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哎哟”一声,完全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双手一带,已将玫瑰举到半空,还好,他立即意识到了,小心轻放,将她放回了自己身上。

    就这么一下,玫瑰的小脸也吓白了,因为他那一刻的狰狞毕现,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伏在他的胸口,嘤嘤哭起来:“小混蛋,你欺负我……”

    女人真是好没道理,明明是她咬人在先,却反咬一口,变成他欺负她了。

    他也知道自己吓到了她,没办法,习惯了战斗的身体,随机反应都不用经过大脑了,他轻拍她的后背,哄小孩似地安抚:“老婆,别怕、别怕,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话音没落,左胸又一疼,敢情,她又咬了一口,还好,他这下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任劳任怨:“老婆,你心里有气,想咬就咬吧,咬完就好受了。”

    玫瑰抬起挂着泪水的俏脸,嘴角兀自沾着血迹,恨恨地盯着他:“坏人,我恨不得咬死你!你一点也不顾人家的感受,刚安定下来,就闲不住了,非要我提心吊胆……”

    他将她向上一推,彼此脸对脸,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老婆,谁不想过安稳日子?谁叫我们生逢这样的世界?天下之大,竟找不到一方净土。我答应你,等我们和宛若团聚,我一定带领着这帮兄弟姐妹,去找一个与世无争、安居乐业的地方,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坏人,你讲公主与王子的童话啊?”玫瑰被他逗笑了,用力捶打着他被咬出两个牙印的胸膛。

    她也知道,他的心里装进了更多的责任,本来,这是她一直期望的,但是,当他真的一心为更多人战斗了,她又不情愿了。

    人,真是一个矛盾的动物。

    他被她捶得龇牙咧嘴,痛并快乐着,继续哄她:“老婆,你和宛若是公主不假,我肯定不是王子,也就是吃到天鹅肉的癞蛤蟆。”

    她又笑了,笑着直叹气:“想不到我玫瑰如此命苦,今生要陪一个癞蛤蟆度过。”

    小明“火上浇油”:“不止呢,以后还要生一窝的小癞蛤蟆。”

    她啐道:“呸,胡说!我生下的,肯定是小王子和小公主了。”

    他打蛇顺杆爬,动手动脚:“老婆,那你还等什么,赶快跟我生啊……”

    屋里一阵娇喘吁吁,夹杂着玫瑰的一声羞叫:“好坏的小老公,大姨妈前脚刚走,你就来了……”

    小明笑嘻嘻道:“有句老话,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又过了一会,只听玫瑰颤声问:“老公,人家咬了你两口,疼不疼?”

    “疼!不过,还有句老话,打是疼,骂是爱,最疼就是吃奶奶……”

    “啊……小色鬼……疼……”

    次日一早,小明和林巨信坐上侦察排的大卡车出发了,刚好也是暗桩的换岗时间。

    从海头村到黑市的沿线,共埋伏了二十名暗桩,两人一组,每两天一换,相当辛苦。

    中午时分,过了水漫桥,进入了城市地界,因为卡车目标太大,侦察排派出一个班,步行前去换岗。

    小明和林巨信也脱离同伴,各背一个背包,从另一个方向往黑市潜去。

    两兄弟潜回了小明的老家——彩虹小区,先到彩虹桥边,拜祭了小明的父亲,然后回到了小明生活了十八年的房子——27座4a。

    屋里还是宛若离开时制造的假象,狼藉一片,好像被扫荡了一般,灰尘和蜘蛛网结了厚厚的一层。

    小明在各个房间转了一圈,缅怀自己的青春岁月。

    是的,他虽然才十九岁,却已为人夫、将为人父,大半年来的坎坷沧桑和肩负的责任,令他迅速地走向成熟,他的心理年龄,已远远地超出他的生理年龄。

    他的性格也变得强悍坚狠,但心底的那一抹柔软还在,藏在外人触不到的某个地方,比如这所房子。

    两兄弟没有停留多久,就离开了,向黑市进发。

    如今的黑市,跟边防军撤离时已是大变样,以堡垒为中心,拉起了一圈高高的围墙,变成了一个大社区,或者说,更像一个大监狱。

    这样的规划,在玫瑰重建黑市时,曾经讨论过,但因为工程太大,应集中人力恢复生产建设,而没有通过。

    而今,在站长的铁腕统治下,集中所有幸存者的力量,很快将围墙建了起来,也可以说,独裁有独裁的好处。

    同时,由于幸存者都加入了农场、采矿队、掘荒队三大生产组织,又实施了三大法令和连坐制度,对黑市的控制管理越发严密,外来的人也无法渗透。

    两兄弟隐蔽在一幢废弃的楼房里,远远观察着阴森森的围墙,等候黑夜的降临。

    天黑下来,两兄弟打开背包,换上了带来的一套夜行服,这是一套连体衣,上下一身黑,连头带脚全部包住,只露出双目。

    这套夜行服是走私船提供的侦察装备,用的是一种叫“壁虎皮肤”的特种材料制成,顾名思义,穿上它,就可以像壁虎一样飞檐走壁。

    当日小明和林巨信去看王昆和胖子,带去的箱子里,就有两套夜行服。后来营救珍妮时,因为考虑孙望山军营守卫森严,走地面不安全,才采用了滑翔衣。

    现在,夜行服总算派上了用场。

    等一支巡逻队经过之后,两兄弟跑出藏身处,从白天观察的监控死角,手脚并用,爬上了围墙。

    果然像壁虎一样,不仅手脚可以吸附墙壁,连身体也可以,只需一拖一带,就可以轻易地附着和剥离,而且,不会在爬行过的表面留下任何痕迹。

    穿上它,什么高楼大厦、悬崖峭壁,如走平地。

    翻过墙,下面就是一座居民区,两名卫兵在门口站岗。

    围墙内的所有小区,除了昏黄的路灯和远处灯火通明的堡垒,一片漆黑。

    看样子,宵禁不仅没有取消,反而更严厉了,直接拉闸停电,正是站长黑暗统治的最好注脚。

    反过来,无形中也帮助了小明和林巨信。

    两兄弟借着夜色的掩护,绕过岗哨的视线,翻进了居民区,要越过连片的小区,才能接近堡垒。

    根据那个俘虏的供述,集中营就设在堡垒的第四层到第九层,小明打算摸进去一探究竟。

    本来,走马路最便捷,不过因为有路灯,从安全上考虑,他才选择了比较麻烦的路线。

    两兄弟依旧不敢大意,潜行渐进,翻越一道道小区围墙,不知不觉,逼近了堡垒。

    前方没有小区了,再过去,就是堡垒前的空旷地带。

    小明指了指正对堡垒的一幢高楼,冲林巨信做了一个爬的手势。

    两兄弟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刚才爬的是围墙,现在爬的是楼房,里面可是住着人。

    以往这时候,正是黑市居民看电子屏的时间,现在没电了,他们会做什么呢?睡觉,未免太早了。

    斜侧的一个卧室里隐隐有动静,小明心中一动,爬了过去,贴在卧室的窗边。

    一对男女的声音传了出来,似乎在吵架,他们压根没有想到外面有人偷听,因此全无顾忌。

    一个男的声音在质问:“……你下午和那个工头干什么了?”

    女的声音很冷静:“你觉得干什么了?马上又是绩效评比了,我不想被送进集中营……”

    男的顿时激动起来:“你竟然和他……你不要脸!”

    女的反唇相讥:“要脸干什么?要命才是真的。你要是不甘心戴了绿帽子,大不了我们分手!”

    男的立刻软了下来,哀求道:“别分!我爱你……”

    女的无动于衷:“分不分都无所谓,你要真有本事,也弄个工头当当,我就不用跟别人睡觉了……”

    小明听不下去了,他并不觉得女的无耻,倒是觉得男的可怜,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还要忍气吞声,一点男子气都没有。

    他又爬上另一个卧室的窗边,这下有心窃听了。

    房间里也有一对男女,还有婴儿的哭声,应该是个三口之家。

    “老公,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你带我们逃吧,去投奔小明和玫瑰……”妻子的声音充满了焦虑。

    “怎么逃?上次逃走的一批人,都被抓回来,送进了集中营,听说元首用他们做什么实验呢。唉,好死不如赖活着……”丈夫长吁短叹。

    “我们倒是无所谓,可是孩子怎么办?呜……”妻子哭了起来。

    小明的心里一阵难受,黑市民众沦落到这个地步,他有很大的责任,要是边防军没有离开,要是玫瑰还是黑市市长,怎么也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然而,他对眼前的一切无能为力,只有尽自己的一切所能,不让根据地的军民落入站长的魔掌。

    小明爬上楼顶,和林巨信会合,心中的那份责任感又加重了几分。

    两兄弟眺望着对面的堡垒,可以看到四到九层的灯光最亮,正是集中营的位置。

    小明从腰包里取出望远镜,发现对面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什么也看不见。

    他又观察了一下脚下,距离堡垒至少有上百米,除了几根电线杆,一片空阔。

    堡垒的门口筑起了工事,架设着重机枪,至少有一个班的卫兵在站岗,还有两支巡逻队交叉巡逻。

    要想潜入,他除非像第一次那样,飞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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