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拉过靖竹的手,帮靖竹理了理耳边碎发:“哀家和你说句体己话,虽然端儿是哀家的儿子,但是站在女人的角度上看,哀家也很赞同你嫁给他。”

    太后这样说,必然有她自己的道理,靖竹被激起了几分好奇,“太后娘娘何出此言?”

    “端儿生来固执,他既然认准了你,只要你不犯什么大错,他便一生一世都不会放弃你。如若你心硬如铁,当真装不进去任何男子。倒不如嫁给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也总好过有朝一日,你的丈夫一个妾室一个妾室地抬进府里,你在他心里却连一丁点的地位都没有。靖竹啊,哀家不骗你,便是你不是端儿看上的人,就只是一个寻常贵女,哀家也会这样劝你。女儿家的一辈子何等重要,那些情情爱爱的说来扰人,可又有几个女子能逃过这样的命运?要是真的觉得这些婚姻惹人烦倦,倒不如剪了头发去庵子里当尼姑去。”

    太后言辞恳切,表情真诚,靖竹实在不忍去反驳这样慈爱的一位妇人的话。正想说些什么,殿外谢长华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对着靖竹淡淡道:“马车准备好了。”

    太后起身往后殿走,一面走一面说:“好了,哀家也累了,你们退下吧。”

    靖竹行礼退去,和谢明端并排离开了明华宫。

    谢明端腿上有伤,靖竹尽可能放慢自己的步速免得他尴尬,想了想还是道:“殿下腿伤未愈,接下来我会每隔几天去端王府为殿下请脉,殿下没有意见吧?”

    谢明端自然也希望早些痊愈,更何况还可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见到她:“自然没有。”

    两人正行到御花园,前方正是一片假山石林,靖竹装模作样地拿着药箱走在谢明端身侧,瞥了眼身边不声不响的男人,耳边又不住地回响起太后刚才的那番话。

    什么是般配,什么是合适?这世间夫妻大多都是盲婚哑嫁,成婚前能得见未来的夫人或丈夫一面就是好的了,有没有感情又有什么要紧。

    要是感情真的有用,为何她曾经喜欢一个人那么多年,却终无结果,郁郁而终?

    没有感情,心灵上就没有牵绊,单纯为了陪伴或是利益结合的两个人在一起,遇事时才能择出最正确的解决方法,才不会因为对方忽略或者移情别恋而苦痛绝望。

    也许不爱一个人,再去嫁给他,才是于她而言最完美的结局吧。

    这样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番,靖竹略微舒服了些,可当她转眸看向身边的人时,才开始变顺的那口气就又堵了起来。

    除了和自己表白心意的那次,这个人好像一直冷冰冰的。就算是为了婚后两个人相处时气氛活跃些,也不应该选他吧?

    几丈外是石林尽头,那里有一片碧湖,湖面上时不时有鸟儿飞过,远远看着就心旷神怡,靖竹一错不错地望着那湖,忽闻谢明端出声问自己:“母后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太后娘娘赞扬殿下霁月光风,人间奇才。是她老人家的荣耀。”靖竹随口说道。

    谢明端还真信了,嗤说:“她最大的荣耀不应该是皇兄吗?”

    “每个母亲对子女的期待是不一样的,陛下固然是太后娘娘的荣耀,可在太后娘娘的心里,您和陛下的位置是一样的,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您为东明立下汗马功劳,为江山稳固立下不世之功,太后娘娘又怎么会不把您当成她的荣光?”

    靖竹正往前走着,察觉到自己说完之后谢明端好像停了下来,疑惑地回头看去。那一霎那见光线回转,她竟被身边的人压在了假山石块上。

    靖竹下意识地抬腿,却被身前的人瞬间制住了动作,她晃了晃神,不停地告诉自己他腿伤是因为自己才不能康复的,才将将控制住要伸向腰间的手。

    “端王殿下这是做什么?”靖竹试图挣了挣,奈何谢明端力气太大,她试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开。

    谢明端凑近她,两人的鼻尖几乎要挨在一起:“你既然说你不觉得本王年纪老,为何还总是称我为‘您’?”

    “殿下天潢贵胄,靖竹只是在表达对您的尊重。”

    “我不需要你的尊重!”谢明端脸色一冷,忽然低下头在靖竹唇瓣上狠狠咬了一口,在对方震惊的眼神里冷静询问:“这样子,你还能继续尊重我吗?”

    靖竹才刚刚考虑过是否要把谢明端列入自己选择夫婿的名单中,对方正好在这时候闹了这么一出,对谢明端原本的那么点好感都没了,靖竹伸手探向腰间,去抽临行前明笙给自己准备的短刀。

    那一刻只想把这气焰嚣张的毛头小子好好教训一顿。

    谢明端这回没阻拦她的动作,在旁边静静看着她。

    靖竹刀刃伸向谢明端的前一瞬才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但刀口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对方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鲜血刺目,好像血红的利刃马上惊醒靖竹为数不多的理智。她立刻跪倒在地上向他请罪:“臣女斗胆冒犯,请端王殿下治罪。”

    谢明端冷哼一声,大手拽向她手臂,一把把她拉起来,短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恍然不觉,眸光好像恶狼看见食物般灼热烫人,他紧紧盯住靖竹似被唇脂染就的红唇,嘴巴又向下落。

    已经吃过一次亏,靖竹怎么可能还接连吃第二次,柔软却不失力道的小手顷刻间掐住谢明端的脖子,“端王殿下青天白日欲行不轨,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谢明端轻轻笑起,嘴角的弧度在靖竹看了莫名有几分邪魅。“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靖竹预感不详,小嘴闭得紧紧的,拒绝回答。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谢明端话落,粗糙的掌心轻轻将她挡在自己脖子上的小手捏在手中,嘴唇又要向下。

    “端王殿下!”

    湖案边忽然传来一道女声,谢明端和奋力抽身的靖竹皆是一怔,靖竹移目看过去,远处一身女医装扮的张思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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