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啊,时哥,你怎么还懂得这些玩意儿?我他~妈~的听都没有听说过!”

    时樾操起书就抽了过去:“你妈叫你多读书!多学文化不养猪!”

    郄浩被训得灰溜溜的,刚才那段儿听得云里雾里,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问:

    “这玩意儿有啥用啊?”

    时樾冷冷一笑:“等你都知道它有啥用的时候,这公司还轮得到我去投钱?”

    “我还是觉得,时哥,你对那姑娘有点不一样。”郄浩嘟嘟囔囔的,“我看你对她有点意思。”

    时樾双手枕着后脑勺,又懒洋洋地躺了下去。

    “这姑娘,调*可以,上床——”

    他眼中的光凉幽幽的:“那不是我时樾玩得起的。”

    ☆、第11章 执迷不悟的女人

    南乔一宿没合眼。

    时樾走后,她收到了温笛的邮件,告知最后几个投资基金也都给出了婉拒的答复,理由仍然是对公司转型的产品前景不抱信心。

    在欧洲,已经有一家公司已经生产出了世界上第一台这种多旋翼无人飞行器,但主要是用作玩具,而且是相当昂贵的玩具。他们想不出这种产品在国内能有多大的市场。

    收件箱里还躺着几封辞职信。

    工资有两个多月发不出去之后,不少员工敏锐地嗅到了公司里不寻常的气息。

    虽然温笛和大家一个个私底下谈过,希望大家能够再坚持一下,公司一定能融到资金,支持下一步的发展。然而还是挡不住有悲观的员工未雨绸缪,另找下家。

    “之前为了全款回购周然手中的股份,公司已经用掉了所有在银行的信用额度,以及相当部分的账面流动资金。对代工商的应付款项也已经严重超出限期。如果一周之内无法获得资金注入,我们将无法维持公司业务的正常运营,并很可能面临被起诉的风险。”

    温笛第一次在邮件中如此语气严厉低给出警示。

    走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举步维艰。

    雪上加霜的是,她这晚刚写完的程序放到新样机上跑了一遍,竟然发现一个硬件设计上的bug,很可能需要整体修补。

    这意味着,产品的生产周期又要延长了。

    南乔紧紧攥着手中的铅笔,只听见“咔嚓”一声,她竟然把那支铅笔给折断了。

    她双手按着太阳穴,嘶哑地“啊——”了一声。

    是她低估了融资的难度,更低估了公司转型的难度。

    三年,即刻飞行平平顺顺走了三年,她才恍然发现,她只不过刚刚起步。

    从星光黯淡,到天边发白;从星河西沉,到旭日东升。她看得到光影变幻,听得到脚步声声。

    员工们都来上班了,整整儿的,又是崭新的一天。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

    “小姨!”

    南乔抬头,门口,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带着个十三四岁的大男孩。

    是她的大姐南勤,和外甥郑昊。

    南勤比南乔年长十岁,气质卓然英雅,眉眼之间和南乔几分相似,但是看起来更加霸气一些。“今天小昊来朝阳公园参加爱心义跑,我就顺便过来看看。”她看到南乔脸色苍白,一片茫然,说道:“怎么?不欢迎我?”

    南乔说:“坐。”

    这时候几个员工过来打招呼:“南老师好!”“小昊又来啦!”

    郑昊一看到他们,两眼放光。

    南勤拍拍他的头:“不是一直闹着要找时宇叔叔玩飞行器吗?去吧!”

    郑昊欢呼一声,跟着那几个员工跑了。

    郑昊是小姨南乔的忠实拥趸,他也心爱飞行器,一有空便偷偷跑过来玩,和即刻飞行的秦时宇等几个年轻工程师兼飞手混得特熟。

    南勤起身关门,一眼看到了南乔衬衣上的血迹,顿时脸色严厉。

    “怎么弄的?”

    南勤军事学院出身,又在军事学院任过教,一看袖子上那豁口,就知道是刀子刮的。

    “你不是天天在实验室待着吗?这又是招了什么事?”

    俗话说长兄如父,南乔这个长姊,管起她来比父亲还要严格。

    南家本来是一女、一子,两个孩子,恰好凑成一个“好”字。名字取“业精于勤,行成于思”之意,分别叫南勤、南思。这俩孩子都挺有出息,尤其长女南勤,和南宏宙的脾性如出一辙,南宏宙常戏称她是“将门虎女”,十分宠爱。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南勤十岁上时,得了血液病。种种治疗无果,南母不得已以三十六岁的高龄,产下南乔,用脐带血来给南勤救命。

    万幸的是,南勤就这样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南勤知道是这个妹妹救了她的命,也对她格外上心。只是这种上心,对南乔来说压力很大。

    “昨晚上出去吃饭,碰上斗殴,被蹭了一下。”

    南勤紧紧盯着她的双眼。她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北京的治安,别说是全中国了,恐怕全世界都是最好的。拿刀子斗殴,你逗我?”

    南乔说:“总之我没事。”

    虽然知道这个妹妹就是这样一副硌人的驴脾气,南勤还是会忍不住一肚子火气。

    “好,不说这事。元旦后到现在快三个月了,你跟爸一句歉也不道,你还打算犟到什么时候?”

    “我跟周然退婚,我做错了?”

    “你知不知道这让爸多难做?周家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周叔虽然当着两家人的面打了周然一巴掌,让他道了歉,但爸呢?他多尴尬,之前两家人本来都当亲家来走动了,结果现在突然什么都不是了!别人来问,爸能说‘我女儿被周然劈了腿,于是婚事吹了’这种话吗?他显然不能!你都快三十了,就不能多为爸妈想想?”

    南乔冷冷地说:“姐,照你这意思,周然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好了,我还不能退婚,要把一辈子赔给他?”

    南勤说:“这种事,用得着你出面?别说爸了,周叔也饶不了周然!给他点颜色,改了不就行了?那小姑娘算什么东西,威胁得了你一根毫毛?你自己出面,那就是自降身价!”

    她严厉地看着南乔,说:“你既然是南家的人,婚姻大事,就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事!就算你不看重那些虚的实的,把自己当个普通人,男方那边会不看重吗?来追你的那些男人,有几个是不在乎你这身份背景的?”

    南乔垂首默然。

    是的,她的身份背景,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很难轻易略过的东西。

    打从她生下来,就被加上了“南宏宙的女儿”的烙印。

    从h省x军区x部队参谋,到空军x师师长,再到三年前成为北空司令员,父亲军功赫赫,走得坦坦荡荡一路雄风。

    两个兄姐也都卓有成就,走出去,谁不夸赞南司令员生了一双人中龙凤?

    唯独她,像一株细弱的小草一样颤巍巍地长在父亲和兄姐身后,性格孤僻,爱好也奇怪,不愿意按照父亲规划的道路走。

    欧洲游学八年回来,跟随父亲出席宴会,都没人知道她是南家的三女儿——甚至大家都已经忘了,南家还有一个老三。

    南勤说:“爸挺后悔的,说不该让你出国去那么久,现在他都管不住你了。”她叹了口气,说:“爸已经六十三岁了。”

    南乔低低地说:“对不起。我以后每周回去看爸妈一次。”

    南勤瞪她一眼:“爸说他还有两年退休,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趁他在位的时候,把婚事办了。这回得找个能降得住你的男人。”

    南乔一双修长的眉毛拧了起来。

    “别跟我叨咕什么没感情。当初周然追你的时候,你不是也不喜欢他吗?耐不住人家追你两年,从北京漂洋过海一直追到德国,你还不是喜欢上人家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只要门当户对,就有共同语言。”

    “我瞅着常剑雄这小子也不错,从在航空军事学院的时候就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从部队出来的人,知根知底,培养一下,也是大有前途。”

    南勤还想继续给南乔做思想工作,南乔打断道:“我最近没空。”

    南勤这回是真有点生气:“结婚的事大,还是你公司的事大?”

    南乔并不给大姐半点面子:“公司的事大。”

    南勤气得脸色有些发白:“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

    南乔走到墙边,一按钮将玻璃墙变作透明,外面的工作区域清楚可见。

    “姐,爸小时候给我讲故事,有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楚:‘弟兄们把命都交到我手里,我就是死,也不能辜负他们。’”

    她伸手往墙外一指:“他们都是我的弟兄,在这里陪着我耗了三年青春,我绝不会让他们这三年白白浪费。”

    “即刻飞行不会倒下的。我绝不会放弃。”

    绝不放弃。

    一生只做一件事,她绝不放弃。

    ☆、第12章 抵押自己的女人

    南乔去了清醒梦境。

    这一次是周六,南乔才真正见识到所谓“以深夜变装秀场出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进场要收费。

    一千块一个人。

    南乔不喜欢带钱包,也基本上不用银行卡。

    她习惯随身带现金,十张,一千。

    这一下全用上了。

    但收费的服务生以一种奇奇怪怪的目光看着她。

    南乔自然知道为什么——

    所有人都换了怪诞的装束,画着奇异的妆容。唯独她,太过正常以至于不正常。

    这晚上的主题是“纪念碑谷”。

    这款游戏刚出来的时候,她拿温笛的手机玩过,是一个利用空间错位制造迷宫关卡的游戏。

    清醒梦境中,用真实的布景配上全息投影,制造出了一个逼真的迷宫世界。

    所以,里面有真实的人,也有全息投影出来的虚拟人物。

    舞者在纪念碑台上表演,台上被投下海波,他们便如在波浪上行走;台上被投下火焰,他们便像在火焰中舞蹈。手中现出来的五彩飞鸦和花朵,竟然也分不清楚是真实还是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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