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将说完,高邺对一旁属下使了个眼神,就有几个属下随着那婆子去了。

    帐子里头的姚玮瑢这会儿也算是听明白了!这些人就是来找她麻烦的!

    那个人是谁,姚玮瑢凝着少年那张五六分肖似顾九的脸,眼里顿然喷起了火!

    一看到这张脸她就想毒打他戏弄他!

    可是没有想到这贱人杂种竟然跑出庄子去了,如今还带着一大帮人找上门来了!

    那榻上的男子见状套了亵裤就连滚带爬的出来,这一屋子的黑衣卫着实把他这个乡下农夫吓了一大跳。

    “官爷,官爷咱们几个都是被这骚娘们强占过来的,她钱多,随便买通几个就能断了我们的活路,咱们都是受害的老实庄稼人,若是不从她,没了生计就是死路一条啊……”

    那男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你!……”红纱帐内女人惊讶地大呼,“你这贱人,老娘好生款待你们,这时候就来反咬老娘一口!”

    她咬牙切齿,想寻衣衫,却发现那些衣裙昨夜早就丢到了地上去了。

    高邺对这奸夫淫妇心里鄙夷着,方才进来的时候是听到谁在孟浪的大喊大叫来着?这会儿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他皱着眉头同那人说道:“早知她心如蛇蝎以强占你们土地田产相威胁,怎不见你报官?还心甘情愿守着她做夫?”

    那男子一讶,末了,却是嗷嗷大哭道:“您不知,咱们何曾不想报官,只是惹不起她,她上头有人,当时就威胁我们说她有洛营保着的,她还说送她来这里的就是洛营的少将军的属下,现在的护国将军的人!”

    高邺眉头一拧,一瞬未曾答话。

    姚玮瑢已将地上的几件能蔽体的衣物捡起来胡乱的穿在身上。

    “怎么?怕了吧?怕了还不滚出去!小心洛将军来扒了你们的皮!”姚玮瑢厉声说道。

    高邺勾唇一笑,“就算今日个洛浮生他老子来了,本将也能将你这府邸给掀了!去将那荡妇给抓出去,没收全部财产,其余的人全部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至于那些儿受害的人,这宅子里头的财产全部分给他们。”

    “你!”姚玮瑢已不顾形象,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冲了出来,“你们不准动,不准动我的东西!洛浮生饶不了你们的!他会杀了你们的!他会让你们入地狱!”

    两个黑衣人上前,二话不说给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打得她晕头转向,刚抬脸又是一巴掌!

    “我家将军御前侍卫,即便是一品护国品阶虽高也要给我们家将军三分薄面,你这刁民泼妇对我家将军这般说话足以治死罪!”那黑衣人冷声道。

    姚玮瑢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只觉得那人拿着一块金牌在她眼前晃了晃,她隐约看清上面的龙纹。

    龙纹……只有皇帝身边的人才有的……

    “怎么样是不是死也死的明白了?”高邺讥讽一笑,也没看那女子一眼转身离去。

    ·

    漠之见到那被姚玮瑢强行弄进门的三爷的时候,那少年已是饿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高邺边命婆子弄了米汤来给那夏姓少年灌进去,又一面吩咐人打理这家庄子上的田产,银票钱财,还有这些儿个仆从们……

    那前头两个进宅子的男人都站在那里,高邺凝视着那两人,奴颜媚态,望着他就同哈巴狗似的摇尾乞怜,高邺知那二人的想法,便是想从他这里多捞些儿好处。

    “王大治和赖五东,你两个既然已经自由了怎么还不走?”高邺挑眉问道。

    “这……”王大治和赖五东两个面面相觑,不是还要分财产吗?他们两个好歹也是受害人,怎么说也该多得点吧?

    “官爷,这我们……”王大治笑道,心底希望这位爷能一点就通,可那爷依旧冷着脸压根就不像是明白他们意思的样子。

    王大治抱着豁出去的心思,大声道:“官爷,我们好歹也是受害的,这……那韦瑢欠着我们,我们也该得一份吧!”

    “是,官爷,我们应该有份吧。”赖五东忙跟着说道。

    他们话音刚落周围一静。

    高邺眉一皱,冷凌的目光顿时望向他二人。

    倒是真有脸开这个口!

    “你们当本将是傻子么?!”高邺一掌拍在桌子上,那二人顿时腿一软跪在地上。

    “官爷息怒,官爷饶命。”

    “你两个这一年多,借着韦氏的名头做过什么?你以为我的人查不出来?”高邺站起来走近他二人道,“不妨告诉你们,本将只消动嘴皮子吩咐下去,你们的事情本将的人不光会立马查个水落石出的呈现在本将面前,而且……只要本将再吩咐一句,你们就能在牢房里头呆一辈子……”

    王大治和赖五东脑中顿时一嗡!

    随即二人连连磕头,“小的们明白了,官爷说的话我们一字也不会说的,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官爷们饶命……”

    “还不快滚!”高邺厉声道。

    两人连滚带爬的离开了,什么东西都没拿。

    这时候漠之那里,那夏姓少年也醒了。

    夏家少年望着漠之,一时恍惚,他讶得不轻,漠之明明已经逃走了,怎么又回来了?莫不是他死在了柴房里头,所以见到了漠之?

    他想一定是这样的……

    “夏小玉你醒了!真好,我去给你端卤鸡去!”

    卤鸡吗?……

    夏小玉还记得漠之最喜欢吃这个,他也喜欢……他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所以一年到头没见过卤鸡……

    想着他湿润了眼眶,那韦氏婆娘用物质诱惑他,他抵死不从,她就命人打他饿着他,给他好衣服穿好房子住,就是被给他饭吃,每一次都是漠之给他端了从厨房偷来的前头两个爷吃剩下的……

    他想起年夜的那一次,漠之就是端的卤鸡,也正是因为那一次……

    “你为什么不先从了那婆娘再想办法逃出去?非要自己受苦?”漠之啃着鸡腿递给他一只说道。

    他摇头,许久才道:“我答应我一个人的,我说了要娶她做妻子的,她什么都比我强,比我聪明比我能干,我若是连清白都没有了,还怎么配她?不若死了算了……”

    漠之讶了一下,想笑,哪里有男的替女的守清白的……

    “她是谁啊?”

    “我同村的,在锦官城里的私塾里给一个先生做丫鬟。”

    “你喜欢她?”

    “喜欢。”

    “她好看吗?”

    “……好看。”顿了下,“我觉得好看……”末了,红了脸。

    “那你可得努力了,别清白守住了,没机会见到她了。”漠之说完将啃完了的鸡腿骨扔了出去,这一扔却扔出一顿暴打,正好砸在了姚玮瑢身上。

    之后的事情不言而喻了。

    漠之真的端着卤鸡走过来,夏小玉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梦,他朝漠之身后一看,瞧见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朝他微笑,那人面生他是不认识的。

    “夏小玉。”那人唤他的名字,他点头。

    “以后这宅子交给你了,算是韦氏将你爹气得病死,将你大哥腿骨打折,还迫使你小妹早早嫁人的弥补吧……”高邺开口道,神情有些凝重。

    夏小玉骇得不轻一时间已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是接受还是拒绝,是该高兴还是该怎么?

    寻常人听到平白无故的有了大宅子肯定会高兴无比的,可夏小玉却高兴不起来,这宅子值钱可他受不起啊,他得了这宅子那韦氏怎么办?这当地的官府又会怎么说呢?这里头的人他也管不了啊!他还是想本本分分的种些地,过小日子的。

    高邺似是知晓了他的想法,忙道:“你若不喜欢可以将仆从们遣散,将宅子卖了,你若是要住也不要紧,以后没人能动你,这都是你的财产。”

    一个黑衣人上前递与高邺一沓纸,高邺将那些交与夏小玉,“这是这宅子的地契,我将才已命人快马去过户到你名下了!以后就是你的了!”

    夏小玉简直不敢相信,这么说他是不是可以去娶他心爱的姑娘了?

    可是他拿着颇有些儿良心不安了,想想这是爹一条命,大哥一条腿,小妹下半辈子的幸福换来的,拿着无比沉重,他受不起,受不起啊!

    夏小玉心一沉竟是将这地契又放到高邺手上。

    “我,我不能要。”

    他紧咬着唇,道:“我庄稼人住不惯大宅子,求大人将这处宅子卖了,给,给更困难的人拨些儿粮食,或者施粥……小玉还是种地住土屋子踏实……”

    众人一听,不无不惊愕的,一个小小的农家少年竟有这般气度!

    而且他容貌也是清丽脱俗,难怪那韦氏能瞧中他。

    “好,都依你的,不过……”高邺语峰一转,“你还是上私塾识字比较好,男子丁字不识得终是不好的……”

    夏小玉一听私塾二字终是来了精神忙问道:“我十四了,我还能上私塾吗?”

    “你才十四岁如何不能上私塾?听我的,我把这宅子卖了,一些捐了,一些给你留了钱去读私塾如何?”高邺笑道。

    夏小玉听着,觉得他说的有理,他心爱的姑娘是个识字的,他如何能不识字?

    可没有想到,想他夏小玉十四年只会种田耕耘,只知树苗蔬果,大字不认得半个。可是便是他那钻研刻苦的精神,这做学问做上了便是一生,那时候的他又如何得知他日后能成为什么大儒,鸿儒,闻名北地啊!

    之后的夏小玉带着高邺的“介绍信”去了锦官城的官学,他的先生给他更名为:夏孝瑜,也刚好是夏小玉的谐音。

    次日清晨寡月带着高邺、萧肃、漠之等人踏上了回长安的路。

    过了十来日左右已是三月下旬了,那给顾九把脉的李御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已是确定而且肯定的怀上了。

    顾九听到结果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值得探究,是喜欢的又有些无力,李御医说了日子后,顾九脸顿然绯红,还真是大婚那日后就怀上了,真被阴寡月……咳咳……

    正用着茶的顾九猛咳了几声,苏娘忙上前来替顾九拍背,还一面同那老御医解释道:“主子是高兴坏了,这些日子的药可没白吃,总算是真消息,这事儿若是老爷回来晓得了咳不得乐呵的……”

    苏娘笑着笑着红了眼眶。

    卫箕忙着去送李御医出府。

    自那日真的定下来以后,顾九便成了安陵王府的特级保护对象……

    没日没夜的安胎药,顾九觉得她都要喝得厌食了,果然那些李御医说过的症状接踵而至,吐得她上气不接下气,什么都吃不下了,这一连几天竟是瘦的让人心疼无比。

    躺在榻上的顾九,怀里揣着阴寡月的信,嘀咕道:“为何怀他孩子受苦的是我,不行,要熬一起熬着……”

    她也只是这般嘀咕着,倒也不是真这般想。

    这几天李御医没见来,倒是诸葛荨这大佛常来了。

    顾九晓得他是得知她有了寡月的骨肉。

    倒是苦了她家苏娘,每日像是个失了魂的人似的,看样子倒是有戏。罢了,等寡月回来,再同他商量将苏娘给李御医做填房去。

    三月二十九的时候寡月至长安,城中正办喜事,街上人来人往。

    高邺一进城打听的来原来是萧太傅家的千金要嫁给兵部尚书家的嫡子段逢春为妻。

    高邺问了句,毕竟是萧太傅家的,肯定是给安陵王府拜了帖子的,相爷怎么能不去呢?

    “我回府,萧肃前去拜礼,估摸着易书敏已经去了,你去和他汇合,高邺你的事情叫重要,先将宁王送回宫,再将这些人押解去天牢。”寡月吩咐完后,竟是有些急不可耐地双腿一夹马腹人已朝着安陵王府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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