“你呢?是去看男朋友吗?那天帮你交钱的那个?”

    “哪有,哪有。”我摇头,对待老朋友反而可以敞开说:“其实我是有贼心,想他是男朋友呢!”

    山一不说话,低头看表格。

    我看他戴着眼镜的认真样子就想起来:“学长,我还记得,你当年当社长的时候,每周还要帮每个人排任务,列表格,还是一样认真啊。”

    他笑得不好意思:“哪有。”

    我说他:“没有吗?你是唯一一个,我看到连看电视剧都要记录看到几分秒的人!”

    陈山一的认真自律是全社闻名的,记得我在社团自习的时候,看到他看了一半的电视剧,那么精彩的谍战片,他居然能停住不看,在本子上记录看到41分20秒,继续去看书的。

    如果要把他比喻成动物的话,他就像是猫头鹰,拘谨,努力,精准度高!

    在各方帮助下,我签证办好,机票订好,踏上去美国的征途。

    我此时的人生就像搓麻,不知道能不能来个自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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