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一点皮,算不得伤,过几天就会自然愈合,顾铭觉得风雪小题大做,想叫住她。可是她的动作很快,话落的同时已经跑出好几米远,这时再叫,已经没多大作用。

    远远看到,风雪摆着手,精致的脸上噙着甜美的笑,跑动的身姿亦鲜活美丽,化作一道夺目风景线。

    “铭,我们的事情怎么说?”就在顾铭盯得出神之时,一个刺耳的话音无端闯入,惊醒梦中人。

    顾铭偏头看了一眼,杨雷和万涧正迎面走来,他们无非是问偷跑出去上网的事情。就眼下来说,想跑很容易,毕竟人多,少那么一两个人,不容易被查到。但是,这其中存在很大风险,一个处理不好便会倒大霉。

    顾铭思索着,直接说出心头顾虑:“任义说了,我们交的班费里面,有中下午的餐费。换句话说,到中午吃饭时间,铁定会集合一次,那时候点名,人不在肯定会被查到。所以,我虽然支持你们逃跑,但心里没把握能帮你们掩过去。”

    万涧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你尽力帮我们掩护就好,实在不行也没关系。反正,从我们偷跑开始,就已经做好被处分的觉悟。”

    杨雷在旁边点头,深表赞同。

    顾铭不再劝解,目光扫视四周,在群人中捕捉到任义和潘芳的位置,他们俩沿着马路走了挺远,应该是沿途寻找合适的餐馆。心头大概计算一下正常人的视野距离,低声说:“你们往这一头跑,跑远一点,摆脱任义和潘芳的视线,再等车进城就好。”

    杨雷和万涧对视,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果决,一个眼神闪过,心照不宣,抬腿便跑。待顾铭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跑出数十米开外,快追上风雪了。

    顾铭往后看了一眼,任义和潘芳仍在漫步,没注意这边,心头轻轻松出一口气。略微等待几分钟,风雪从正面跑来,手头捏着一盒创可贴,不时抬手挥一下,这等轻快的神态,倒真是赏心悦目。

    “顾铭,我看到万涧和杨雷往那边跑了,很急,我叫他们还不理我。”风雪跑近,半蹲着喘两口,抬手指了指刚才过来的方向,疑惑说道。

    顾铭微笑道:“他们正练习马拉松呢,不用管。”

    风雪大概能猜到那两人要干什么,既然顾铭不管,她自然不会多嘴。甜笑着点了点头,快速拆开手头盒子,撕下一张创可贴,伸手,“把手伸过来。”

    顾铭舔了舔嘴,罕见羞涩:“我觉得,这种小事我自己也能处理好。”

    “哎呀,哪这么多话,叫你把手拿来。”

    风雪凶了一句,直接抓起顾铭的手,凑上去看了一眼,确定伤口位子,再小心翼翼贴上创可贴。事成后,两手一拍,笑嘻嘻说道:“好了。”

    顾铭晃了晃手腕,感觉贴了这东西反而不舒服,但没说,微笑着看了风雪一眼,迟疑着说道:“我们现在去草地走走?”

    “踏青嘛,自然要在油绿的草地上走走跑跑,这样才有拥抱春天的感觉。”风雪点头,用道理表示认同。

    顾铭则长篇大论解释:“你说错了,诚然,踏青是指春游,但并非是指整个春季的游玩,这其中存在时间概念的误差。一般来说,踏青是初春时节兴起的郊外游玩活动,有的地方存在踏青节的说法,大抵是正月初,又或者清明前后,主要目的是放松与散心。

    现在不是初春的正月,而是春季向夏季过度的季春时节,早已过了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的节气。这个时间段,林间万物早已繁茂,严格意义上说,我们这次游玩活动,称不上踏青。”

    “顾铭,你居然懂这么多?”风雪眨了眨眼,比划着大拇指称赞。

    顾铭嘿嘿笑了笑,摇头:“这个知识是我老哥告诉我的,以前家里过年,要不人不齐,要不就忙着弄各种事宜,父母从未组织过踏青活动。只有我老哥,会带着他女朋友和我一起去野外游玩,偶尔还偷别人地里的地瓜或红薯,挖个坑生火,烤着吃。”

    风雪抿嘴不语,惊奇的目光中满是羡慕。

    说话时,顾铭向草坪走,草地很蓬松,踩着很舒服。抬眼看去,这片地很平、很广,少说得有三十亩;视野放开,可见丛生的各种绿色植被,大抵叫得出名的狗尾草,牛筋草,小飞蓬,蒲公英等等,更多的是不知名的草类。至于野花,只知道姹紫嫣红的好看,基本上叫不出名;视界再抬高一点,能看到与草坪相接的小山包,很平缓地向上爬,山包连绵数重后,有苍翠大山,山势略陡,看上去很难行走,只能靠攀爬而上;令人称奇的是,这般鬼斧神工的路况下,山上能见民房,明显有人居住,似乎还人为种植的果林。

    顾铭走着,安静欣赏大自然的瑰丽之美,这种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的环境下,忽感陶醉。

    ——很奇怪,平日里看到什么花花草草,都没心情去欣赏,今日却莫名被大自然所感染?不、不对,应该是旁边有个大美女,与这瑰丽的自然景色交相辉映,构成不可言表的视觉交错所致。以此反证,我陶醉的不是这些花草景物,而是小雪?

    顾铭如此想着,蓦然顿住,凝着眉看了风雪一眼。又四下打量,发现周围很多同学在疯玩打闹,以于强为首;还有一大群激烈的决斗者,就地打坐,运筹帷幄,以杨秋峰为首;另加一群腼腆漫步的美少女,以陆思为首。

    这等人口离散度极高的草坪上,要找一处静地还挺困难。好在,这片草坪足够大,一直往前边走,总归能找到安静地儿。

    于是,顾铭抬手,向几乎蔓延到视野尽头的小山包指了一下,说:“小雪,我们去那边坐坐?”

    “好啊,我也觉得这些人很烦,搅人兴致,我们得去个安静的地方。”风雪嬉笑,露出一口亮晶晶贝齿。

    两人往前走,步子很慢,一边闲聊,一边享受,大概十分钟后,终于靠近小山包。

    这里基本上没人,抬眼扫视,估摸能见最近的人也在十数米外,是文雅,在那边彳亍踌躇,不知要干什么。

    顾铭将书包放下,伸一个懒腰,将包里的毯子取出来,平整铺在地上,再将里边的零食有条不紊地取出,然后惬意地坐下。这等各类奇特草香气交织的环境中,身与心都放松到极致,异常舒适。

    两人相对坐下,对视一小会,却都又脸红着别过头去。

    于是,对话展开——

    风雪先说:“顾铭,你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

    顾铭拆开一盒酸奶,使劲吸了一口,感觉一嘴舒爽,道:“你问得太直接了,能不能委婉一点?我可告诉你,不要以为你今天漂亮我就会中你的美人计。”

    “什么美人计啊,而且我一直都很漂亮好不好,只是今天特别漂亮。”风雪撒娇一般应了一声,拆开酸奶,学着顾铭用力吸上一大口,露出陶醉的表情。

    顾铭就说:“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展现一点诚意。你想啊,一个动不动就把别人手掐破的女生,谁敢马虎对待?”

    风雪没太听懂,但直觉上这话里有阴谋,便提起戒备,问:“你要什么诚意?”

    “我隐隐记得,在车上有个人偷亲我,那感觉嘛,有些道不明,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要不,你再让我品味一下?”顾铭说着,很自然地闭上双眼,同时把嘴往前边凑了一点。

    “那你闭上眼睛,不准偷看!”

    顾铭没睁眼,坏笑着点头。一小会后,意料中的美妙感觉并未出现,反倒是右脸疼得厉害,猛地张开眼,瞧见风雪正使劲掐自己脸。

    看风雪那脸颊紧绷的表情,也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掐人。

    顾铭脑袋一甩,摆开风雪的手,小心揉了揉痛意不减的脸,哭笑不得:“你不愿意就算了,还非得掐我一下?”

    “那是当然,谁叫你色眯眯地看我。”风雪抱胸,一脸嫌弃地别过头去。

    ——我连眼睛都没睁,怎么看你,还色眯眯地看你?

    顾铭心头嘀咕一声,不再提此事,自顾自喝酸奶,又拆开一袋辣条大口吃起来,低声自语着:“给你机会你还不愿,等我吃一嘴的油,待会你愿意了还得掂量一下。”

    这么一闹,气氛又僵硬起来。

    顾铭还好,可以无所谓地吃东西,看风景,偶尔还盯着天边的飞鸟吹一声口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风雪不然,表情变换不定,时而愤怒,时而犹豫,时而泛起坚定,好像还在纠结刚才的事情,笑不起来。

    这氛围持续十分钟后,风雪终于鼓起勇气,低声:“顾……”

    “顾铭!”

    风雪刚刚吐出一个字,另一边有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在叫顾铭的名字。

    顾铭循声看去,瞧见李文豪正飞速跑来,大声吼:“任义老师找你有事,就在马路那边,你快过去。”

    ——我就知道,由这位仁的不能再仁的历史老师带队,原本心情大好的踏青活动,也被他无端的摆布弄得兴致全无。

    “我先过去一下,你一个人不要乱跑,最好找几个朋友搭伴,这个季节已经有蛇出没,别不小心弄伤自己。”顾铭简单叮嘱一句,往马路那边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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