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谢明朗把亲手缝的棉垫子放到后座上,“走,咱扯证去。”

    陆从月无语道,“先去找大队长开介绍信。”

    谢明朗一拍大腿险些给忘了,现在登记不光要户口本还得要介绍信呢。

    两人去了李先进家说了这事儿,李先进也没言语直接给开了介绍信,还乐呵呵道,“等到时候我去喝喜酒。”

    从屋里出来,陆从月又感觉到之前那股油腻腻的眼神,她朝那边窗户看去,李卫国正凑在窗户边看她。谢明朗转头看过去,小声问道,“李卫国?”

    那李卫国早在谢明朗看过去的时候就把脑袋缩了回去,所以谢明朗根本就没看清楚。

    陆从月嗯了一声,“之前我来大队长家送棉衣的时候就遇到过。”

    谢明朗顿时皱起眉,“其他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啥?”

    陆从月想了想说,“应该没有,毕竟冬天我也不大出门。”

    “嗯。”谢明朗说着拍拍垫子,“走,咱扯证去,李卫国那里我来处理。”

    陆从月也没问他怎么处理,爬上后车坐抓着两边,“走。”

    谢明朗大长腿用力一蹬车子就出去了。

    谢明朗的声音也被甩了出来,“扯证去喽~”

    声音太过喜庆秦叔两口子也听见了。

    秦婶子叹了口气道,“这刘桂花的命就是好,这么多年咱大队就出这俩让大家惦记的后生,结果一个是她儿子一个还成她家女婿,这人比人咋就这么气人呢。”

    当时陈大娘在陆家闹的时候秦婶子也在,但她不出头,后来闹的不好看回来也被秦叔骂了一顿。

    这会儿她又叨叨了,秦叔直接拿了烟锅子出门去了,显然对老太婆的念叨不感兴趣。

    出了村子,谢明朗把车子停下,回头对陆从月说,“从月,你坐前边来呗,把垫子垫上肯定不硌屁股。”

    陆从月戳他后背,“让然看见不好。”

    谢明朗笑的大声,“那怕啥,咱马上就扯证了,你就是我媳妇了呀。”

    “谁你媳妇啊,现在还不是。”陆从月话这样说着,可嘴角却翘了起来,现在的谢明朗其实挺好的。

    谢明朗见她不动,直接把车子停稳,认真看着她,“还记得咱俩一块来县城时候的事儿吗?”

    咋可能不记得,过去了也就一个多月,谁能想到当初俩人剑拔弩张的,现在居然要扯证成革命战友了。

    陆从月眨眨眼没说话,谢明朗觉得自己该提醒一下,“就那次你不听话不肯坐我自行车那事儿。”

    他不说陆从月还真没往那上面想,经他一提醒还真想起当时的情形来,因为她不听话谢明朗直接把她扛了起来,简直莫大耻辱。

    陆从月瞪大眼睛,“你、你敢。”

    谢明朗凑近她笑的坏极了,“你马上就是我媳妇了,你不听话我就直接把你抱过来坐。”

    “无耻。”陆从月脸红透了,从牙缝里好不容易挤出这俩字来。

    谢明朗笑的更无耻,“我还能更无耻一点。快点,不然我就亲自动手了。”

    陆从月果真没看到其他人,显然是谢明朗算计好的,她气哼哼的从车上跳下来道,“你就知道威胁人。”

    谢明朗笑了起来,露出后槽牙,“那有啥,管用就成呗。”

    骨子里的东西,陆从月并不愿意在外头跟人呢拉拉扯扯,兴许是没适应的缘故。

    陆从月知道他的性子,想了想便下来了,然后刚要自己爬上前车杠,整个人就被谢明朗抱起来了,她拍他肩膀,“你流氓。”

    “马上就不是流氓了。”谢流氓小心翼翼的把陆从月放到前车杠上,大长腿从后面上车,车子就这样使了出去。

    其实人坐在前车杠上不说话不说,还容易让骑车的人分神不方便。就像现在,陆从月的发丝隐约的就能扫过他的下巴,长腿蹬车子的时候甚至还会时不时的碰陆从月记下。

    谢明朗心猿意马,心潮澎湃。

    陆从月只有一种感觉,这一点都不浪漫,垫了棉垫子前车杠依然硌屁股。

    路上谢明朗说,“你抽空打算怎么说服咱妈?”

    陆从月听他连妈都叫上了也懒得纠正了,“没想好。”

    谢明朗说,“你可以说说京市教育比部队上健全也更好一些,而且你也说说,等上了京市我做买卖还得她帮忙呢。”

    陆从月摇头,“一天不恢复高考娘是不会特别重视教育的,她可能会觉得从民能混个初中毕业证或者高中毕业证就行了,没必要考大学。”

    她顿了顿,突然气道,“你还打算让娘给你打工卖包子不成?”

    谢明朗车子嘎吱一声停了,连忙解释道,“这不是先给给理由让她过去吗。”

    陆从月没吭声,半晌才道,“不过嫂子说的对她爸妈是医生,娘过去也能先调理身子,我不能那么自私。而且能早一点接受好的教育就好一天,要不还是让她先去嫂子那里吧,等日后再说。”

    要依着她的私心当然不想和刘桂花分开,但是这是不现实的。或许感情上来讲刘桂花与她生活的更久,可陆从军是儿子,刘桂花不可能在儿子有能力的时候去麻烦女婿。

    谢明朗认真看着她,“那你……没关系?”

    陆从月看着她,“没关系的。”她笑了笑,“只要大家过的好,在不在一起也没关系。”

    重要的是她昨天知道了谢明朗的心意,知道他真的不介意刘桂花跟着一起进京市,这就足够了。

    谢明朗车子骑的飞快,北风刮在脸上又冷又疼,但不管是谢明朗还是陆从月,心里都暖和和的,他们要扯证了。

    扯了证就是合法夫妻了。

    谢明朗甚至暗搓搓的想,他领了证是不是就能和陆从军夫妻是的能和陆从月睡一个炕了?

    睡了两年的大通铺谢明朗还真是挺期待和陆从月睡一个炕上的。

    快道县城的时候谢明朗本来打算提的,但现在证还没扯,还是先等等回来的时候咋样都得问问陆从月。

    到了县城也九点了,谢明朗啥也没说骑车就进了民政局。

    “从月,我们要扯证了。”谢明朗高兴的说。

    陆从月也挺高兴的,上一世俩人有缘无分,这辈子倒是快的很。

    “走。”谢明朗大大方方的拉着陆从月的手进去,成了今天第一对扯证的人。

    办公人员瞅着俩人笑的只看见大白牙,啥也不用问了,看过介绍信和资料没啥问题就拿了结婚证写名字盖章,一气呵成。

    这时候的结婚证就跟奖状是的,上面板板正正写着俩人的名字。

    谢明朗喜滋滋,“媳妇儿。”

    陆从月拽着他出去,“你害臊不。”

    “不害臊。”谢明朗今天笑的像个傻子,但是他实实在在的高兴,“媳妇。”

    陆从月抿唇笑着应了一声,“走,既然来了咱就逛逛百货商店去。”

    谢明朗嘿嘿笑,“不急,咱去照相去,结婚咋能不照相。”

    照相这事儿陆从月还真没想起来,现在想着还挺稀奇的。

    俩人到了照相馆,这会儿也没啥人,照相师傅让他们俩坐在板凳上挺直腰板又靠在一起,咔嚓一声响,在一片白光后说,“好了。”

    谢明朗觉得不够,又拉着她站起来又拍了一张。

    照相师傅笑,“两位同志这是结婚?”

    谢明朗笑,“我俩扯证了,得多拍几张。”他突然道,“忘记了,早知道叫上娘和哥嫂一起来拍全家福了,不如咱们明天再来?”

    陆从月点头,“行啊,等过了年大哥他们走了,咱也好有个念想。”

    照相师傅就笑了起来,“那可得赶紧,这几天来照相的多,我这交卷还有三分之一,晚了可就得多等些天了。”

    两人对视一眼,“我们明天就来。”

    拍全家福啊,想想都激动。

    交了钱,俩人又去百货商店逛了一圈买了一堆不要票的东西这才往家赶。

    还没出县城陆从月突然看见有个人影进了邮局,“那是不是李志萍?”

    谢明朗看了眼没看到人,不在意道,“不知道,咱回吧。”

    还在县城的时候谢明朗就在打草稿想这事儿怎么说,这会儿出县城了,谢明朗觉得有必要好好说这事儿,见他支支吾吾的,陆从月觉得奇怪,“有话就说。”

    谢明朗道,“你看哥嫂扯证了都睡一个炕了,那咱俩也扯证了,能睡一个炕了吗?”

    嗡的一声,陆从月脑子都要炸开了,这男人这话,说的啥?

    谢明朗以为她没听清又说了一遍,“要不,那啥……”

    “不行。”陆从月回头瞪他,“等结了婚再睡一个炕。”

    虽说扯证了就两口子了但在乡下地头大家更认摆酒席。陆从月到底是经历过前世那样生活的,没摆酒席在长辈见证下结婚就睡一个炕,她有点接受不了。

    谢明朗顿时遗憾,心里失落极了。

    陆从月瞧着她低头耷拉脑袋挺可怜的,便说,“停车。”

    谢明朗不明所以停了,“咋了?”

    陆从月从前车杠上扭过头来勾勾手指,等谢明朗低头的时候勾住他的脖子就在他唇上亲了上去。

    不同于以前的蜻蜓点水,陆从月这个吻不断加深,亲的谢明朗觉得双腿都酥了,差点就没站稳脚跟。

    半晌,陆从月松开他,水润的唇红艳艳的被谢明朗没有章法啃的有些红肿,“好了吗?”

    好了吗?

    当然没好。

    谢明朗眼中有一团火,是少年之气燃烧起来的无法扑灭的火。

    谢明朗双脚撑着地,双手扶着陆从月的后脑勺又来了一次热吻。

    亲媳妇,这是永远都不够的。

    “嘿,有人耍流氓!”

    一声厉喝从后面传来,谢明朗回头一看,两个干部模样的男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朝这边过来。

    陆从月噗嗤一笑,“快跑吧。”

    谢明朗笑了一声,“扶好了。”车子飞快的窜了出去。

    他们是夫妻了,不是耍流氓,但这种逃亡的感觉还挺新鲜的。

    县城里李志萍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于丽娟的声音,李志萍细声细气喊了声,“婶子,我是李志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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