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轻柔的话语,似她将才的吻一般,夺走了他的呼吸与意识……

    他本能地将怀中女子搂得更紧了些,她的纤瘦让他心中的疼痛感更甚了些,他从未想过,她会在梦中呼唤他的名字。

    可是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情景,他心中的欣喜与身为男人被心爱女子依赖的自豪,终是被掩藏在了心底。

    九儿,我又何尝不想你——

    以前很多个日子,她不见的时候,她坠崖之后,那种孤独与恐惧……

    只是他是男子,男子都得一一抗下。

    男子要保护心爱的女子,而他连她都保护不了,又如何配得上喜欢她?

    次日,初一。

    清晨第一缕光亮从牢房墙上最上方的一个小窗子里,照射进来,正巧落在顾九的脸上。

    顾九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烫,她不适的睁开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置身于某个人的怀抱里,她骇了一跳,撑起身子想要闪开些,却被那双手紧紧地揽着。

    这时候,她才想起昨夜的种种。

    昨夜,阴寡月看来看她了……

    她抬眼看了一眼靠着墙沉睡过去的男子俊美的颜,并不如慕七、如卿泓般的绝代风华,并不是美到人神共愤,可是却能在细看之下,别样风骨。

    “阴寡月……”她柔声唤道。

    少年睁开纤长的睫羽,一瞬的潋滟之光,将顾九深深蛰伤,没有眸深似海,却是流光婉转,清明曜曜。

    他没有想到以往两个火炉还有热炕他都撑不过的夜晚,只消抱着顾九,他便能睡得如此安稳,他欣慰一笑。

    “醒了,就快放开我。”怀中人偏头,侧脸,淡淡道,双颊已起了不自然的红晕。

    谁要他陪她在这里受罪了?他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你醒了……”少年欣喜地唤道,喉中有些沙哑。

    意识到方才顾九说的话,他忙要松手,动了动,那紧搂的动作没有丝毫减缓。

    少年一瞬红了脸,热血倾注于头面。

    他的手似冻住般,分不开了……

    “等等,我、我可能是僵住了……”少年羞赧道,有些结结巴巴,他美丽的凤眸闪过一丝狡黠,“九儿,帮我捂热了,也许会……快点……”

    顾九愣了下,却是伸出手去,她昨夜盖着斗篷所以手还是暖的,温热的手覆盖在他的手上,他觉得手臂的血液舒缓过来……

    “九儿的手真暖……”他喟叹了一句,虽是小脸红着,眸光却是清明。

    顾九的脸更红了些,她突然觉得阴寡月,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顾九眼睛眨巴了数下,收回手,又问道:“好些没有?”

    “嗯。”少年心中微有失落的答道,开始运起内力,其实方才他也可以运起内力的,只是,他不想。

    顾九终于离开了他的怀抱,她将斗篷还给他。

    不用她多想,她也可以知道,紫砂是去找北城他落榻的老宅子了。

    顾九理了理衣袍,他昨夜能来,她很高兴的,她不想他为她担心,也不想他为她分神。

    寡月拿起斗篷,知道自己该走了,忙对顾九道:“九儿,你保重,我会尽力快点就你出去的。”

    顾九摇摇头,又点头。

    她不想他为她分神的,她该照顾好自己的。

    “不要认罪,不……若是他们要对你用刑,你便认了罪……”寡月一时间觉得他有好多话要说,说不完,言不尽。

    他好想再抱抱她,哪怕一会儿也好的。

    “嗯,我知道的。”顾九不敢抬眼看他此刻的神情,却是以浅淡地语气说道。

    “我会让牢头给你送床被子进来的,这里……太冷了。”

    顾九点头。

    “我会留萧肃在这里保护你……”

    顾九再点头。

    寡月偏头叹了一口气,离去,珍重。

    他今日便启程去长安吧,邢书沁怎么说也是做过朝廷二品的地方官,这么死了,顾九定是要被送往京城的。

    他行得极缓,她也知他放不下他。

    他是一个重情的人……

    寡月回了城北贾家巷老宅子后,便命卫箕给他收拾东西,他要带小易先走。

    是的,他要带小易先走,卫箕要负责玉石坊的事情,还要留下萧肃在这里照顾顾九,有萧肃他才能放心些。

    寡月的房间里,寡月与萧肃对桌而坐,寡月用了药,他凝着对坐五官平凡却端正的男子,他知他有无数的疑惑,他一时间解释不清楚。

    寡月放下手中的药碗柔声道:“她也在我执念当中。”

    萧肃骇了一下,他没有料到主子对那人的情感如此之深,虽然昨夜从卫箕口中他依然得知那人是女子。

    “主子是想要我留下来保护她吗?”萧肃问道。

    “是。”寡月将手搭在萧肃身上。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女人托付给其他男人的。”萧肃说道,勾唇。

    “所以,我会快些。”

    他亦是勾唇沉声道。

    他知晓萧肃的用意,萧肃是聪明人,会用最有效的办法来激励于他,这样的人亦师亦友,他从来将他们视作亲人,不是主仆关系。

    寡月带着易书敏当日就上路了,卫箕自是舍不得主子的,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后,便将主子送上了车。

    他们走的很快不曾想要停留。

    按照主子说的,卫箕立马写信通知在长安的卫簿,又着手办理玉石坊的事情。

    萧肃每日都会去地牢里看望顾九,如今高官未任职,便也不会着手审理这案子,所以顾九暂时不会受刑苦。萧肃倒是放心些,知晓每日给她带好酒好菜,他也未曾想到这女子这么爱喝酒,他无奈勾唇,这个样子的女人他着实没怎么见过。

    顾九倒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罢了。

    “萧大哥,我讲个故事你听吧。”顾九这般一说,萧肃收拾碗筷的手一抖。

    顾九也不管他听不听直接讲道:“以前大雍和西凉打仗的时候,然后要过年了,街头的乞丐是成堆成堆的,可是这天又冷又下大雪,又没有吃的,冻死饿死了好多人,于是乎那些乞丐们不想死便想出了一个办法,你猜怎么着了?”

    这个故事是某人讲与她听的,她还一直记得呢。

    “喂,萧大哥,你还想听不?”

    “寡月有没有说你很像周子谦啊?”

    “算了你不听我自己讲!”

    ------题外话------

    故事明天讲完。

    寡月看不出来啊。果然我们都被乃的外表,华丽丽滴骗了。

    ☆、第三十一章 甄一审案

    “你将才说什么?”本是动手收拾碗筷的男子,怔了一瞬,抬头望向女子问道。

    “你不听我自己讲啊?”

    “上一句。”

    “你还想听不?”顾九眨巴着眼睛道。

    “下一句。”那人依旧面无表情的沉声问道。

    “寡月有没有告诉你你和周子谦很像?”

    “你认识周子谦?”那人冷声道。

    “岂止认识……”顾九说道,愕然止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萧肃眸子一眯,颇有些玩味的凝着顾九,想看她接下来要如何说。

    “……”顾九无语扶额,“他教过我些剑术啦,算是我师父吧……”

    萧肃勾唇,蹙眉,道:“什么叫算是?”

    “我剑术太烂,他说日后我行走江湖莫要报出他的名号来,免得给他丢脸。”顾九说道,吐舌。

    萧肃无语望天,不再多问什么,他将食盒放在牢房外头,便转身找了处干净的草垛坐下,看样子似乎是想听顾九继续讲故事。

    顾九见他如此,忙挨近了些儿,继而再道:“那时候路上到处都是流民,连长安城也是一样的,路上到处都是乞丐,每日从城中拖到乱葬岗的尸体也是一大堆一大堆的,于是乎人们不想饿死冻死,就有一个聪明的乞丐,上街就去抢摊贩的包子还推到了几个摊贩的东西……”

    萧肃偏头望了眼顾九,显然不觉得这个乞丐有何聪明可言。

    顾九继勾唇继而再道:“于是那几个摊贩就揪起那个乞丐,衙门的人来了就将他送官喽,到了牢房不是有吃有住了么?”

    萧肃剑眉一凝,表示无话。

    “一时间所有的乞丐争相效仿,频频做案,长安的牢房里住满了人。哈哈……”顾九笑了笑。

    萧肃微勾唇角,坐了一会儿,起身出了牢房,提起食盒,他凝了顾九一眼道:“你别着凉了,我去衙门里头瞧瞧。”

    顾九点点头,谁坐牢向她这般的,被子也有,好酒好菜都有人送,不过是换个地方罢了。

    萧肃出了牢房,便往司衙门而去,这几日有衙门里的人渐渐到齐了些,也是要就任的样子了。

    他上前去刻意寒暄了几句,问起了九酒坊的案子。那日接待他的那个衙役收了他的银两,也不好不带他去,便上前一步小声道:“仵作大人来了,要不我领你去,你同他说些好话如何?”

    萧肃点点头。那衙役便领着萧肃去见轩城司衙门的仵作。

    仵作是个年轻男子,看着倒像是还未及弱冠的样子。

    倒是那衙役先开的口,道:“甄大人这位剑士大人是那九酒坊坊主的朋友。”

    那甄姓大人抬眼瞧了瞧萧肃,大雍剑士多重情义,剑士在大雍也是受人尊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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