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又是一骇,凝着寡月道:“你这一惊一乍的……”

    寡月没有理会,微闭目,方才明明闻到一股血腥味,还听到了枝桠轻微断裂的声音。

    “回去吧。”末了,寡月轻声道。

    夜风凑近了些道:“你知道路?”

    寡月摇头。

    夜风脸垮下来。

    “找找吧,你是将军,你自然能找得出来。”寡月云淡风轻的说道。

    夜风白了某人一眼。

    ——

    狩猎校场。

    “回皇上,叶将军和靳大人不知所踪!”

    “……”

    满座又是一阵议论声沸腾。

    顾九就只差从座位上站起来了,好在她跪坐了一日腿都软了起不来身。

    “确定他们是在一起的吗?”这时候慕长安从座位上站起,朝那侍卫问道。

    “卑职瞧见夜大人与靳大人跟着一只受伤的雪狐,跟了一段路,却跟丢了。”那侍卫再说道。

    “再找!”慕长安通那侍卫说道。

    在座的人一听是追着雪狐的时候,都不禁讶了一下,郎凌霄和慕后的神色也变了。

    无疑女子最青睐的便是雪狐的皮毛,雪狐的皮毛与白狐的不同,它不是白的,而是银白的,还带着一层罕见的光泽感。

    倒是可惜了……

    女眷们都如是想。

    郎凌霄更是神情黯淡了不少,这雪狐若真是猎到了,她想方设法求过来便是,竟是让跑了。

    远远的又听到一阵马蹄声。

    “是叶将军和靳大人!”

    有人高呼一声,闻声望过去,顾九不安的心也定了下来,不远处的於思贤也长吁一口气……

    慕长安最先迎了上去。

    寡月和夜风没料到所有人都回来了,肯定是有战鼓和烽火的,这战鼓是整个狩猎林都会听到的,就算没听到战鼓,烽火也是该看到的,他们竟然浑然不觉……

    他们到底是迷路去了一个什么地方?寡月眉目低垂,深邃无比。

    “回来便好。”夜帝说道,“众爱卿女眷先行回营,准备夜里的篝火盛宴。”

    这一声如同大赦一般,顾九长吁一口气,随着众人道:“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台上,璃王卿泓咳嗽数声朝夜帝道:“父皇,儿臣身体实为不适,今日的篝火盛会儿臣便不参与了,望父皇见谅。”

    夜帝面色一沉,许久才道:“那璃王便退下吧。”

    “儿臣谢父皇。”卿泓柔声道,声音有些轻微发颤,青衣赶紧将卿泓推到一边些,让出道来让夜帝和慕后等人做退。看来夜帝对萧侍郎受伤之事,对他不是没有怀疑的,萧槿,似乎他忽略了萧槿入朝为官的缘由……

    想到这里卿泓凤目一眯。

    皇上离席之后,众臣才做退,礼官们忙着清点方才三组所打的猎物。

    顾九终于得以喘息,站起身,又差点再跪坐下去,她想她不能立刻起来,又在坐榻上坐着揉了许久她的伤腿……

    偏头,她就瞧见谢光婵也还坐在那里,也似乎是在揉腿,只是人家文静内敛,没她那么动作大。

    顾九发现她一直盯着某处,她顺着谢光婵的目光望了过去,眸光一滞,心头一紧。

    璃王被青衣推着上了御赐四轮的华丽马车,这是因上次璃王平瘟疫立功后,皇上赏赐的。

    青衣十分麻利的将璃王抬上车。

    车门被关上,隔绝了外头人的视线,车夫上车,四轮车缓缓驶动,出了人们的视线。

    这车从城北一直到璃王府门前才停下。

    青衣又熟稔地将璃王抬下车,直推着璃王朝琉璃殿而去。

    一路的宫人行礼都被无视。

    青衣推着璃王直接进殿。

    “都退下。”

    殿前的人都被唤走,“嘭”的一声大门紧闭。

    青衣将璃王推到内阁,一身紫色锦袍披散着发髻的少年赤着脚迎上前来。

    “王爷……”

    渊已有许多日没有见到卿泓了。

    凝着卿泓已渐渐丧失血色的脸,渊哑声一唤:“王爷,您怎么了?”

    “不碍事……”卿泓说道,又同身后的青衣道,“青衣,不要再逗留了,快去别院。”

    这一声吩咐竟是让青衣和渊都是一惊。

    “是。”青衣不敢违背命令,又担心王爷的身子。

    渊却是赶上来:“王爷,您,您受伤了……”

    卿泓将渊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移开。

    “渊,我不碍事,你无需担心。”说着催促着青衣离开。

    青衣从密道而出,走出密林又是一辆并不华丽的马车。

    琉璃殿中,渊却是一脸的困惑,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卿泓……

    在以往的岁月里,卿泓是从不愿意瞒着他什么的……

    而今日,他受伤了,却不愿意向他透露他为何受伤。

    而且这半月里他去了哪里他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渊竟是平生初次生出一些困惑来。

    他抬眼想看看窗子外头的世界,却是一眼的黑。那窗子都被密封着的,他又如何能看到外头的世界?

    他只是想了解一个人的全部……为什么,不可以……

    卿泓,他又是为谁而紧张,为谁而激动着?

    他这一生接触过的人,就只有一个卿泓啊……

    渊“腾地”一下跌坐在地,屋内书案上的画稿落地。

    一副绝美的牡丹绯衣图散落在室内的地面上,簌簌无声。

    ——

    “快点,青衣。”

    车内璃王吩咐道,车外一身车夫装扮的青衣猛地赶着马车,心头的不解都要衍生成一种怨念了……

    王爷,你何苦……

    王爷莫非?

    青衣打了一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温柔的目凝着前方的路,心中却有些不平静了。

    车至城南别院处停下,管家听到声音立马迎上来。

    马车进院后,管家立马关上大门。

    “人醒了没有?”一下车卿泓便问道。

    管家自是知晓主子问的是谁?

    “没……还没。”管家低头说道。

    “快带我去。”卿泓吩咐道,自己已去转车轮子。

    青衣忙推着车,管家走在前头。

    从青石台阶处,一树海棠花影处,就能看清那屋内的灯火,镂空雕的梨木大门,屏风遮挡在榻前,却看不清榻上人的脸。

    “阿七……”少年一声喟叹,手一扬示意身后的人停下。

    “主子,你的伤口还没有上药!”青衣挣扎着说出自己心中想说道呃话。

    “不碍事,我自己来,屋里有药。”卿泓说道,兀自转动着车轮,朝着将将由管家打开的门而去。

    管家退下,青衣站到了院子中。

    卿泓掩上门,朝着床榻移动去。

    四页屏风,他长长的身影赢在上头,身影一转又朝床榻那处倾斜而去。

    榻上的男子睡得安详,一身妖冶绯衣退下,只着了白色的中衣,绝美的面容上眉目深凝……

    泓……

    一声呓语,让榻边少年一震,不知是没有听清,还是没有刻意在意,轮椅上的少年径直的执起榻上男子落在被褥外头的手,掩盖在被子底下……

    梦中唤着的除去亲人,还会有什么人?

    他知道自己曾在梦中唤过三儿。

    方才他定是听错了,或许只是一个单音节的字,没有任何意义……

    轮椅上的少年双颊升起薄红,眸光温柔的凝着榻上男子。

    若你是女子,该有多好……

    蓦然间,脑中灵光丝一股闪电般疾驰而过,少年身子猛地一颤,手仓皇地搭在车轮上,后退一步。

    他,如何会做如此荒唐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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