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醒啦?早餐还热着呢,我这就去给您端来。”

    留守在厨房的佣人看着锦瑟下楼直奔餐厅,就一脸笑意的从厨房走了出来,说完这番话就要折返回厨房去准备锦瑟的早餐。

    自从帝豪府邸上上下下知道庄易和锦瑟已经是法律上的合法夫妻以后,除了丁玲和丁当以外的其他人,就一致的改了对锦瑟的称呼。起初,锦瑟还觉得十分不习惯,觉得这个称呼一下子就把自己给叫老了,但是久而久之的她也习惯了。

    “准备两份,二爷待会儿下来。”

    看着佣人转身就要往厨房奔的背影,锦瑟开口补充了这么一句。

    “好嘞。”听了锦瑟的话,佣人顿住了脚步,转过身爽快的回了锦瑟一句,才重新往厨房里走去。

    当佣人将丰盛的早餐一样样的端上餐桌的时候,楼梯上也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十分有节奏。不用抬头,锦瑟也知道,是庄易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了。

    虽然不用抬头,但锦瑟还是下意识的抬了头。果然,这会儿的庄易已经是焕然一新了,正一步步的向她这边走来。

    庄易重新换上的是一套浅灰色的休闲家居服,突显了几分慵懒的性感,原本身上那浓重的烟味儿也驱散了不少,锦瑟已经闻到了原本被覆盖住的清冽薄荷香味儿。

    庄易衣柜里有几套这样的休闲装,但是鲜少穿。今天穿,大概也是想通过换装顺便换个轻松一点的心情吧?

    至少,锦瑟心里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不同的衣着真的能给穿衣的人带来不同的情绪。

    善于观察的锦瑟还细心的发现了庄易鬓角处沾湿的些许发丝,她猜,他是洗了脸。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魔怔了,锦瑟觉得,庄易洗脸也是为了洗掉糟糕的心情。

    总之,这会儿她的心里就一个想法,庄易的内心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

    “你总算下来了,我都快饿死了。”锦瑟瞅着迎面走来的庄易,有些俏皮的眨眨眼睛,已经拿起了手边的筷子。

    可是,当看着眼前丰盛的早餐的时候,锦瑟的心里又犯了难,发起了愁。她真心觉得,自己的演技越发的高超精湛了。明明一点进食的*都没有,偏偏还能表现的饿的能吃下一头牛似的。

    她现在不饿,一点点的东西都不想吃。面对这么一桌子的早餐,她知道,无论怎样,她也得象征性的吃点儿,就算是给庄易吃一颗定心丸。

    “今天这是怎么了?还知道等我一起?”

    对于锦瑟的话,庄易眉梢儿轻挑,嘴角噙着笑,像是在对锦瑟的话的真实性进行质疑。说着,庄易高大的身躯已经走到了餐桌旁边,拉开椅子随意的坐下。

    庄易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实在是没有半点儿食欲,估计这会儿的锦瑟早就开始狼吞虎咽了,哪里顾得上等庄易?

    这些豪门规矩看在她的眼里,根本连个屁都不算!最多,她也就是在赵兰芝的面前装装样子,和庄易单独相处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放在眼里,这又不是封建社会了!

    “我良心发现了?不行么?”

    面对庄易的有意调侃,锦瑟没好气儿的剜了他一眼,然后随手夹了一筷子小咸菜放到了自己的碗里。

    对于锦瑟的话,庄易难得的没有反驳,反而是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吃吧。”

    撇撇嘴巴,锦瑟也不再说话了,默默的扒拉着饭。食不言,这一点她想在今天她是真正的做到了。只要不是十分必要,她现在懒得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名正言顺不说话的机会,她当然得抓住。她只是怕,怕一开口,就会不经意的泄露自己的情绪,从而影响了他的情绪,破坏了他的好意。

    他们都知道,他们现在是活在彼此刻意制造的轻松范围内,谁也不愿意去拆穿和打破。

    看着自己碗里的咸菜,再看看餐桌上其他的早餐,锦瑟一下子就犯了难。她现在根本没有胃口,连清淡的咸菜都吃不下去,就更不要说那些油腻的了,反反复复的就和自己碗里的几根咸菜做着斗争,至今没有分出胜负。

    所以,一直闷着头的锦瑟也没有发现,今天庄易的吃相比之前更是慢条斯理了不少,依旧优雅。之前半分钟就能解决掉的食物,这会儿的庄易足足要一分钟。

    显然,庄易同样没有什么胃口。

    “吃点有营养的。”

    话音未落,庄易筷子上夹着的培根已经落在了锦瑟的碗里。

    “哦。”

    锦瑟抬头撩起眼皮儿看一眼庄易,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以往,她最是喜欢培根了,这会儿要是不吃,难免会让庄易觉得异常。

    在事先吞了一根儿咸菜以后,锦瑟鼓起勇气夹起了庄易放在她碗里的那片培根。

    然而,就在锦瑟筷子上那片儿可怜的培根还没来得及受到锦瑟嘴巴临幸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

    胃里的翻涌来的又快又突然,锦瑟几乎是将筷子带培根一并摔到了餐桌上,然后拖着稍显笨重的身子,顶着一张逐渐涨红的小脸儿,直奔一楼的洗手间。

    推开洗手间的门,锦瑟就直接冲了进去,趴在马桶边缘就开始呕。

    就在锦瑟风一样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再风一样的冲向洗手间的时候,庄易已经眉头深锁的跟着锦瑟站了起来,一路跟在她的身后进了洗手间。

    这会儿,趴在马桶边缘的锦瑟使劲儿的呕,蹲在锦瑟身边的庄易抬起大手轻抚着锦瑟的后背,眉眼深沉,充满了担忧。

    哪怕锦瑟再使劲儿的呕,呕的原本涨红的小脸儿已经逐渐变得苍白,也还是没有呕出任何东西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干呕着。她昨天晚上基本没怎么吃东西,早上起来就刚刚吃了几根儿咸菜,连小米粥都还没来得及喝,又怎么会呕出东西来?

    能呕出来的,只是胃里的酸水儿。

    只是,哪怕只能呕出酸水儿来,锦瑟的胃还在拼命的翻涌着,呕的她眼圈儿都开始发红了,还在呕,非得让她吐出来点儿什么似的。

    “好点了么?”

    庄易的声线中带着浓重的担忧,顺着锦瑟背部的大手不由的稍微加重了些力道,“最近不是已经没反应了,怎么突然又吐的这么厉害?”

    还在使劲儿干呕着的锦瑟哪里有工夫回答庄易的话,只是摇着头回应庄易的话。

    只是,锦瑟的心里却是一阵的苦笑。这是不是孩子对她的惩罚啊?不让她吃饭,还让她这么干呕着,受折磨。不过,如果这真的是孩子对她的惩罚,她也甘愿受着。这样,也许就能减轻她心里浓重的愧疚感。

    呕到最后,锦瑟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胃里难受,还是心里难受了,更是分不清是胃里翻涌导致的干呕,还是她自己愿意这么继续惩罚自己。

    她只知道,当她不呕了庄易将她扶起来的时候,她的人已经完全瘫软在了庄易的怀里,根本使不上半点儿的力气。索性,庄易打横将锦瑟抱了起来,直奔楼上。

    “大概是这个孩子和我八字不合吧。”锦瑟蚊子似的声音传入了庄易的耳朵里,似的他迈步上楼的结实身躯微微一僵。

    说完这句话,锦瑟就闭上了眼睛,嘴角的弧度都带出了苦涩。

    锦瑟相信,这句话包含的意思,她明白,庄易也明白。因为八字不合,所以这个孩子和她没有缘分,所以若是执意生下这个孩子,她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

    主卧里,庄易陪着锦瑟一起躺在大床上,像是往常睡觉的时候一般,轻轻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又时刻的注意着不会伤害到她的肚子。

    从庄易抱着锦瑟上楼到庄易轻轻将她放在大床上,她都没有再睁开过眼,只是很安静的躺着,安静到连呼吸声都微乎其微,安静到很可能一不小心就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

    “要是累了,就睡会儿吧,待会儿醒了再吃饭。”

    庄易的大手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拍着锦瑟的后背,就像是在哄一个婴儿入睡一般,就连声音都十分的轻,生怕惊到了她似的。

    听了庄易的话,锦瑟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也没有睁开眼睛看看他,只是睫毛轻轻的颤了两下,稍显笨重的身子往温暖的怀抱里又挤了挤。

    ……

    听着锦瑟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起来,庄易手上的力道又放轻了不少,一双幽深的黑眸也缓缓的闭上,遮住了他此刻不愿示人的情绪,聚拢的眉心尽显疲倦。

    只是,这样压抑的氛围之下,锦瑟又怎么能睡得着?

    终于,一室的安静在锦瑟的抽泣声中被打破了。虽然锦瑟的抽泣声十分小,但是出现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中,出现在庄易的耳朵里,还是达到了晴天霹雳的效果。

    倏地,庄易就睁开了双眼,那双幽深的黑眸迸发出的光线几乎能刺痛别人的双眼,立刻低头看着缩在自己怀里剧烈的抖动着小肩膀的锦瑟。

    庄易一早就看出来了锦瑟的伪装,锦瑟的抽泣和崩溃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锦瑟的抽泣声和隐忍,就像是一把把的软刀子,在庄易的心上扎着,不是一直疼,但却是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不疼的时候完好无缺,疼的时候钻心的要命。

    心里有多疼,庄易就将锦瑟拥的有多紧,薄唇已经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幽深的眸底是谁也不曾瞧见过的沉痛。

    此时,没有人能够对庄易的痛感同身受。此刻,他也是恨极了自己。如果不是他的故意,锦瑟怎么会怀孕?如果锦瑟不会怀孕,又哪里还会有这样具有毁灭性打击的事情出现?他愿意看到锦瑟一直活泼开朗,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隐忍不发,就算是哭,都不敢大声痛快的哭出来。

    第一次,庄易承认了自己这个决定的错误,从不确定自己是否错了到承认自己真的错了。

    或许是庄易这样的动作触碰到了锦瑟崩溃边缘的那根线,突地,“哇”的一声,锦瑟就嚎啕大哭起来,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只能通过哭来表达着自己对待这个世界存在着的所有情绪。

    这哭声,撕心裂肺。

    锦瑟宣泄似的在庄易的怀里痛哭着,身体抖如筛糠,哪怕是庄易正紧紧的拥着她,也阻止不了她发颤的身体。

    “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要发生在我们的身上?”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早没有发现?”

    “她都已经在我的肚子里生存了五个月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庄易,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真的舍不得……”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一直都是好好的……”

    “……”

    ……

    锦瑟声音含糊的哭诉着,断断续续,双手紧紧的抱住庄易结实的身子,汹涌而出的泪水早已经渗透了庄易身上单薄的衣衫。

    隐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两人之间的氛围也终于不再那么压抑了。锦瑟不用硬撑,也不用伪装,只是毫无顾忌的宣泄着自己悲伤到极点的情绪。

    庄易沉默着,沉默的紧拥着自己怀里这个十分需要安全感和安慰的小女人,以此来回应她的悲伤。

    哭到最后,锦瑟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不断的抽泣着,双手还死死的揪着庄易的上衣,已经揪出了褶子。

    从始至终,庄易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紧抿着唇放任她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任由她发泄着自己悲伤的情绪。他唯一做的,就是紧紧地拥着她,用最实际的行动告诉她,他在,过去在,现在在,未来在,一直都会在。

    ……

    ……

    孩子的噩耗就像是雾霾一般在庄易和锦瑟的头顶上空存在了将近两天,也许还可能更久。这一整个下午,庄易和锦瑟都在床上紧紧的相拥着。最后,锦瑟停止了哭声,只是静静的伏在庄易的胸膛上,静静的听着他结实有力的心跳,内心也逐渐的恢复平静。

    哭过发泄过的锦瑟情绪已经有了些微的好转,到了晚饭的时间,任由庄易给她洗了脸然后牵着她下楼吃饭。

    哭过以后的锦瑟还是觉得,有问题,还是要勇于面对,逃避不是办法,因为该来的迟早都会来。就像是引产这件事,他们越是努力表现出不在乎,内心就越是酸涩,还不如痛快的大哭一场。

    整整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所以锦瑟晚上吃了很多。

    “这几天,我们出去旅游吧。”

    晚餐的尾声,锦瑟说出了这个在自己脑海中盘旋了一下午的想法。这个决定,也是经过她深思熟虑了的,语气也十分认真。

    闻言,庄易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而后认真的看着锦瑟,目光幽深,声音轻缓,“想去哪儿?”

    “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最好是海边。”说着,锦瑟的眼中已经浮现出了些许的憧憬。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现在,恰逢春暖花开,最适合度假不过。她长那么大,还从来没有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旅行,主要还是因为之前经济状况不允许。

    如今,就是此刻,她迫不及待想要开始一场旅行,想要开始一场只有她和庄易两个人的旅行。不要太多的浪漫,只要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起就好。

    不过,锦瑟是有些意外庄易这样痛快的回答的。她之所以慎重又慎重的提出,就是因为担心庄易会不同意。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按照医生的建议,肯定是不允许出去的。

    而庄易,非但没有一口回绝了她,反而是直接问她想去哪儿。

    听了锦瑟的回答,庄易沉吟片刻,随即放下碗筷,语气中充满认真,“出国去看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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