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婴:“……”尼妹!这是调戏她调戏上瘾了!

    不过这一次虞子婴替他上药的成效是十分显著的,至少两人能够毫无隔阂地重新谈了一次先前造成的拧结。

    将他腰间、腹部、侧肋骨等处上完药,*已经像一只被顺完毛的慵懒大猫一样,对主人爱搭不理,昏昏入睡。

    “刚才在被人打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虞子婴将药盒重新放好后,突然问道。

    *半睁开一只眼,懒懒道:“我以为一个聪明的女人,总是能够学会避讳一些令人觉得厌恶的问题。”

    “我不聪明。”虞子婴摇了摇头。

    我只是智商比一般猿种人类高而已。

    “你啊……”*偏过头来,眼神十分沉重,看她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似地。

    ——这是长辈上身了。

    虞子婴在他这种“沉重”的眼神下眼皮子一跳,冷声道:“不愿说就算了……”

    她低下头,心思活络,便重新拿出一个扁体陶罐,里面装着一种白色粉沫的伤药,她这是准备拿来敷她受伤的那一只手背。

    那一只手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忽略,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厚厚一层血痂却糊满了整只手,并不好清理,但若不清理掉,便不好上药,虞子婴用左手,打开了掏罐,上了半晌朝撒进伤口的缝隙之间,却发现单手操作并不容易。

    这时,一双温润美玉莹光的修长双手一只将她手中的药灌径直取夺了过去,另一只则捏起她摊平的指尖扯了过去。

    “怎么这个时候才想起给自己上药,若真废了一只手,我瞧以后,怕是再有美人被你瞧上,怕也得远离你这个半手残人了。”

    *坐了起来,他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块香帕,捻着手,细细地将她手上粘成一块的血痂块给一片片地清理掉,在神遗之地,水是一种稀罕物,所以只能用这种简单的方式暂时处理一下,然后他再替她上药包扎。

    他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红衫如花,有一种说不尽的花漾清雅,高贵绝俗,此刻他脸上的娇意妖态尽散,透着一股子从女人身上绝对体会不出的男子静谧,岁月静好。

    是不是,每一个使劲折腾的人,背后都有这么一面安静的样子?

    虞子婴觉得,他是一个多变的人,而他的每一面,都好像在诉说演绎着一段曾经历过的人生。

    ☆、第四十四章 对与错如何论

    “这手是因为你才废的,那你要负责吗?”别以为长得一脸老实样儿就一定会木讷,虞子婴就是一个虽然面摊着脸,却能够话含双管音之人。

    “负责?你想让我怎么负责,嗯?”*抬起头,坏坏地,笑眯眯地反问道。

    他此时故意滑低一侧香肩,那柔软绵绸的红裳上完药后,本就只是松松跨跨地挂在他脖颈间,如今一动作,便滑下一大片玉嫩肌肤,只衬得他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他朝虞子婴凑近了几分,一颦一笑却皆能动人心魂。

    虞子婴怔了怔,错过他喷洒得太过的呼吸,贴在他耳涡内,道:“我的右手因你而伤,那从今以后你就权当我右手,直到它完全痊愈为止。”

    *不满地侧过头:“我也受伤了~”

    “那我也答应你,我会陪伴在你身边,直到你痊愈为止。”虞子婴看进他的眼睛内,面无表情道。

    *盯着虞子婴的眼睛,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内分明黑深得可怕,却又让他觉得这种黑沉十分干净,令人十分安心。

    他垂下睫毛,继续替她处理手上的伤口:“你问我在刚才想什么是吗?”

    “嗯。”虞子婴从善如流地应道。

    “小乖,你说,这世上莫非还真有轮回不成?”

    “或许有吧。”

    “冷漠的眼神,嬉闹的态度,像打骂一头畜生一样,每一个都高高在上,你知道当一个人趴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地面时,看每一个人其实都是高高在上的……”

    虞子婴看*顿了顿,然后抬眸看了她一眼,似在等待着她的互动,于是她道:“这很正常,视觉感是相对的,高低对比,另外,心理上……”

    *笑凝着她,虞子婴便及时止住了声音。

    *这才继续道:“现在想起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曾经拥有童年的……只是没有父母,失去了族胞,只剩一个老仆在身边的童年,却是可以这样令人觉得有趣的……”

    “我也没有父母……”虞子婴觉得这是一个共通点,但她刚起了一个头,便看*又笑凝着她,她便噤了声。

    “小乖,在你眼里的小孩子,是怎么样的?”

    小孩子?

    虞子婴蹙了蹙眉,她其实并不太喜欢亲近小孩子。

    因为在她认为孩子,特别是拥有绝对幸福宠溺的小孩是一群既残忍又自私的小恶魔。

    或许是嫉妒吧,没有父母的她,虽然是一个孤僻而冷淡的人,但她愿意分享自己仅剩的全部温暖给对她好的人,她不乱发脾气,不会对亲人不礼貌,不颐指气使,不侍宠而骄……

    而正因为她的自持自醒,所以她对那一群骑在父母头上撒野,因着父母的宠溺甚至将整个世界都不放在眼底的顽皮小孩,并无好感。

    ……就像一般成熟的孩子眼里,那些同龄的孩子都是幼稚又弱稚的。

    但随着年纪与阅历的双重增长,虞子婴已经拥有了独立的思维与较为成熟的处事能力,是以孩子于她而言已变成了另一种与她绝缘的生物。

    讨厌算不上了,却也不知道该如何与这种“异生物”相处了。

    “他们既天真又残忍,不过……也弱得很。”虞子婴很是平淡,却带着淡淡地嫌弃道,但稍微细细解读一番她的意思,便知道她自己其实对这种“生物”亦很矛盾。

    *颔首,柔软的发丝动作间轻拂过虞子婴的手腕处,惹得她痒痒地,便拽抓了一把。

    *任她,他朱唇角浅浅翘起,长而弯起的睫毛覆下一圈阴影于眼睑下:“是啊,既天真……又残忍,明明没有力量,却又能干出种种残忍的事情,明明说话还口齿不清,却能够学大人一样说出句句诛心的话,你说他们弱,其实不对哦……”*深深地勾起朱唇,蔻红指尖轻轻地抠戳了一下虞子婴稀烂的手背,溢叹一声:“若是对待一个与他们同样年纪的孩子,他们的力量其实已经足够强大到让人觉得吃惊了。”

    见他拿自己受伤的手来发泄,演示所谓的小力量若戳在还没有愈合或已经受伤的伤口处时,亦会令人痛不欲生。

    他这是在说他自己小时候曾经的经历吗?

    他所说的那个同样年龄的孩子若是指他自己吧,这就说明,他小时候被……孤立和欺负过。

    虞子婴猛地揪紧手中那一缕头发,没揪断这一搓头皮像*运气好。

    “嗯,像是故意揪头发,扔石子,摔坏喜欢的东西,设置一些不大不小的陷阱,开一些恶意的玩笑,一起结伙搭伴地躲在角落望着你嘀嘀咕咕……”

    虞子婴煞有其事地点了点,表示能够经验丰富地接过他的话题。

    *忍着头皮的剧痛,对于虞子婴的“报复”行为,表示想维持从容淡定的神色有点困难。

    他可不像虞子婴一样被屏蔽了痛意,亦或者说他能感受的痛意比任何人都更剧烈一些。

    不过听了虞子婴的话,他顿感兴趣,戏谑娇滴滴地瞅了她一眼,贱兮兮地幸灾乐祸道——真没想到,原来你也有这么一个凄惨可怜的童年啊。

    是的,虞子婴的童年的确并不美好。

    可以说,虞子婴童年总汇它可以写成一篇不愿回首的黑历史——关于幼儿园的二三事。

    俗话说三岁观一生,一看虞子婴这种即使换了一具躯壳依旧一成不变的面摊脸,就知道小时候的她……是一个十分阴沉又古怪的小孩。

    因常年生病的缘故,她的肤色特别苍白,即使五官漂亮,亦像古典画中那精致漂亮的吸血鬼,带着一股子鬼怪气息,特别是当她用一双黑白分明,黑黝黝的大眼睛静静地盯着别人时,直叫人毛骨悚然,“呜哇”地大叫一声哭着跑去找老师告状了。

    所以她小时候不喜欢小孩子,而小孩子更不会喜欢她这种“怪物”。

    欺负是有,背地里骂她“怪物”是有,伙着一群人孤立她是有,但她却总以一种鄙夷一群蜉蝣生物般轻蔑心态无视之。

    ——所以说,虞子婴从小就很强,她的心永远比别人更中二更坚强。

    所以,虞子婴真正的童年也就只有那么二、三年,之后她再度犯“病”狠了,便被祖母接回了老宅,从此她便再也没有了童年。

    人总是愿意跟兴趣相投,有共同话题的人讨论一些心底话,此时,*亦算放开了,他撅起红唇:“你那种程度只是初期,到了后期,那欺负便是成倍加成倍了……”

    “而且他们的父母一般不会管的。”虞子婴表示不满道。

    *又挑起一块血痂弹开,讥笑一声:“所有人都会漠视这种事情,因为这很正常啊,孩子间的打闹,能有多严重啊……”

    “但他们却不知道,被孩子们集体欺负的孩子,亦是一个孩子。”虞子婴愤愤不平道。

    *偏过头,视线落在一处空气中,语气低落道:“已经没有了可以庇护他的人,所以他只能告诉自己必须坚强,不能说,因为一说便会发生更大的灾难,他是这么想的……”

    “他觉得只要不断地忍耐下去,总有一天疼痛会变得麻木的,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虞子婴想起自己对待前世生命消亡的态度,她便是这样想的,但实际上……哪怕有一丝机会可以能够活下去,能够不再承受族人跟祖母看她时那愧疚又担忧至极的眼神,她可以不择手段。

    “终于,有一日他没有忍住,所以……他预言之中的更大的灾难来了。”

    更大的灾难?

    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比起被孤立更欺负,让他觉得更大的灾难是……虞子婴突然想到了他所说的他虽然失去了父母,却有一个与他相伴的忠仆。

    “那孩子有一个从小陪伴他长大的老仆,而这个唯一陪伴的人知道了一切后,便为了替他出气,找了一天出手教训了那些顽劣的孩子,然后就是那些孩子的父母找了上来……其实那些孩子会一起欺负这个孩子便是因为这些大人,他们说这个孩子是一个不祥之人,他生天克父克母,是一个恶魔之子,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其实这话并没有错,*乃七罪之人,天生便是带着罪孽而生,带着祸世的罪责,但这种话……对于一个对于世界的一切仍旧处于懵懂阶段的孩子,却是一种灭绝人性的诱导。

    魔之所以会变成魔,这是因为……没有人给他一次站在佛面的机会,虞子婴莫名想起了这一句话。

    “这话刺激到了那个老仆,他气愤中从内间取出一柄砍刀,指着他们让他们道歉,但老仆又矮又瘦又老,没有人会怕他,他们甚至敢上前动手,老仆不甘心受辱,于是意外争执碰撞间,砍刀掉了,却又不知道被谁捡了,然后其中一个孩子的阿爸被捅死了,因为当时太过混乱了,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捅上去的,但砍刀是老仆的,所以他们认定杀人者是那孩子唯一相伴的那个老仆……”

    虞子婴沉默了。

    ——

    “老仆被认定为一名邪巫,他头破血流地被人绑在火架之上,那孩子想要救他,但他还太小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固执顽强地挡住所有人靠前……那个时候,在所有人眼里,他是一个杀死人的邪巫的主子,亦是一个魔鬼之子,所以他们觉得他更坏,但因为他只是一个孩子,又碍于某种特殊的原因,所以他们没有办法烧死他,只用另一种发泄的方式让他跪在那里围观老仆被烧死的过程。”

    “这么做……其实比烧死他更难受。”虞子婴眸色微暗,看着*。

    *似感受到虞子婴的视线,他望着她,笑着:“因为他不肯跪,因为他不肯让开,所以不论大人还是那些小孩子,便上来凶恶地推攘着他,打骂着他,他被打趴在地上,被踩贴在地上,他们骂他是一个恶魔,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但那一刻,在那孩子眼里,真正的怪物与恶魔却是他们……”

    “错的是他们。”虞子婴突然道,虽然这段往事被他隐瞒了许多细节,但虞子婴仍旧能够判断出对与错。

    *挑了挑眉:“不对,错的是那个孩子……”他残忍又厌恶道:“他不该忍不住的。”

    “不对,错的是那个死掉的人,他被人害死,却连真正的凶手都没能够指出来。”虞子婴反驳道。

    *水眸荡漾冰雪之意,摇了摇头:“不对,错的就是那个孩子……他为什么要反抗?他不该反抗的。”

    虞子婴觉得他这个理论很荒谬:“不对,错的是那些根本没有查清楚凶手,却随便凭喜好污蔑别人的人。”

    *似被虞子婴的话逗得冷冷一笑,阴测测地道:“不对,错的是那个孩子——”

    “闭嘴!”虞子婴徒然抽出手站了起来,然后伸手拍在了*的脸上,将他的脸硬生地给抬起来,仰望地对着她的眼睛:“不对,那个孩子没错,他不想忍受没有错,他想反抗没有错,他想寻求帮助没有错,他救不成人也没有错,他觉得那一群人是魔鬼怪物更没错,他——没——错!”

    *被迫仰着头,被迫着没办法只能够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瞳仁因急欲得到认同而褪却了几分深沉,变得明亮了、亦更尖利了,每一闪动,就像一道道闪电,仿佛带着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似被她眼中的笃定与炯灼的黑色火焰给刺痛了眼睛,眼眶微涩一瞬,像干涸得令人无法继续睁着,为掩饰心绪涌动的酸意,他狞笑一声:“……他是错了,他错在他实在是太蠢了!”

    ------题外话------

    作者采访道:虞妹纸,你说你好像不喜欢孩子吧,那以后你自己生的孩子你要怎么办?

    虞子婴:……(⊙?⊙)

    作者采访七罪:虞妹纸好像不太喜欢孩子,你们以后怎么办?

    )︴

    七罪:……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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