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太孤单了,孤单了十八年,从未温暖过,心中陡然升起一股阴寒……

    他将那个香囊紧紧的捏在手中,似乎是想将她揉碎,揉入骨血,又栖身上榻,欣长的身影就这么压了下去。

    “月儿……”他唤了一声,似情人间最亲切的喃呢。

    唇就这么落在顾九脖颈处……

    ------题外话------

    亲们,咱们的评论不要透露了章节剧情哦,低调低调。说好的小知识:

    宋代共产生118个状元,生卒年可考者51人,其中20岁—30岁中状元者37人占72。5%最小的18岁,50岁以上2位。

    清代共114个状元,生卒年可考者54人,其中20岁—30岁中状元19人占35%,最小的21岁,50岁以上中状元5人,最大的62岁。状元之路不逊于蜀道之难。

    ☆、第十章 君心似我心

    子夜,街上已是鲜少有人走动了,白马寺前的街道寂静而又萧条,香客散尽,古寺掩门,白马寺旁的茶肆已经打烊了,茶肆旁的老槐树下,坐着一个少年,一身刺目的红绸已褪,素色的衣袍在黑夜之中更显清瘦几许。

    他坐在那里,双目无神又似有焦急期待之神色,他低垂着头,只是静坐在那里,从午时等到了子时,六个时辰了,他从白马寺里出来,褪去一身霞衣,看着人来人往吵杂的街市逐渐人影稀疏,再至后来空无一人,静寂无声,他没有等到她……

    顾九并不是一个爱说谎的人,她说过她在白马寺的茶肆里等他的,那么她不会走远,可是为什么,他等到现在也不见她出现……

    有雨水滴落下来,滴滴答答的顺着茶肆的琉璃瓦滴落在青石板上。

    向晚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

    春将尽,爱将竭……

    一个寒噤过后,他愕然扬眼,就瞧见擎着伞,从远处跑来的卫簿,跟在卫簿身后的还有於思贤的小厮踏雪,二人神色慌张,惨白的脸上写满了惊惧。

    “公子……”弃了伞卫簿“噗通”一声就跪在雨地里。

    身后的踏雪骇了一下,赶紧给卫簿撑伞。

    “没有……没有,紫藤园没有九爷,醉仙楼里也没有……平安村的老宅也去找了……呜……九爷丢了……”

    他话音还未落,面前跪着的男子猛地抬起头来,清澈的凤眸不复清明,慌乱与伤痛并驰而过,他呆呆的凝着卫簿,心一沉再沉直至深渊之中。

    瞧见主子的反应,卫簿贴着地面的膝盖向寡月移去,

    “公子,九爷丢了,您不能再出事了……”

    九儿丢了,素衣的少年脑中“轰”的一声响,这一句话似千斤之重锤在他的脑海里生生砸下一个血窟窿……

    九儿丢了……

    九儿丢了……

    他本跌至深渊中的心,仿佛一寸寸的结起冰来,寸寸幽寒……

    他修长白皙的手抚上额头插入头发中,指尖深入发髻之中,他只觉得头剧痛无比,他承受不来,承受不来——

    轰隆一声,天际里划响一声春雷——

    与此同时一行清泪滑落少年的脸颊,他凤眸之中的哀怨更深几许……

    这许是今年第一声春雷,仅仅是一瞬大雨滂沱起来,震耳的雨声,让他听不清自己心中的呜咽。

    这么大的雨,九儿会去哪里?这轰隆的春雷本是九儿最惧的,她现在一定在哪个屋子里,等着他去救她……

    不行!

    他脑中一丝光影如白驹过隙一般疾闪而过,他要去找九儿!

    不是说好了要他为奴为马一辈子的吗?不是说好了此生不离不弃?

    不是说好了等他回来,便向靳公求娶,此生与他比肩,共历风雨,共谱这锦绣华章……

    蓦然间,素衣的少年从青石台阶上站起。

    也许是坐得太久了,他得双腿已有些发麻。

    他勉强的撑起身子,将将迈腿,似牵动了什么,他猛地咳嗽起来,这一咳苍白的脸上泛起了潮红,便是无休无止。

    连着跪在地上的卫簿也慌了神,从地上爬起,来不及揉酸痛冷硬的膝盖,他伸手在怀里摸药给自家公子递去。

    “咳咳咳……咳咳咳……”

    少年咳的掏心掏肺,心中更是撕心裂肺。连踏雪都看着不忍,伸手来扶他,卫簿一个劲的唤着:“公子……”

    他连咳喘的间隔都没有,又如分出神来吃药,他手捂着唇,绝美的凤眼已咳得发红了,纤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水珠。

    若是以往他定会伸手去接卫簿的药,自己塞进嘴里。而如今的他仿佛像个没有了灵识的“死物”一般,操纵着他的或许只有剩下的执念罢了……

    执念……他的执念,便是寻到九儿……

    只是这仿若临头一棒,又似突然降临的轰隆春雷的打击对他太大了,让他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因为从未拥有,得到后才会更加珍惜……

    以往的无数年里,他的生命阴暗而冰冷,人世给予他的温暖,不过零星半点。

    失去殷叔的痛,失去南衣的痛,如是连顾九也要离他而去,那他的生命里还剩下些什么?

    一切俱无了,那还剩下些什么……

    那夜轩城万安寺里的参悟,不过是一夕间的见地。

    他不要她留在冬日暖阳之中的娉婷的身影,他要她,那么真实的她……

    他松开捂着唇的手,就这般冲进雨里——

    “靳南衣!”

    一声厉吼后,他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下。

    那人一身灰衣,擎着靛青色的油纸伞,他就站在雨里,眼中有担忧亦有失落,他走近他,将伞让出一大半在他的身前。

    於思贤一手撑着伞,又缓缓伸出一手去扶寡月的臂膀。

    寡月猛地将他挥开,侧身就要向一旁走去。

    “靳南衣,你太让我失望了!”於思贤眼中的怒火更盛了些,他强势的伸手拦下阴寡月。

    “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是你的未婚妻子?”於思贤复问道。

    阴寡月目光依旧没有焦距的不知落在一处。

    拿着药瓶的卫簿,手中一抖,没有料到於思贤竟能看出九爷是女扮男装,他赶紧上前来,说道:“九爷是我家公子的妻子……”

    想起九爷,连卫簿都红了眼,九爷是断不会弃公子而去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卫簿期待的望了寡月一眼,公子若是这副样子,更难找九爷了。

    於思贤凝着寡月的眼神愈加复杂了,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

    “靳南衣,你听着……你有情有义,爱妻胜过自己,乾元殿上不畏强权坚定不移,我敬你!可是……”於思贤语锋一转咬牙道,“你这般莽撞、低落,是做给谁看的,或者你的未婚妻回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她心里能好受?!”

    於思贤凝着手中的少年怔动了一瞬,他略有动容,连身旁的卫簿也情难自已的唤了一声:“公子……”

    “若是她真要走奈何你高中状元了走!”於思贤难压心中的酸楚与恼意,继而朝寡月嘶吼道。

    素衣少年低垂的眉目一动,清澈的凤眼瞳孔微缩了一下。

    寒窗苦读时候她在,亡命天涯时候她在,背井离乡时候她依在……

    待他金榜题名时候她不在了,便也是真的不爱了……

    她陪他走过最艰难的日子,终于有一天他有能力撑起这个家的时候,她离开了,无声无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啊——”

    雨夜的长安,划过一声少年痛苦的哀嚎。

    这声音至肺腑而生哀怨却又凄楚,闻者心中不甚凄然——

    “江南风骨,天水成碧,天教心愿与身违……”

    ——

    绵延的雨水从屋檐淋漓而下,零落了院外一树的海棠花,雨水无情的冲刷着,将那花瓣打入泥地。

    也许是有凄惨的哀嚎划过耳畔,又或许是一丝光影划过脑海,再或者是周身的不适刺激着濒临崩溃的感官。

    “唔……”顾九吃痛嘤咛了一声,缓缓的睁开双眸。

    这里是哪里?

    头好痛,好晕,烛火那么刺眼,四周静寂无声……

    寡月……

    对,寡月,说好了要在白马寺旁的茶肆里等他的,那么这里又是哪里……

    她胸前一痛,脖颈处酥酥麻麻的,这才完全回过神来,似乎有一“物”压在她的身上,好重好重……

    亟待她反应过来,那一“物”是什么,脖颈处酥酥麻麻的感觉,又当源自什么。

    “啊——”屋内传来一声女孩尖利的哀嚎。

    顾九惊慌之中猛地推开身上的人。

    显然陷入温情之中的孤苏郁料不到顾九会这么快醒来,毫无防备的被她推开了。

    她来不及撑着发昏的脑袋,就用身旁的被子掩盖住自己的身子,直往另一方退……

    这里是哪里?顾九分神打量一眼周遭,没有印象!

    她慌张惶恐的瞧了一眼那个衣衫不整的男子,他,又是谁,他为何要这样对她?她强忍住心中那股想与这个毁她清白的男子同归于尽的冲动,还有对陌生的地点的恐慌,看清楚这人的容貌。

    她不认识!

    她根本不认得这个人!

    不对,哪里不对……

    孤苏郁捂着胸口,那双阴寒绝美的凤眼抬起,凝着惊慌失措的顾九,当目光触及到她惊惧的清眸、潮红的面,颤抖的唇瓣……他坚硬无比的心柔软了一瞬,也仅仅只是柔软了一瞬……

    他阴寒的凤眼一凛,极快的速度伸手握住顾九的脚踝,细腻如温玉一般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震,只是一瞬间他方才褪去的潮热如潮水一般再度席卷而来,涌上全身每一处肌肤。

    贪婪,激起他与生俱来的冷戾本性,他只是伸手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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