郄浩拿出pda看了一眼,“她一个人帐下就有八万二。加上那几个朋友的,一共是三十六万出头。”

    时樾“呵”地笑了一声,“小姑娘败家子儿。”这一声笑得没有半点温度,又说:“等会她爸来,让赵梓曦去好好接待下,她爸这个客户,可以拉一拉。”

    郄浩心道,只要有您时哥在店里站台,像这种消费就能高出好多来。

    当然他也没敢说。这时候沙发上的南乔低低嗯了一声,梦呓着说:“周然!”

    郄浩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女人要处理。

    他拉着打算回家的时樾说:“时哥,你看,要不你把这女的送回去?”

    时樾一听,仿佛不认得郄浩似的:“你说什么?”

    他一双眼冷得透明,郄浩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好几年的兄弟,看到这种眼神还是会有些怵。

    “哈……时哥,你看这女人醉这么死,我不也是怕出事么?瞧她这长相……弟兄们今晚都陪着喝了不少,万一起点什么色心……你说是吧?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时樾凶巴巴地盯着郄浩:“你他~妈是觉得老子不会起色心?”

    “……”郄浩打着哈哈,伸手揽着时樾往外带,使了个眼色示意来人把南乔给架出来。“我哪里是那个意思啊?我的意思是时哥在这方面儿的控制上,比咱们都好。咱们都是些脑子管不住裤腰带的……再说了……”

    郄浩絮絮叨叨的,“我刚才看过了,这女的身上根本没手机,也不知道该送哪去。我家里那位管得严,时哥你晓得的……”

    ……

    “你他~妈能不能开车把她丢局子里去啊?那儿多安全哪!”到了地下车库,时樾还是一张臭脸。

    “时哥,帮帮忙,帮帮忙……我这不是店子里脱不开身嘛……”

    “我草你~他~妈结了个婚,搞得这么娘们叽叽的,三千块的女人你也当个财神爷奉着。”

    时樾一边骂着,一边还是按了遥控开了车锁,让墨镜人把南乔放进了自己车里。

    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地下车库的车也散得差不多了。稀稀拉拉的几盏白炽灯白惨惨地照着,车库里有种阴冷的寂静。

    时樾毫无睡意。

    几个小时前他让手下的人揍刘青山的时候,他看到了这个女人。

    他喝了口车里的矿泉水,打开了车顶的灯。

    几根硬长的手指钳住南乔的下巴,把她的脸拧了过来。长眉,薄唇。白净整齐的衬衣,有几块磨损的修身牛仔裤。

    没错,就是这个女人。

    南乔。

    看到那种场面,竟然不惊叫也不躲闪。

    后来又看到他,竟然又不记得了。

    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腿。

    紧紧的,有紧贴腿骨的匀称肌肉。运动型的。

    这女人练过。

    只不过是自己练着玩儿的,还是跟条子有关系?

    时樾虽然自认没做违法的事,被查了也不怕。但这行当,终究是不想跟条子惹上什么麻烦。

    时樾走出车门,在外面点了一支烟。他从后备箱拿了听健怡可乐,随手丢在车库边上的水池子里头。

    靠着车头把烟抽得差不多了,他碾熄了烟头,重新进了车里。

    他拿着那听被晚冬深夜的冷水冰透的可乐,按在了南乔的手心里。

    南乔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这是哪?”她昏昏噩噩地问。

    时樾发动了车子。“你去哪?”

    “师傅你不打表啊?”

    “……”

    南乔迷迷瞪瞪的,把时樾当成了出租车司机。

    时樾说:“我这是北汽接送贵宾的专车,计程表你看不到的。小妹妹,你打到我的车,是你的运气。”

    南乔依稀想起北京是有不少这种出租车,通体纯黑,计程器和出租车标志都是可以卸掉的。她于是“嗯”了一声,机械地把公寓地址报了出来,连带着,门牌号都报给了时樾听。这套公寓是欧阳绮帮她物色的,离朝阳公园不远。她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把这地址记住。

    时樾还想借机问话,然而南乔又昏睡了过去。时樾一摸那听可乐,已经被她酒劲带上来的体热给捂成常温了。时樾暗骂了声曹操,还是开着车出了车库。

    时樾这车是个4.2升的进口辉腾,顶配,开起来马力强劲,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时樾又是个开车的老手,从头到尾流畅感十足,南乔都没有被惯性颠上一两下。一直到时樾停好车,她都还睡得极沉。

    时樾摇南乔也摇不醒,无法,只得绕过去开了车门,给她解下安全带,试图把她拉下来。

    这过程中南乔本能地抵抗,没两下,“哇”的一声,几大口秽物全吐在了时樾的车上。

    “……!”

    时樾把南乔拉出来,打亮了手机的电筒灯,给她一个完整的观看酒后失事现场的角度。

    “看看,南乔小姐,你做的好事。”

    南乔吃力地摆着头,努力看了看,说:“哦……帕萨特……没事,我会给你赔……”

    她的手死死扣住时樾的胳膊:“但是现在……我想喝水……我要臭死了……”

    “……”时樾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第6章 欣赏男人的女人

    时樾又从后备箱拿了一瓶矿泉水,喂南乔漱了口才算作罢。南乔舒服了,歪了头昏昏沉沉又开始睡。

    时樾:“……”

    北京的暖气倍儿足,这两号人都是想着出入有车,不会在外面待太久,所以根本不穿冬服的人。时樾被凌晨蚀骨的寒气一浸,任他体魄再强,这时候也有点扛不住。倒是倒在自己肩上的这个女人,酒劲儿还在突突往外冒,薄薄衣服下的身子滚烫滚烫的。

    时樾:“……”

    他本想回车里面去,但考虑到车里味儿实在太大,只能横抱了南乔,往小区里头走。

    南乔高,时樾比南乔还要高出大半个头来。这一抱倒是抱得轻轻松松。南乔紧闭着眼,本能双手去抱他脖子,脸靠上他胸前。

    “周然。”她梦呓地低唤,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

    “呵呵,周然是什么瘠薄玩意儿。”

    门卫过来拦。他认得南乔,但不认得时樾。

    “女士可以通过,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件。”

    时樾一张脸寒意袭人:“我是她老公,结婚证要不要看啊?”

    门卫没见过这么说话的,但时樾一身衣冠楚楚,五官俊厉,却让他有些失了底气。

    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小伙子,晚上值夜班,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但秉着责任心他还是说:“南女士只登记了她一个人……”

    “你们这儿是民政局?”时樾问,似笑非笑的,把南乔往上抱了抱,手掌覆上她被风吹得有点冰的耳朵。他眼睛低了低就有了几分暧昧神色:“那你想让我怎么证明和她的夫妻关系?”

    时樾刻意着重了“夫妻关系”这四个字,眼睛深沉得要命,脸薄的年轻门卫竟不敢直视他和南乔,侧身让了让,说:“您进去吧,不用登记了。”

    小区不小,时樾费了点劲才找到南乔租的那栋。在外面冻得久了,他不自觉想把怀中的女人抱得更紧些,才发现她沉睡着也有同样的本能,倒像是在相互取暖。时樾哂笑,想起当年落魄,大冬天睡在中关村电子城的暖气片边上,有条狼狗和他相互取暖。

    虽冷,但滋味不差。

    这小区有些老旧,电梯不是二十四小时的,南乔在十六层。

    时樾抱着南乔站在昏暗的楼梯间里,水泥阶梯被磨得反射出深幽的蓝色。空气中弥漫着旧物和尘土的味道。

    时樾掂了掂南乔的重量,“呵呵”冷笑了下,“把你扔这儿得了。这他妈又不是苏小妹三难新郎。”

    南乔这时候却身体骤然一颤,指甲狠狠抓了他脖子一下,说:“你混账!你滚!”

    时樾:“……”

    他腾出一只手去掀南乔的眼皮,见她眼球转动极快,确定她在深梦。

    “失恋了啊,蠢女人。”

    于是背了南乔开始爬楼。

    爬到十二层的时候,“我他妈脑子进水了。”时樾心想。

    到十六层了,时樾看着指纹锁也有点恼火,用了南乔两根食指去刷都刷不开。

    “这他妈是哪根手指?”

    “刷不进你就睡门口。”

    最后一次机会,时樾任性地拿南乔的左手无名指去刷。

    居然啪嗒一声开了。一股暖热气息袭来。舒畅。

    时樾也疲了,拎着南乔的腰把她塞了进去。

    这个麻烦总算是结束了。

    他的眼神冷冷淡淡地垂下来,看了看躺在地上昏睡的南乔。右手推着门渐渐合上,那个微微蜷曲的修长身影消失在越来越狭窄的视野里。最后那一瞬,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抬起——

    就在这一瞬,他忽然看到了一些东西。

    他看清了这个公寓。

    这个隐藏在老旧小区之中,丝毫不见特别的公寓。

    时樾五指扣住了门缘,拉开,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将近一百平米的大开间,另有一个洗手间和厨房。

    开间朝东,那一面全是落地窗。除了窗边一个行军床,再没有其他家具,整个房间看起来极为空旷。

    但是地面上堆满了东西。

    电子元器件,发动机,线缆,芯片,螺旋桨,最多的是各种形状的飞行器。

    墙边的架子上,还挂着一套笨重的、裸~露着复杂线路走向的头盔和布满传感器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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