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雪打车来到医院,陈实正坐在大厅跟一个大妈唠嗑,林冬雪打声招呼,陈实和大妈道别,走了过来。

    “你怎么和谁都能聊上?”林冬雪说,“来这里打算查什么?”

    “三个月前,武家发生过一桩意外,武豪把哥哥打成重伤,当时这对狗男女想出这一手来,那么维持死者生命的工具是从哪来的?”

    “这里!”

    “对,从彭斯珏的解剖记录来看,死者当时伤得一定很重,别看他俩现在从容不迫,当时肯定慌了手脚,因为不及时处理死者可能都挨不过明天,所以潘秀英很可能借职务之便,从这里拿了一些医疗工具和药物。”

    “哇,我怎么没想到!”林冬雪欢天喜地地拍着巴掌。

    “走,去药房看看。”

    两人找到医院里管理库房的人员,问起最近三个月有没有丢失什么医疗工具,负责人表示没有。

    “我每天晚上下班都有核对,不会有缺失。”

    陈实充分展现了人类的复读机本质,把这个问题重复了三遍,负责人连着回答了三遍相同的话,陈实笑了,“您没说真话吧,放心吧,我们不是来追究你的责任的,我们只是查案子,这件事我们不会和医院说……但如果你不说,我们可能就要找医院,仔细地核查一下。”

    负责人露出尴尬神色,陈实适时地掏出一包玉溪塞到他手里,“大叔,帮帮忙呗,人命案呐!”

    “我们医院的人命案?”

    “不是,是相关人员,放心吧,不会追究你和医院的责任。”

    大叔这才放下心,说:“好吧,我说,大概是9月17号左右,丢失了一些东西,可我没有上报。”

    “为什么不上报?怕扣钱吗?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那天是我孙女过生日嘛,我晚上提前走了,这事要查下来肯定得扣钱……不过我想肯定是内贼干的,我就盯着,奇了怪了,之后没有再丢过东西,看来那个贼是临时起意的。”

    “丢了什么?”

    负责人掰着手指说:“巴比妥盐、地塞米松、生理盐水若干,鼻饲管一整包,还有一些纱布、脱脂棉、医用酒精、注射器、输液管……这些东西我都是分门别类放的,不是内部人员,不可能拿得这么准。”

    林冬雪停下在本子上记录的手,她的瞳孔慢慢放大,她心里有一种接近真相的感觉,这些东西全部是给瘫痪卧床病人使用的。

    “谢谢!”陈实说,“还有一件事,之后如果需要你作证,你可以来趟法庭吗?”

    “呃,医院会知道吗?”

    陈实看向林冬雪,林冬雪说:“接受法庭传唤,出庭作证是公民的义务,医院会不会知道我们不能保证,但我们警方至少不会说,希望您配合一下,这件事很重要。”

    负责人舔舔嘴唇,“那晚我就不该翘班的,唉……我认了,到时我会去的。”

    “谢谢!”

    离开库房,林冬雪振奋地说:“看来案子有眉目了,只要找到监控录相,证明潘秀英偷过这些东西……”

    “没用的,三个月了,录相早就覆盖掉了。”

    “但至少已经可以认定是他俩所为了,接下来呢?”

    “等!”

    在林秋浦的指示下,整个专案组调整方针,每天都去骚扰武豪和潘秀英,就这样一直持续了七天,脾气暴躁的武豪在一次接受警察调查时,无意中说漏了嘴,“你tmd要是能找到我杀人的证据,我跟你姓!”

    这句无心之言自然成不了证据,但却像一根针一样扎进了武豪心里,使他更加焦躁不安。

    同时,林秋浦安排了两拨人,轮流监视武豪每天的一举一动。

    生活看似仍在平静地继续着,却只有极少人知道,两个犯下滔天重罪的人正在受着痛苦的煎熬,无数双藏在暗处的眼睛在等他们露出原形。

    这天一个电话打到林秋浦手机上,负责盯梢的警员慌慌张张地说:“林队,事情不好,那小子跑路了。”

    林秋浦大惊,吼道:“你们怎么盯的人?四个人盯不住一个?”

    “不是……他下楼取车,我们以为他要出门就跟上,哪知道他直接倒车把我们撞了,然后逃了,路上撞了好几辆车……这小子疯了!”

    林秋浦一脸错愕,说:“你们先想办法追上他,我立即派人过来。”

    林秋浦冲进办公室,叫所有刑警放下手上的工作,去枪库领枪,有紧急任务,警员们鱼贯而出,然而林冬雪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打起了电话。

    林秋浦说:“给谁打电话呢?”

    林冬雪说:“我问问陈实,他可能会跑到哪去。”

    林秋浦又好气又好笑,“他又不是神仙,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电话那头的陈实听见了,说:“开个免提。”

    林冬雪照做了,陈实在电话中说:“林队,潘秀英那边你们没有派人盯梢吧?”

    “没有。”林秋浦不耐烦地说。

    “武豪很可能去找潘秀英了。”

    “我不信!”

    “潘秀英是他嫂子,可实际上是他的女人,为了逃过罪责他一直在强忍着戴绿帽子,现在这小子被我们逼急了,已经进入鱼死网破的状态,你觉得他第一个会去找谁?”

    林秋浦心服口服,说:“冬雪、晓东、小李,你们跟我来!”

    几人上了林秋浦的车,一路风驰电掣来到西门胜的公司,自从不再调查西门胜,公司已经恢复营业了,而且潘秀英现在不上班,基本上天天和西门胜腻在一起。

    林秋浦叫徐晓东上去问问,徐晓东很快从楼上下来,道:“职员说,他们老板在自己买的别墅里,位置在易安小区。”

    话音刚落,林秋浦收到局里打来的电话,电话里说:“队长,刚刚接警员收到一个报警电话,地址在腾飞南路的易安小区,一个男的慌慌张张地称有人持刀冲进家里,要杀他们夫妻二人。”

    “我来处理吧!”

    挂了电话,林秋浦神情复杂地看了林冬雪一眼,说:“那家伙……果然料事如神!”

    第77章 徐晓东擒凶

    林秋浦赶到易安小区,就看见一栋别墅外面围了不少居民,几人手持证件分开人群,一见警察到场,居民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警察同志,刚刚有个男的冲进这栋房子,里面又喊又叫,好像是出人命案了”、“这人该不会是个疯子吧,你瞅瞅,他的车都撞成什么样了?”

    “大家退一退,不要妨碍警方办案。”林秋浦说,居民们很配合地让开一段距离。

    屋里不断传来西门胜的尖叫声,还有武豪的喊打喊杀声,好像在演电影一样惊心动魄,特警可能得有一阵子才能到场,等不了,几人商量怎么进去。

    徐晓东主动请缨说:“后面有个排水管,好像可以爬上去,我去吧!”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许开枪。”林秋浦交代。

    “明白!”徐晓东绕到屋后去了。

    就在这时,阳台的玻璃门突然被一个花瓶砸碎,吓得人群尖叫连连,武豪手里抄着一个水果刀,一手拎着西门胜的脖子推到阳台上,潘秀英两手死死逮着武豪的胳膊想把她拽开,被武豪一搡跌坐在地上。

    西门胜见外面有人,大喊:“杀人啦!杀人啦!”

    “闭嘴,肥猪!”武豪拿刀柄朝他脑袋上磕了一下,把西门胜打得直翻白眼。

    林秋浦叉着腰说:“武豪,放下刀,你想干嘛?”

    武豪瞪大眼睛,看清下面的警察,吼道:“我要宰了这对奸夫淫妇!”

    “还演戏?”

    武豪提高嗓门,对下面大喊:“各位街坊邻居,这男的姓西门,这女的姓潘,几天前他俩同伙害死了我哥,杀了人跟没事人一样整天腻在一起,警察不知道收了西门老板多少好处,怎么都不肯破案,还怀疑到我头上来了?现在我这个当弟弟的出来主持公道!”

    群众立即露出喜闻乐见的表情,大声嚷嚷:“卧槽,武松在世!”、“武二郎,好样的,杀了他们!”、“偷情最可耻,杀掉他们!”

    武豪一脸受用,高声说:“爷爷我就是武松转世!”

    林秋浦回头瞪了群众一眼,却止不住这阵声浪,他心里一阵窝火,林冬雪说:“这家伙失去理智了,以为这样就能洗脱嫌疑?”

    “困兽之斗!”林秋浦皱眉,对上面说:“武豪,别演这种蹩脚的戏了,你哥哥是怎么死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这种挣扎根本没有意义。”

    武豪宛如戏精上身,仰天大笑,指着林秋浦说:“就是这个警察,和西门老板狼狈为奸,居然想把这案子赖到我身上?大家说这种人该不该不死!”

    这次没有人响应,林秋浦冷笑,“你真以为现在是宋朝?我们不是捕快,是人民警察!”

    “我管哪个年代,我现在就宰了他!”武豪恶狠狠地说,刀子在西门胜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西门胜被薅着头发,向后仰着脖子一动不敢动。

    一个人分开人群走进来,林秋浦惊讶地发现来者正是陈实,他看看陈实,看看妹妹,林冬雪说:“是我把位置告诉他的。”

    “叫他来有什么用?”林秋浦低声责备。

    “武豪,认识我吗?”陈实笑道。

    “不要乱说话,你又不是谈判专家。”林秋浦瞪他,但陈实没有搭理。

    “认识,一个臭捕快。”武豪咬牙切齿道。

    “你入戏有点深啊,真拿自己当武松了?不过你好像没怎么读过《水浒》吧,人家武松可是先杀的嫂子,后杀的西门庆,因为他更恨潘金莲。”

    武豪瞪了下眼,瞅了一眼一直瘫坐在旁的潘秀英。

    陈实继续说:“你嫂子明明现在不能动弹,可你为什么只盯着西门胜?难道不应该先杀她?因为你恨的不是什么奸夫淫妇,你恨的是这男人上了你的女人,对吗?”

    群众哗然,纷纷说:“信息量好大,脑子要转不过来了!”、“什么内幕啊,警官给说说吧!”

    面对下面的嘲笑声浪,武豪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暴吼一声“我现在就宰了他”,然后抬起手里的刀,那一瞬间林秋浦吓得心脏都停了。

    “等下!”陈实大声说。

    那只举起的手定在半空中,刀尖闪烁着寒芒,这时林冬雪注意到,在他们身后,徐晓东正猫着腰慢慢接近。

    在场三名警察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徐晓东会采取这样的行动,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声张,否则连徐晓东都可能有性命危险。

    陈实自然也看见了,他故意拖延时间,“武豪,你没有鱼死网破的必要,我们目前根本没有掌握你的杀人证据,从法律上来说你仍然是清白的。可是如果杀了这个男人,你是出了这口恶气,但等着你的可是牢狱之灾。你喜欢的这个女人会怎么样?她会等你吗?也许一年两年能等,可十年二十年呢?她会嫁给别人,成为别人的妻子和母亲,这些和你都不再有任何关系……武豪,喜欢谁是你的自由,现在不是宋朝,你不用藏着掖着。”

    武豪激动地手乱颤,他大喊:“她本来应该是我媳妇……不,她就是我媳妇!”

    就在他激动地高举右手的瞬间,徐晓东忽然扑上来,死死地扭住他的胳膊,两手滚倒在屋内。

    见状,几人火速踹门进屋,来到二楼,看见徐晓东用一个十字固把武豪死死地锁在地上,武豪无法挣脱,就咬徐晓东的腿,疼得徐晓东大叫,却死死抱着他不放手。

    在几人的协助下,武豪终于被戴上手铐,他双眼喷着怒火,狠狠地盯着在场的警察。

    “倒霉,又被咬了!”徐晓东看着大腿说,接过警员小李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裤子上的血。

    陈实打趣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嘛!”

    徐晓东哭笑不得,“这种款式的‘勋章’,我也拿不出手啊,还给我咬在大腿内侧。”

    林秋浦一脸严肃地走到徐晓东面前,徐晓东知道自己刚刚的行动太危险,低下头说:“林队,我……”

    “干得漂亮!”

    徐晓东受宠若惊地抬起头,眼睛里慢慢有了泪光,林秋浦笑道:“这孩子,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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