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辞点头,待荣靖走远了,脸上温柔秀婉的笑也没了。一边去掐陆焉的手,一边骂,“你疯了不成,手都给你捏断了!去哪?慢点儿,我这踩着裙子了!”

    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拖着一路小跑,转进了假山石洞里。这里头黑漆漆一片,只有石洞连着微光,看得清裙摆细褶,却看不清人脸。

    “你这是做什么!没头没脑的抓着我跑假山里来,你是主子我是主子?半点规矩没有,拉什么拉,疼死我了…………”她被冷得打了个寒噤,嘟哝道,“老夫人院子里怎藏了这么个地方,冻死人了。”

    陆焉虽气她,却也舍不得冻着她。扯了斗篷将她一裹,往胸前揽了揽,但怒火未消,在她发顶冷哼,“倒是打扰郡主雅兴——”

    景辞理所当然道:“可不是嘛,话还没说完呢。”

    “哼…………”

    “你哼什么哼,我看就是平日里惯得你,越来越放肆。”

    “臣放肆?也好过郡主光天化日,郎情妾意私相授受。”

    这话说得露骨,听着刺耳,景辞一时怒起,反唇相讥,“什么私相授受?我同荣二爷说几句话罢了,怎么就用得上这几个字!再而说,我与他本就有婚约在身,长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厂公大人不去忙家国天下事,怎反倒为我这起子小事费起心来?”

    陆焉语带讥讽,“荣二爷?方才郡主可不是如此,一口一个好哥哥,姑娘家的矜持半点没见。”

    “放肆!”景辞蹙眉瞪眼,娇声喝道,“你喝多酒还是吃错药,竟到国公府里发疯。放开!”她挣扎着想要离开,未料到他瞧着虽文弱,但力气大得惊人,一双手掌似铁箍,将她牢牢圈在身前,动弹不得。

    然而陆焉是真真饮过几杯桃花春才来,这酒入口甜,后劲猛,他耳后越发热,昏昏暗暗角落里,他想要看清她的脸,如此低下头,更贴近了她,无奈双眼朦胧,只分辨明白一粒小小耳垂,吊着珍珠耳坠,又小、又魅。

    “郡主就这么中意荣靖?等不及要嫁他?”

    景辞被这热切的距离逼得有些害怕,偏过头,躲开他灼热烫人的鼻息。晓得再同个酒疯子争执,吵到明日清晨都不会有结果,便决议先服软,“要不是看在景彦的份上,我也懒得搭理他。可是景彦不问由头地伤了荣二爷,永平侯不声不响压下去,于情于理我都该同他道声谢。怎就牵扯到嫁不嫁喜欢不喜欢上头?我若是有的选,自然不会挑他。”

    她的珍珠耳坠随着她的语音起伏轻轻颤动,似琉璃镜面晃着他的眼,他竟是痴了,忘了追问忘了酸苦,在耳畔娇如春水的话语中,一点点,一点点贴上这一小块圆圆白白的肉。她似乎在推他,娇娇问他说这是做什么,片刻后便没了声响,浅浅呼吸传来,滑过他的脸。叮咚似春雨落湖面,女儿家嘤嘤如桃花坠地,瞬间变碎了,软了,乱了,如同他吻过的那一朵梅花,艳得人心颤。

    她中了毒,腿软无力,一瞬间整个身子都往下掉,教他手臂一捞,勾住了杨柳细腰,勾住了那一抹魂。

    他的唇扫过哪里,舌尖又尝过哪里,牙齿似乎还留着印。谁知道?他是千年的妖,呵一口气便带走凡人的魂。更何况是一个吻,一场短促而绚丽的缠绵,都在一颗玉一般无暇的耳垂上。

    酒不醉人,人自醉。

    ☆、第21章 暧昧

    第二十一章暧昧

    夜长、梦短,这落英点点暖风吹日的光景转眼即逝。他的急切与窘迫在一双明澈透亮的眼眸里无所遁形,他盖住她的眼,任她长长睫毛搔过他掌心。她紧紧攥着他肩上的斗篷,锦缎在她手里捏得变了形,声音也是颤的,怯怯似一只离群的鹿。“陆焉…………你咬我耳朵做什么…………我怎么让咬一口就没力了呢…………”

    “没呢,这地方没光,不小心碰上,臣……有罪。”他确确实实有罪,他的命绳他的人生便就是他的原罪。

    然而她瞧不见他,他却能轻而易举看尽她唇上蹂躏,一点点娇媚嫣红,长在细白如玉的面皮上,是一朵娇花开在深冬,颤颤巍巍娇娇弱弱,益发让人怜惜。他愈看愈着魔,心中是烧着的火,眼前是诱人的魔,她一勾唇织一片网,密密缚住了他。

    不自觉,指腹摩挲着一双饱满水润的唇,来回拨一拨,便瞧见两颗细牙,她开口说话,便遇上粉嫩娇软的舌,真想,真想狠狠咬上一口。

    她问,“陆焉……你遮住我的眼睛做什么?”

    他却仍在追问,不依不饶,“若有的挑,郡主预备挑谁?哪一家的王侯公子还是哪一年的新科状元?”

    她奋力一挣,拉开盖在她眼皮的手。

    “我怎么晓得!婚姻大事哪容我置喙?从来都是太后定,连国公府都没有插嘴的余地,想上一千一万,也都是白搭。你这是喝了酒么?味道怪熏人的。别倚着我,裙子沾了酒味儿,还害我要换了衣裳再见人。”

    她这抱怨娇滴滴的,听得他放缓了语调,说:“前头让人缠住,敬了几杯酒,怎么?不好闻么?”

    “不好,臭死人了!”

    他没能忍住,没来由笑出声来,食指刮一刮她挺翘的鼻梁,含着一口酒香说:“天底下也就你这么个小人儿敢嫌我——”

    景辞蹙眉道:“酒有什么好的,喝昏了头,跑这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我也没胆识,竟还同你解释,快放手吧,回头祖母差人来找,瞧见我这副模样可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说清?说给谁听?谁又敢多说一句!”

    “怎么?你还能杀人灭口?这可是国公府,是我家!厂公大人要摆威风好歹换个地方,别老欺负我一个。”

    陆焉笑,“我哪里敢欺负小满——”转念又想,“他是哪里听来的名字,也敢小满小满的信口胡说,女儿家的闺誉何其矜贵,你怎就——”

    “我又怎么了?”她这是真委屈,“我怎么知道文修…………荣二爷从哪里打听来的,早年间就这么叫了,今儿也不是头一回,怎就突然间怪上我了?你这人到底闹得哪一出?”

    闹得哪一出?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手越贴越近,头越压越低,鼻尖就快触到她细腻无暇的侧脸。他想要深深吸上一口气,却又怕惊扰了她,便只能轻缓而温柔地贴着她,嗅着她,鬓边领口那甜腻似蜜糖的香。

    “看来你跟前伺候的人是该换上一批,碎嘴的贪财的惫懒的都拉去辛者库当差。”腰侧微微一痛,是她伸手来拧上一把,不见他皱眉,反见他笑,真是怪人一个,握住她捣乱的手,在掌心里揉搡,又亲昵又温暖。眼中却闪过一阵阴霾,“他要再敢如此,便割了他的舌头,剁了他一双手。”

    景辞怔怔,望着他藏满怨毒的眼睛,迟疑道:“你这是做什么?荣二爷不是旁人,往后我是要嫁进永平侯府的,他就是我相公,当下叫一声乳名,并算不得什么…………”

    这话刺了他的心,陆焉勾了勾嘴角,目光冷的骇人,如此看去,哪里是对着景辞,更像是对着千年的冤家,万年的宿敌。“你的文修哥哥真就如此千好万好,旁人碰都碰不得?我倒要看看,等我拿了他去诏狱,一百八十道酷刑下去,你要如何哭哭啼啼来求!”狠话说完,推开她就要走,这一回是景辞不让,小手勾着他的元宝领,轻轻巧巧拉回来,半点不费力。

    “说来说去怎就又绕回来!我不嫁他还不成么,改明儿我剃头进庵堂就清净了。你还瞪我……你吓着我了知不知道?这里头黑漆漆本就吓人,你方才看我,就跟吃人的厉鬼似的…………陆焉,你该不会真想杀了我吧?”她声音里带了哭腔,他便再也迈不动脚,转回身望着她粉白鲜活的一张脸,只余叹息。

    她勾住他襟口的手,被他团在手心,放在胸前。他低低地应她一声,在耳边低语,“早知道,前些年就该把你扔进元西湖里…………”

    她一愣,他又笑起来,温温和和如沐春风,“同小满说笑呢,别怕,我宁可刀子往自己身上捅,也不愿意看小满被针扎了指头。方才是我不好,我这还同荣靖斗气呢,吓着小满了。臣该死,郡主恕罪。”

    她不解,歪着头看他。好半天似是悟出了道理,惊叹说:“绕来绕去,说到底还是为了赵四,你就那么喜欢赵四姑娘啊,为着她还跟我为难!可怜我还陪着你在这冻死人的地方说了一车子话,真是…………气死我了!”

    陆焉无可奈何到了极点,一股气蹿在胸口,咽下去又涌上来,好半天才咬牙道:“只怕我才是,迟早被你气死。”

    “分明是你,恁大个人了,还要我哄,也不害臊。”

    “你啊——”他嗤笑,捏她鼻头。随后将她衣裳头发理好了才出去,到颐寿堂时惠义侯老夫人已经去客房休息,永平侯夫人自然是为了等她,未料到遇上陆焉,忽然间紧张起来,不禁感叹起国公府天大的脸面,老夫人做寿,权倾朝野的西厂提督也亲自前来道贺。

    陆焉同老夫人一来二回,言语热切,给国公府做足了面子,再看永平侯夫人,虽不失礼数,但轻轻掠过,在场的都要猜,提督大人同永平侯府已生嫌隙,永平侯这些时日不但要夹紧尾巴做人,还少不得备一份大礼送到提督府上,但永平侯素来“能屈能伸”并不将虚名放在心上。

    约一炷香时间,陆焉事忙,起身告退,临走给了景辞一个警告眼神,然而她分毫不怯,扬起下巴瞪回去就是。他忍不住笑,心底里摇头,这可真是魔星一个。

    余下景辞,同永平侯夫人行过一回礼,便得了一只碧绿通透的翡翠镯子。送礼的人还要一连说:“不值什么,六姑娘若喜欢,便当个小玩意带着玩罢。”

    景辞起身谢过,再回一番谦辞,礼数周全。

    这接下来的对话虚了又虚,都是恭维夸奖,细嚼起来又含着深意。逼得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听,怕漏了一个字,便猜错了二位主母的意思。好在要紧的话都谈妥,永平侯夫人对荣靖受伤之事一个字不提,老夫人也只管夸荣二爷青年才俊。谈笑间恩仇一笔勾销,哪还用得着打板子赔礼。

    送走了客人,意料之中,老夫人开口问她,为何不同梅仙一块进来。

    景辞装出个为难模样,迟疑道:“也不知为的什么,惠义侯家的人但凡入宫,太后都是避而不见,勤政殿的事情不清楚,但太子殿下似乎也不大喜欢这位舅父,我便想着,能不见就不见吧,依着太后娘娘总不会错。”

    老夫人皱眉,放下茶盏,思索半刻道:“惠义侯府的老夫人倒是个好相与的…………”这是要引她的话头,但有些话说明白便显得无力且苍白,不如留空,让人慢慢琢磨,越琢磨越惧怕。她便如突然想起来似的,提一提音调说:“今日同陆大人同路,倒是听了个消息。恩亲侯不知从哪座山里头找出来个厉害道士,深得圣心,春和宫这下也活络起来,看来除夕大宴,喻贵妃是要出来守岁敬酒的。”

    “有这事?”

    “是呀,可见比起惠义侯,恩亲侯活络得多,只是咱们家碍着东宫,也不好同恩亲侯走得太近。”

    “嗯……确实还有这么一层…………”可见是听进了心里。

    有时或许就在这一时之间,一个念头一转,一个人的命程便截然不同。她应了景瑜,便勉力一试,成与不成都看天意。

    数九寒冬,太阳早早落山。

    好不容易,这一整天的热闹消了,缀景轩的屋子里地龙烧得暖暖和和。景辞拆了头发换了衣裳,被囫囵塞进被子里,四个丫头个忙个,独她一人闲得发慌,但又装了满腹愁绪,千百谜题,自己想不出答案,便强令白苏几个搬了小杌子坐在她床边说话。

    她手里捏着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比身侧的灯笼更亮堂几分。是今日午后春山捧着送到白苏手里,共一对,只说是给郡主玩玩罢了,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她先看长辫子姑娘半夏,“你来说,今日府里有什么新鲜事没有?我陪着老夫人应酬一整日,生生要给憋闷死。”

    ☆、第22章 烦恼

    第二十二章 烦恼

    半夏本来厌厌的想睡,一听这个陡然来了精神,一开口,眼睛里放光,活像两只小灯笼,“姑娘今日听戏没有,那个余九莲可真是…………是那什么潘安再世呀。眼珠子一动不知勾走多少魂,真真是个狐狸精一样的人物。来京城唱戏不过三五月,红得吓人,您不信只管去西街口上随便抓个人问问,没有不知道余九莲的。”

    “说的什么昏话呢,郡主去街上打听个戏子?也就你说得出口。”白苏笑着就要去拧半夏的嘴,半夏躲开来藏在景辞身后,笑嘻嘻说:“白苏姐姐别不信呐。横竖这戏班子老夫人喜欢,便留在府里头,少说也得住上个十天半个月。改明儿姐姐亲自去瞅瞅,就知道这位九莲公子的妙处啦…………弄不好,一个不小心,真让人把魂勾走,再不来咱们缀景轩啦!”

    白苏被气着了,穗子也扔到一旁,要去抓半夏,“你这死丫头,你这张嘴!我这就给你缝起来。”

    忍冬笑着将二人隔开,劝道:“二位姐姐好歹等姑娘问完话再闹,难得处在一块说话,咱们姑娘有心事呢…………”

    景辞让人戳中了麻穴,提高了声调,虚张声势。“胡说,什么什么心事,也就是闷得慌才找你们说话,不乐意就不说了,睡觉!”

    忍冬同白苏相互看一眼,都在弯着嘴角窃笑。忍冬道:“哪能呢,我们姑娘坦坦荡荡哪来什么心事?是奴婢说错嘴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吧。”

    白苏也说:“都怪半夏这死丫头打岔,奴婢这正有话要跟姑娘讲。”

    “说吧——”

    “今日姑娘见了荣二爷,可没吵起来吧?”

    硕大一颗夜明珠在景辞手里颠来倒去的玩,她闷闷,心不在焉,“哪能呢?他这人耳根子软,最好说话。”

    “那就好,奴婢回来的时候还见着陆大人,怕不是同荣大人撞上了吧…………”

    “白苏——”她眼睛盯着夜明珠,突然问。

    “奴婢在。”

    “你说…………这太监,他还能…………”话卡在这,她又琢磨起来,不肯说完。

    白苏问:“还能什么?”

    景辞望着她,顿了顿,欲言又止,“就是那个嘛…………”

    话说一半,听的人一头雾水,但有半夏一拍手恍然大悟,“噢,那个呀!奴婢晓得的!宫里都说太监是没根的东西,要生儿育女肯定是不行的。不过奴婢从前在宫里听老嬷嬷们扯嘴皮子,说有些个太监,因自己个生成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便阴毒得很,成不了真夫妻,还偏要找女人,有的还有妻有妾一个连一个的娶回去。姑娘——”她越说越来劲,像个好不容易做回老本行的说书人,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太监那东西是用不得的,女人娶回去都是变着法的折磨,那器具聆郎满目花样繁多,一个个的真是…………奴婢听着都浑身发寒…………”

    景辞怔怔的,咬着唇不说话。白苏在半夏手臂上拧上一把,怨怪道:“就数你话多,这么爱说去对着墙角说一晚上。”

    半夏不服,“姑娘想听我才说的,那时候桂心也在听,你问问她,我说错一个字没有。”这一群姑娘家都回头来看桂心,桂心平日里话最少,忙不迭摆手说:“我就这么听了一耳朵,远没有半夏姐姐记性好,早忘得一干二净。”

    景辞却将半夏的胡说八道听进了脑子里,手撑着下颌纳闷,就这这些子老宫娥嘴里穿得神乎其神的话瞎捉摸。“那你们说,太监既没有那个,又是不男不女的,那在太监眼里女人是什么?”

    “牲口呗!”半夏想也不想就答,眼看景辞变了脸色,才转而解释说,“瞧瞧奴婢这张嘴,该打该打。奴婢是说,那伺候太监的女人被当成牲口,随意打骂。主子是主子,做奴婢的谁敢把主子当那个看,嫌命长了不是?”

    景辞越发沉闷,手里的夜明珠也越捏越紧,看着面前三足连花香炉,低声问:“宫里的太监都有对食?”

    “可不是嘛!”半夏兴冲冲地就要抢答,被白苏推了一把,乖乖闭上嘴。等白苏来说:“也不是个个都有,只是…………”

    半夏等不及她支吾,抢白道:“只是宫里但凡有些脸面的太监都有啦,要么是宫里头管事的宫女,要么是外头买的良家子,好多还正正经经拜堂成亲。不过呢,这有正经的就有不正经的,宫里头好些人偷偷摸摸的,还有没钱没势的贵主儿为了能得见天颜,让老太监占尽了便宜,也还有些耐不住寂寞的,专找长得漂亮的太监搞在一起,到底算是半个男人嘛…………”

    “可见太监都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景辞越听越火,抓着手里的夜明珠便扔了出去,珠子砸在桌上又弹回来,灰溜溜滚到床底。

    半夏也让吓着了,给白苏拿食指戳额头,“你呀,说的都是什么呀…………”

    半夏委屈,“那我也是实话实说呀。”

    白苏摇头叹气,“得了,收拾收拾安寝吧。”便将凳子都搬开,预备吹灯落锁。忽然间听见东边一阵嘈杂,忍冬去问过看院子的老婆子,说是大少爷的院子吵起来,并未说什么。景辞复披上衣服起来,喃喃道:“是大嫂要生了不是?半夏去问问,若真是,那可让我说中了,双喜临门呀。咱们的礼都备好了么?”

    白苏道:“都妥妥的备下了,姑娘放心。”

    “那我便不去添乱了,若是要生,忍冬你同半夏一块到潇湘苑候着,能帮手的帮手,若是人多事杂,你们便在一旁守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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