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笑东感叹了一阵,选了一块颜色白里略带微黄,被切过的一块原材,问这一块要多少钱。

    回答说,按照估计,大约能切三到四件,价钱吗先前说好的八百块钱一件,要得多,就给三千罢,加工费就不要钱了,可以帮忙。

    朱笑东略微砍了一下价,给了两千八,不过,得照自己的意思来切割,说完,掏出钱来,给湘嫂拿了,然后找来记号笔,在原材上画上记号线。

    湘嫂的男人一看朱笑东的架势,很是惊奇的问道:“老板,你也懂这玩意儿?”

    玉石原材料,比不得普通的石头,无论质地怎样,品种如何,怎么说都是花钱买回来的,不懂行的,自然是横拉直划,不懂得节省材料,往往一刀切割下来,造成一些浪费,要只是像这些品种质地都不怎么样的,也就罢了,倘若是宝石级的原材,要怎样切割,那还得经验丰富的大师,经过周密的计算,要不然,就算废掉豆子大一块,那就是上百万甚至是上千万的损失。

    雕琢下料,朱笑东也算是个中高手,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只看朱笑东的架势,湘嫂的男人就知道,这个年轻人,不但懂,而且是很懂。

    就那块材料,要是按他自己的想法,做成成品,少说也得浪费掉两块以上挂件的材料,而朱笑东做的记号,虽说也有浪费,但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宝石级别的原材,可以精确到米粒一般大小,像他这种材料,就算浪费玉米粒大一块,也算不得什么。

    何况,就算是以他的手艺技术,按朱笑东做的记号切割的话,浪费到的,恐怕只是跟米粒差不多的几块而已。

    凭这一点,湘嫂的男人,就对朱笑东佩服得五体投地。

    接过朱笑东递过来的原材,顺着记号线,把材料放在切割机底座上固定好,湘嫂的男人忍不住说道:“我叫赵华,老板贵姓?”

    本来,做这些生意,大多只是一次交易,这一次做了,可能永远也不会再有下一次,所以,一般的人也不会去注意卖家买家姓甚名谁。

    只是赵华惊羡敬慕朱笑东的技术,和他攀谈,自然是想要从中探讨一些自己不足的地方。

    ——这是手艺人的通病,碰到比自己手艺高的,自然想要学上两招,无论是明的暗的,偷的抢的,好的东西能为己所用,那才是真的。

    朱笑东如何不知道个种情节,淡淡的笑着报了自己的名号,便去翻看工作台上其他的玉石原材,等待赵华切割。

    拳头大的一块原材,一阵刺耳的切割机声响之后,第一块玉料出来。

    赵华拿了这块玉料,慢慢的清洗打磨,之所以赵华不急着交货,当然是想要问上一些想要知道的东西。

    “朱老板,您哪儿人,怎么会跑到这穷山沟沟里来旅游。”赵华一边打磨,一边不着边际的问,当然,这只是开场白。

    朱笑东笑了笑,随便说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赵华也不计较,又问:“看样子,朱老板也是个懂行的人,又是大地方来的,怎么会跑到这我这儿来买这么大一块玉?”

    朱笑东回答说,个人比较喜欢在外边疯跑,不过每到一地,都喜欢带上一些有纪念意的东西,回去赠给家里的亲人朋友,对了,这个县城里,也就只看到你这一家卖玉件的摊儿,这县城里的人都不怎么喜欢玉吧?

    “不是,这里也有几家卖珠宝玉器的,但是人家那个是货真价实的高档货,不是普通人消费得起的,去按正常的渠道进些低档的,像我手里的这些,运费什么的扣除,成本和售价,相差无几,也就没人愿意去操那份心,再说,把为数不多的几个钱,全部投在这样利润微薄的生意里,远不如做些其他的事情,一来二去,这县城里剩下的,也就只有我这一家了,我之所以还在做,你也看到了,就是挣几个手工钱。”

    赵华叹了口气“现在这碗饭也不好吃了,人家工业化的生产出来,我们这手工作坊,也就只能得有不到两成的利润,糊口而已。”

    说话间,第一块玉料还是打磨完毕,递给朱笑东检验。

    朱笑东接过来看了看,有些粗糙,不过,也不在意,拿在手里把玩着,问:“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几样工具,嘿嘿……我看人雕刻,有些手痒,再说,在这儿干等着,也很是无聊。”

    和朱笑东说说话,探讨一下技艺,是赵华都巴不得的事,朱笑东要动手雕刻,赵华自然更是求之不得,当下不但让朱笑东随意动用所有的工具,还吩咐堂客:“满玉,朱老板的事儿一时半会儿还完不了,你早点煮饭……”

    湘嫂——满玉今天先还以为只能赚千把块钱,没想到一下子来了个大客户,生意做到三千多,赵华让她做顿饭招待朱笑东,她自然乐意之极。

    朱笑东却推迟说,和胖子约了饭局,就不好打扰了。

    满玉嫂送上茶水,客气了一番,自是准备起来。

    朱笑东很久没拿过雕刻工具了,但是当初的一点一滴,他倒是一点一没忘记,选了趁手的工具,略一思索,便有了想要雕刻的图样,还是最普通、简单的观音像,只是朱笑东决定稍微做些改变。

    上了图样,只略作修改,自己认为可以了,这才开始打磨大体的形状。

    赵华自然是时不时的过来瞧上一阵儿,还只是看着朱笑东给这玉料上图样,赵华就有些沉不住气了,朱笑东上图样的手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才寥寥几笔,一尊观音站像,就勾勒出来。

    当然,这不是说马上就能看出来这就是一尊观音像了,而是在雕刻师傅的眼里,大致上已经是那个样子了。

    没用几分钟,一个立体的人样,大体的给打磨出来,这时,朱笑东把人样上清洗干净,再次上图。

    这个时候,朱笑东就慢了一些,图样也繁复了不少,由于很长时间没动过手,修改的地方也多了很多。

    这时,赵华早停了手里的事情,专心致志的看着朱笑东的一举一动,要不是家里没有摄影器材,赵华真想把朱笑东的每一个动作细节,都录制下来,以供日后自己好好揣摩。

    朱笑东拿了刻刀,片刻间,全部的身心,就完全沉浸了进去,此刻这天地之间,就完全只有手中不住跳跃的刀,渐渐成形的观音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笑东雕刻完最后观音像脚下的一瓣莲花,这才放下刻刀,长长的吐了口气。

    赵华、满玉两口子,站在朱笑东身后,惊得大气都没敢出上一口,朱笑东雕出来的这尊观音,已经超乎想象。

    只见朱笑东雕刻出来的这尊观音像,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神态庄严雍容,头戴宝冠,身披天衣,腰束贴体罗裙,猛一看既有菩萨的慈祥,也有女性的柔美,与其说朱笑东雕刻的是一位法相庄严的女菩萨,还不如说是朱笑东雕刻的是一位现代的人间美丽女子,只不过,这位被朱笑东雕刻成像的女子,戴上了观音菩萨的宝冠、穿了观音菩萨的天衣,拿了观音菩萨的净瓶,占了观音菩萨的莲台而已。

    满玉就觉得这位观音菩萨的面向很是面熟,就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很像,但是又绝对不像。

    赵华盯着那尊观音像看了很久,才啧啧的叹道:“好手艺,好手艺……我要能得这一般的功力,这一辈子,也就衣食无忧了。”

    朱笑东莞尔,一半的功力,这谈何容易,不说前面的选料,光设计上图,就这一项,起码就要四五年以上的功力,一个名家雕刻师,通常来说,他也有字画大师的水平,而随之而后的雕刻技术,更是至少就要几十年的功底,这个是没有巧可取的!

    朱笑东能有此功力,除了心性聪慧,更重要的却是机缘巧合,导致他的眼睛有了大异常人的特殊能力,若是普通雕刻者,光是练眼力,就得耗费无数时间。

    赵华轻轻巧巧一句“一半的功力……”怕是普通人一辈子也未必能达到的地步。

    通常,加工玉器件儿的地方,少不了一样工具,那就是放大镜,恰巧赵华手边就有一个,赵华忍不住拿了起来,细细的观看那尊观音像,仅仅只是这尊观音像,就已经让赵华赞叹不已了,偏偏赵华拿起放大镜,逐分细看之下,又发现一个更为震撼心弦的事情。

    就在朱笑东最后雕完的那一瓣莲花花瓣上,清清楚楚刻着一首诗句。

    “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赵华不知道字体优劣,也不大懂得这首诗里面说的是些什么,但是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是他只听说过千百回,却无缘一见的“微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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