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许没理他,没让人把他扔出去。而是对樊诚说,“我准备离开一段时间,算度假,这里交给你。”

    “度假?”樊诚和阿麦都看着他,神情诧异,好像听到一个自动提款机喊着要罢工。不过……霍先生的话,从来都是通知,不会是商量。

    樊诚最先反应过来,大概是要带南音出去玩,他问:“去哪儿?……”

    后来他知道自己问错了,不应该问去哪儿,而是应该问,去多久?!

    ******

    位于南太平洋,有一片美丽的岛屿,多为珊瑚礁环绕的火山岛,平均气温,20到30度。

    浪花掀着船,整个人都跟着船身起伏,南音被搂在霍许的怀里,他把她的脸捂在怀里,给她挡着风,这里自然风光奇好,这样一路看过去的风景,怎么都不愿南音错过。

    南音穿着花裙子,盘了头发,头后面别着朵扶桑花,淡水红色,娇艳艳的,花瓣挨在霍许的下巴,他低头吻南音的额头,“这是斐济的国花,也是马来西亚的国花,你知道这种花,在国内叫什么?”

    南音刚想说,他就先一步说道:“叫大红花。”

    南音笑了笑,风吹的她眼睛都睁不开,海风却是清凉带暖的,她靠在霍许的怀里,来之前,她看过很多这里的照片,美丽的如同巨大的翡翠。

    “这里有很多私人岛屿租赁,整个岛,一家人人来,他们只招待一家人。”指着那些小岛,快艇乘风破浪,霍许给她说。

    南音抬头来问,“那咱们也是租了整个岛吗?那得多少钱呀。”花他的钱,她总是不能太坦然。

    霍许却在她脸上看出天真来,他低头,吻落在她的额头上,“真傻。”

    南音不说话,她不觉得自己傻,从来都不觉得,只是他的世界她不了解,他世界的规则,她还不熟悉。但那也是以前了,现在她已经知道,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一群人,明目张胆忽悠的就是权贵,他们为了认识霍许,无所不用其极,为了从他手下买东西,为了把自己挤进霍许的庇护之下,明知道有些东西不能买,可也依然舍得掏钱。

    因为霍许总会有办法,让能变现的艺术品变现,让计划中该淘汰的东西,成为市场不再关心的热点。

    她抬头来说,“我认识了你以后,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以前我觉得艺术品是前人艺术的结晶,是人类文化的传承符号。现在发现,不过是个金融工具。”

    “艺术品被金融化,从行业上讲,是用金融业的理念和模式来运营艺术品市场,西方人早已经精于此道。”霍许的声音沉沉从耳边传来,“国内已经有了首家艺术品产权交易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艺术品已经被证券化。比如一副画,现在他们定下发行价,然后一副画,发行500万份股票,卖给散户。”

    南音听愣了,这样也可以?

    “这是把艺术品,正经变成了股票,只等后面人接手了是不是?”

    霍许点头,指着远处一个刚刚冒尖的小岛,“南音,我们到了。”说完抬手,把南音发侧的花别了别,好像害怕风给吹走了,这是今天早晨他让梳头的女孩给南音戴的。

    南音觉得戴上这种花,很像跳弗拉明戈舞的演员,还有些不愿意。不过后来霍许说好看,她就没有反抗。

    此时看来,他好像特别喜欢,南音笑说:“这种花在国内叫蔷薇,我看你挺喜欢的,晚上没人的时候,我的给你戴。”

    霍许没想到她和自己开玩笑,伸手圈过她的腰,让她紧紧贴着自己,低声问:“坐船有没有不舒服?”

    南音摇头,又被他实在地搂进怀里,挡住了脸。

    *******

    和霍许在一起的生活,南音时常都觉得像是在梦中,此时,看到他这岛上的房子,她更觉得自己是在梦中。

    霍许说,“很像城堡是不是?olivia说,她要当公主,给她盖了家里的房子,她又说,我是巫师,把她关在城堡里,后来买了这里……她又说要心里的城堡,然后就盖了这个。”霍许看向南音,“她说要梦幻的——樊诚找人忙了大半年,最后盖好,她说完全不梦幻,所以不来住。你说怎么不梦幻了?”霍许站在岛屿岸边的浅水处,身上不是一贯的西装,穿了度假的衣服,一下如同脱去光芒走下圣殿。

    偏生他此时还说这样的话,那语气,怎么听着都有些茫然。

    南音觉得olivia太可爱了,这哥哥也不容易,蹲在岸边,大笑起来。

    俩人顺着小路往前走,两边都是水红色的扶桑花,前面几个人提着他们的行李,南音的身体落了些查不出的病根,一激动,她就心跳快。

    所以霍许带她来度假修养,她也不担心霍先生是要和她趁机生米做成熟饭。

    俩人住了岛另一侧的度假屋,相邻的房间,南音的房间在一楼,她自己挑的,这间的阳台临水,她坐在阳台延伸的部分,光脚可以碰到海水。

    南音住了两天,简直觉得这地方像天堂。

    脚勾着水,抬起来的时候,那水珠落进海里,如璀璨的明珠,这地方,简直太美了。她站起来,跑去客厅找霍许,光着脚,也毫不觉得冷。

    霍许穿着件黑色的衬衫,黑色西裤,半挽着袖子,正站在白色的长方形料理台前,南音看着这样的他,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看到了阿显,她站在门口,明知道地方不对,人也不对,可她一时动情的差点落下泪来。

    “站在那里干什么?”霍许抓了一把什么东西,正在往一个深盘里摆。

    南音磨蹭着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干什么?”

    “你猜。”霍许头也不抬的说,听语气,他的心情很好。

    南音看向他面前的盘子,是个做pizza的盘子,她说,“你要做pizza给我吃?”

    霍许看她,“喜欢吃吗?”

    南音没想到他会下厨,她自己都不会,她说,“你想吃,让他们做不就行了。”

    霍许拿起几片西班牙火腿,低着头,说,“我要做什么事情,一句话,别人就可以帮我做了。可是我要给你做个pizza,我得自己一点点挑食材,然后摆上去,而且……我做的这种,是以前一个意大利老厨师教我的,其他人不会做。”他看向南音说,“用炸的,不是烤的。”

    南音走到他身边,整个心都煎熬了起来,她觉得霍许对她太好了,好到她无以为报。她偎在他身边,心里又想着,以前阿显也常做东西给她吃,她为什么都没有觉得无以为报?

    她从不知应该如何和霍许相处,好像陶保的事情,她明明可以求他,可是她都觉得开不了口,求人最难,她甚至想过,如果把霍先生换成君显,她会怎么求他,拜托他用自己的人脉去找找陶保,可是……后来她发现,如果是阿显,他一定能帮她的都帮了,根本不用她开口。

    不能帮的,她开口了,也没有用!

    就像他放弃她,以前他对她好,宠着她,保护她,后来让她走,是他的能力已经油尽灯枯了。

    一个吻轻轻落在额头,“想什么呢。”

    霍许两手都占着东西,就那样摊着手,低头吻她的额头。

    南音抬头说,“没有,我觉得你对我太好了,我现在才知道,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身上花心思,永远比花钱更能令人感动。”

    霍许转头笑着说,“得先能花的起钱,心思才珍贵。如果连自己的女人也养不起,还谈什么心思。廉价身价的男人,心思能多珍贵。”

    南音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她不敢想,看着霍许的背影,只觉得他魅力惊人,这样的男人,应该多少女人会喜欢。又想到丁伯伯的话,这样的男人,多少人一辈子,想认识也认识不了。

    而她自己总是忍不住想过去,真是白眼狼。

    她伸手,从后面搂上霍许的腰,贴着他的衬衫,小声说,“你别做了,万一烫到了……”我这么平凡,受不住你这样的心思。

    只是后一句,她只敢在心里说。

    霍许却身子一僵,对她的这种主动的示好,生平第一次,觉得受宠若惊。他站在那里,很想回头吻住她,却发现,只是贪恋她这样主动圈着他的腰,他竟然都不想动。

    ******

    南音觉得心理压力很大,霍许对她太好。

    曾经,所有人都说他对自己如何如何,可南音自己觉得他冷冰冰的。但现在,霍许做的每一件事,都令南音深切感觉太好,好到她无以为报。

    只希望时间过的快一些,原本以为霍许就是陪她住一两周,谁知道,一住就是两个多月,他还没有走的意思。所以的事情都改成了视频会议,如果有需要,樊诚他们飞过来,也偶尔有人飞过来找霍许,南音简直如同退休了一般,每天就是吃、睡、玩……可纵然是这样,她的身体也不是恢复的特别好。

    书房里,医生又看了一遍南音最近的身体检查记录,对霍许说,“他们觉得很抱歉,从表面检查看来,一次次的心电图,也不觉得许小姐有任何问题,但是对于偶尔心跳就加速,还得继续进一步检查。”

    霍许挥手让人出去,樊诚和医生一出一进,他后面跟着阿麦。

    俩人每个月固定有一次来做工作报告。

    樊诚刚掏出手提电脑来,霍许说,“我想找个中医给南音看看。”

    “中医?”樊诚诧异,不是他大惊小怪,而是他们三个全是国外土生土长的,谁也没看过中医,国外的中医可都是骗人的。

    霍许说,“我家姥爷还在的时候,总说西医治标不治本,要养人,还是得从中医调理。”

    樊诚完全不懂这个,不知道该怎么给意见,“那个,不是有挺多中医的□□吗,能相信吗?”

    阿麦却说,“中医还是可信的,我总去国内,饭局上,也听他们聊起过这些,特别是那些领导,你们知道,四十多岁,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和他们聊女人和钱,他们也许还要假装矜持,但是聊治病的神医和学校,每次都能直接收获几个热切相应的。”

    樊诚一愣,笑着坐回去,端起茶杯,等着他说。

    阿麦看向霍许,霍先生坐在书桌后,这样不动如山的人,如今也有了软肋,还不是要变成俗人一名,将来不是家人的医院,就是孩子的学校,他心里窃喜了一小下,严肃起脸说道:“我上次听他们说,有个神医特别厉害,很多高官都找他看病。”

    霍许打开抽屉,拿出一张自己的卡片,“那就请来给南音看看。”

    阿麦一看他手里的卡,连忙说,“不行不行。”霍许手里那金卡,如同他的拜帖,不过他的拜帖比较特殊,别人拿到他这块薄薄的敲门砖才能拜到,不然连门边都摸不到。

    霍许把那金色卡片在手里翻了一下,神色一瞬间有些温柔,阿麦看到,知道他是又想起来以前了,他拿过那卡片说,“当年就是给南音了一张这个是不是,她还给咬了一口是不是?”

    霍许笑了笑,说道:“把人接过来为什么不行?”

    阿麦把那卡片恭敬地放在桌上,这才说,“他不能出国!那人在国内,是给首长看病的。”

    “给首长看病怎么了?”樊诚一时没转过来,“又不是高科技人才,或者掌握国内重要资源的。”

    阿麦指着他笑,“你关心则乱了吧,一听没办法给南音看病你就急!你想想,这种人,也知道不少上头的*,怎么可能让他们出国。”

    樊诚看向霍许,“那怎么办?”

    霍许看了阿麦两眼,“那就带南音回国。”

    樊诚皱起眉头,他刚刚也就是想到不能让南音回国去,现在看,霍先生竟然愿意让南音回去,他眉头皱的死紧,怎么都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阿麦说:“那万一南音到时候要闹着回家怎么办?”

    霍许站起来正准备往外去,听到这话,他停下脚步说,“交给你办!”

    阿麦:“……”

    ☆、第111章

    会所中餐厅

    七一建军节,他们这里倒是和应景般,开小会。

    柔柔沉沉的音乐散在包间里,卫太太姗姗来迟,一进来大家就说要罚酒。卫太太端着酒杯说,“我自罚三杯可以,不过今天有个好事,你们把我灌醉了,我可没办法说了。”

    “什么好事?”旁边谢阁老接过她的酒杯,“我帮你喝一杯,剩下的让他们帮忙。”左右各有人伸手过来,拿过她面前的酒杯。

    卫太太看他们的杯子见了底,笑道:“真是好消息,霍先生要来过来,还带着许妃一起。”

    “哟,这妃都叫上了。”吕阁老看向谢阁老,“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你消息不够与时俱进,一骑红尘妃子笑,那说的是谁?”旁边一个人说,卫太太看了他一眼,如果南音在,一定可以认出这是当天说出这句话的那人。

    吕阁老看向那人说,“可那是说杨贵妃的,和许南音有什么关系?”他觉得自己和南音有旧时情份,在外还愿意护着点。

    “你们还别说……”另一个人插嘴道,“老马这样说,还真是……老子抢儿子的女人,男人间抢个看上的女人,显露的还是实力,外面千变万化,芯子还不是一样。”

    “也不能这么说。”谢阁老说,抬手拿杯子碰了下卫太太的,“霍先生的女人,那不比王妃还矜贵,他们又在国外,这称呼要我说极好,你倒能想的出。”

    卫太太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大家知道那人身份今时不同往日就成,霍先生这两个月一直带着她在度假修养。”

    大家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又聊了几句,就转了话题。看大家寒暄过开始吃饭聊天,卫太太靠近谢阁老说,“那称呼,你真觉得好?”

    “不是你起的吗?怎么不好?”谢阁老放下筷子。

    卫太太拿起餐布,半挡着嘴说,“我哪里有那么好的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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