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道理,那要不改日你把她带来,我先见见?”

    陆静淑应了:“您哪天有空,我带她来给您请个安?”

    柳太太就跟她约了个时间,说好到时带丛莲如来,然后顺势转了话题,又问起陆老太太的身体。

    陆老太太经过一年的休养,身体已经好得多了,几乎没有太明显的后遗症留下来,不过她的脾气倒是好了许多,专心带着陆静娴和陆静美,还给陆静娴开了婚前培训小课堂。

    几人聊的热闹,很快到了午间,柳太太要留她们母女吃饭,刚吩咐了儿媳妇去准备,外面下人就来回报,说表少爷和二少爷来给太太问安。

    陆静淑起身想回避,柳太太叫人带着她去里间坐,才叫了柳歆诚和郝罗博进来。

    柳歆诚进门先规规矩矩给母亲行礼,又按母亲的吩咐见过方氏,然后才不着痕迹的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

    柳太太坐在上首,早将他这一番动作看在眼里,却只做不知,问了他们两个几句,就让他们回去吃饭。

    柳歆诚有些失望,跟着郝罗博一起退出去,回前院自己房里吃饭。郝罗博一路跟着他,等到了他屋子里,没有别人在以后,才笑道:“白跑一趟吧?”

    “表哥说什么呢?”柳歆诚懒得理他,“你没事先回去吧,我要更衣。”

    郝罗博赖着不走:“你别跟我装蒜了,就你这点小心思,还能瞒过你表哥我?这有什么,知好色而慕少艾,人之常情。”

    柳歆诚黑着脸不理他。

    “你要是真的有意,这么憋着是没用的,不如干脆跟舅舅舅母明言,请他们去提亲不就好了?”

    柳歆诚还是不理他。

    “我可丑话说在前面,虽说咱们是亲表兄弟,在这事上我可两不相帮,万一被人捷足先登,你可别怪表哥没提醒你。”郝罗博也不在意他的臭脸,又劝了一句。

    柳歆诚斜了郝罗博一眼,冷笑道:“好像你真能帮上什么忙似的!快走吧,我要更衣。”硬把郝罗博推走了。

    赶走了郝罗博,柳歆诚换完衣服,一时不想吃饭,自己拿着本书坐在书桌前发呆。他何尝不想求父母去提亲,可是他去探了母亲的口风,母亲根本不听他细说,只说此事她跟父亲早有打算,一切都等他考完乡试再说。

    另一方面,他也不知道陆静淑是什么意思,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只觉陆静淑待他与别人一般无二,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想起陆静淑的性格,他又不敢轻举妄动了。

    陆静淑母女俩在柳家吃过午饭,又跟柳太太说了一会儿话,才告辞回家。她到家以后先使人去给丛莲如传话,请她到陆家来见了一面,将柳太太的意思说了,然后过了两日,带着她一起去见了一次柳太太。

    去的时候不只柳太太在,还有他们柳家别房的一个太太也在,那位太太说是头痛,请丛莲如帮忙看看。陆静淑知道柳太太要试试丛莲如的医术,就示意她别怕,放开胆子去看,丛莲如凝神静气,好好给那位太太把了脉,然后说了脉息和病因。

    柳太太就请她开药,丛莲如也没犹疑,斟酌之后开了一个方子。柳太太叫人拿了方子出去,这里照常跟她们说话,等送方子的人回来,将方子递回给她以后,她才提起那位腿有病的旧交。

    丛莲如听了一堆症状,也不敢说病情,只说还得见到病人才能确诊。

    柳太太见她谨慎,对她倒又多了几分信心,就说等她和旧交约好了,再请丛大夫来看。

    陆静淑带着丛莲如告辞,柳太太留她等一等,转头叫人去找了柳歆诚来,让他送陆静淑和丛莲如回去。陆静淑推辞无效,最后也只得让他送了。

    他们先把丛莲如送回了惠民堂,然后再一起回陆家。从惠民堂出来以后,陆静淑找了个机会问他知不知道要看病的人是谁。

    “母亲没跟我说,不过听你说的,像是秦尚书的夫人。”柳歆诚回道。

    陆静淑寻思了半天,姓秦的尚书,“你是说现在留守长安的兵部尚书秦远?”

    柳歆诚点头:“我母亲跟秦夫人是忘年交,听说秦夫人病了,这些日子我母亲常去探望她。”

    陆静淑有些踌躇:“这秦家……”合不合适让丛莲如去啊?别惹出什么不必要的事来。

    看出她的担忧,柳歆诚就劝道:“你不用怕,秦夫人人很好,让丛大夫去看看吧,只别勉强,有把握就治,要是觉得棘手,直接承认便是,秦夫人不会难为她的。”

    “可是我听文姨母的意思,是要针灸呀,这针灸万一……”不是她信不过丛莲如,实在是干系太大,她也有些不敢试了。

    柳歆诚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放心吧,到时我母亲必定跟着去,不会让丛大夫吃亏的。”说完就催陆静淑上车,把她送回了陆家。

    既然是奉母命送人回来,柳歆诚少不得上门拜见一下陆家长辈。陆家上下,从陆老太太到陆文义,个个都对柳歆诚和颜悦色,客气万分。柳歆诚态度自然,就像是个常来常往的晚辈一般陪着陆老太太和方氏说了会儿话,又跟陆文义聊了一会,才告辞回家。

    陆老太太等他走了就对着陆静淑夸:“看看人家孩子这气度,小小年纪气定神闲,又生的这般出众,真是难得。”

    陆静淑只一笑,不搭话,方氏怕她面薄恼了,借故就把她支了出去,没让陆老太太再对着她唠叨。陆静淑也懒得管他们打什么主意,转头回去打听秦家的事。

    秦远这个人,早些年是很有些盛名的,他进士出身,却三度平乱,立下赫赫战功,是少有的文武双全的人物。可是前两年不知怎么惹恼了皇帝,被打发到长安来养老,从此就没什么声息了。

    陆静淑又从孝义那里打听,可是孝义那里也没有什么秦远的资料,于是最后陆静淑也只得安慰自己和丛莲如,船到桥头自然直,想太多没用。

    就在丛莲如要跟着柳太太去秦府之前,这一轮整肃官员违礼违制行为的风暴终于过去,田惟彰下旨勉励各级参与办案的官员,陆文义因为职责所在,表现出众,还被召入东都觐见。

    陆家上下欢欣鼓舞,陆静淑也很快得知,此次要一同去东都的,除了一些被点名嘉奖的官员,还有赵王和齐王。

    ☆、第98章 点鸳鸯谱

    林贵妃听说齐王也在应诏之列,忍不住嗤笑一声:“看来去捧她的臭脚还真有用。”不然几时能见皇上想起二皇子了?

    如意不敢接话,只陪着笑了笑。

    林贵妃也没在意这个,她不过是随口说一句,笑话完了齐王就问起正事:“叫你给大殿下准备的东西,备好了么?”

    “回娘娘,都备好了。”

    林贵妃点点头,让人出去传话,请赵王明日入宫觐见。

    第二日田从焘早早来到,母子二人坐在暖阁里说话。林贵妃先把给他准备的路上用的东西拿出来,田从焘恭恭敬敬道谢,林贵妃就叹息一声:“你总说是辛苦我了,可也不见心疼心疼我,早点娶个妻子来照顾你的起居。”

    田从焘欲待开口,林贵妃却抬手止住他,说道:“我是答应了不逼你,可你也不能总一个人过日子,你要是一时不想娶妃,娘给你选两个侍妾可好?”

    “儿臣只是想过两年清净日子。”娶妻和纳妾,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本质的分别。

    林贵妃看着越来越成熟从容的儿子,心里有欣慰,也有惆怅:“那你到底是想如何?你给我个准话,到底什么时候肯娶妻生子?”她看田从焘微微皱眉,心里着急,忍不住问道,“就没有一个入得了你的眼么?曹国公的女儿不好么?你不是时常与她往来?”

    田从焘惊愕:“娘娘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儿臣只是看在致宏面上,帮了陈家一个小忙,何曾时常与陈姑娘往来了?”

    林贵妃看他脸上惊讶的神情不似作伪,似乎也真的对陈家姑娘无意,于是又问道:“那么你是更中意陆家的姑娘了?听说这姑娘很能干。”就是出身差了些。

    “……”田从焘干脆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儿臣现在确实没有中意的人选,娘娘放心,一旦儿臣真想成婚了,必定头一个就告诉您。儿臣还要准备出发去东都,就不多扰您了,待儿臣从东都回来,再来给您问安。”说完就站起身来给林贵妃行了个礼,然后干脆利落的走了。

    林贵妃望着他的背影无可奈何,跟如意叹气:“我看我这辈子都别想抱上孙子了。”

    田从焘一路快走出了宫,等到了宫门外上马车的时候,额头都出了一层汗。他满心无奈,贵妃知道陈皎宁和陆静淑他不意外,可是她竟然把这两个都算作他妻子的人选,还是挺让田从焘惊讶的。

    为了不让林贵妃再有时间找他,田从焘回去以后就催着人收拾东西,然后又亲自去齐王府跟田从烈说好,第二日一早就启程跑路了。

    他本以为这么一来,总算是躲过了催婚*,谁知道他一到东都,田惟彰召见他说的第一件事也是婚事。

    “……你也老大不小了,前几年是身子不好,朕也怕你想起旧事,添了郁结,所以一直拖着没提起。但你现在身体也好了,再拖着可就不像话了。”田惟彰铺垫完了,也先问田从焘自己有没有意中人。

    田从焘只能说没有。

    田惟彰就笑道:“朕想你也未必有。左相家里有个幼女,明年将及笄,听说聪慧贤淑,又饱读诗书,朕想为你求娶,你意下如何?”

    李学敏的女儿?田从焘心念电转,回道:“儿臣都听父皇的。只是,儿臣的年纪……”

    “这个不要紧,你既然无异议,那朕就去与李学敏提了。”

    田从焘无法推脱,只得把林贵妃拉出来:“可是母妃那里……”

    田惟彰这才想起应该跟贵妃说一声,就道:“你母妃那里,朕会去说。行了,你刚到,一路也累了,先回去歇着,有话等明日家宴再谈。”他把田从焘打发走,自己回后宫去见皇后,跟她一脸欣慰的说起田从焘,“这孩子这两年确实长进多了。”

    “那是自然,赵王原先只不过是身体不好,人品才干却一向是出众的。”苏皇后一脸温婉的笑道。

    田惟彰握着她的手,点头:“所以前两年朕才越发痛惜,跟他赌气,堂堂七尺男儿,为了丁点小事就把自己折腾成那样,叫朕如何不失望?”

    这次苏皇后就没接话,只是回握着田惟彰的手,静静听他说话。

    田惟彰感慨过后,就把自己的打算跟皇后说了:“李学敏家里有个小女儿,听说还是个才女,焘儿向来眼界高,寻常女子恐看不入眼,因此朕就打算把李家的女儿许给他为妃,你看如何?”

    “左相家的女孩儿自然是好的,臣妾见过左相的长女,确实端庄文雅,气质与众不同。只是,不知道左相心中对这个幼女有没有安排,这婚姻之事,总还是两厢情愿、情意相投为好。”苏皇后说话慢条斯理,兼之她声音好听,格外叫人能听得进去。

    不过这话显然田惟彰不太喜欢听,他皱眉道:“朕已经打听过了,他这个女儿还没定亲。朕选他的女儿给焘儿为妃,那是信得过他,看得起他李家的门楣,他有什么不情愿的?”

    苏皇后看他不高兴,立刻顺着他的意思道:“皇上说的是,是臣妾想岔了,光想着早先在家的时候,两家做亲的章程,倒忘了您是天子,能跟您做亲家,这天下还有谁会推辞?”她用玩笑的口吻回了皇帝的话,绝口不提自己听说过的李家不嫁女儿入皇室的规矩。

    田惟彰果然被她逗笑:“你呀,少来哄朕。你说的也对,这事总要问问李学敏的意思,也显示一下朕的看重。”

    皇后道:“皇上跟赵王提过此事了?贵妃那边……”

    “提过了,你一会儿给长安写封信,把朕的打算告诉贵妃就行了。”田惟彰觉得李家的女儿跟自己的长子很合适,贵妃不可能反对,所以只打算通知她一声。

    皇后听说让她给贵妃写信,心中不由苦笑,却也只能应了。

    当晚皇帝在宫中开宴,把几个儿子都召入宫中,还把出嫁的几位公主和驸马也叫了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他心中高兴,还多饮了几杯酒,当晚醉的几乎人事不知。

    第二天酒醒之后,田惟彰惦记着儿子的婚事,直接把李学敏宣了来,跟他聊了几句家常,然后就问他的子女,已经成亲的,是跟谁做的亲家,还没成亲的,都多大,有没有定亲。

    李学敏已经做了三四年左相,对这位至尊也很了解,一听话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皇上四个儿子,齐王已经成亲,三皇子也定了亲,四皇子还年幼,他家女儿年纪也不匹配,那么就只剩赵王了。

    “……臣还有一幼女尚未定亲,因此女生来体弱,臣和臣妻不免多娇惯了几分,也想多留她几年,就未曾急着定下亲事。”李学敏只做不知,一副跟田惟彰拉家常的样子。

    田惟彰一听说体弱不免犹疑了一下,他又问了几句,最终也没提及婚事,就放李学敏走了。

    李学敏告退出去,直到回到衙署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大冬天的,感觉自己后背居然出了一层汗,不由苦笑。

    当天散衙回家以后,李学敏就跟妻子说了今天的事,然后嘱咐她,这段日子不要带女儿出去应酬了,别人问起,就说孩子染了风寒,在家养着呢,先把赵王在京这段时间躲过去再说。

    李夫人不太乐意:“好好的,哪有这么咒孩子的?那赵王要是一辈子留在京里不走了,咱们女儿还要一辈子不出门不成?”

    “这个你别操心了,我自有办法,就让孩子在家过个安生年,哪也别去。”李学敏嘱咐完了,自己去了外书房,跟幕僚们商议去了。

    与此同时,田从焘也在驿馆里琢磨着,怎么能把这门婚事搅和黄了。

    李学敏这个人他是有几分了解的,奸诈狡猾,年方四十就爬上了左相的位子,怎会是个简单人物?不过皇上的心思也挺难猜的,既然是想要田从熙继承皇位,又为什么想让他娶左相的女儿?

    如今李学敏正跟右相顾名俊闹得厉害,两方各自结党,在诸军国大事上互不让步,彼此攻讦,几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皇上在这个时候让他娶李学敏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田从焘反复思考了一番,决定不管皇上是什么意思,都要全力以赴把这门婚事从根本上变成不可能。他拿定主意,找了心腹从人来,让他们出去想办法探听一下李家的各门亲戚,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可以挖到。

    安排完了以后,田从焘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婚事了,他今年二十五岁,眼看过年就要二十六了,在他这个年纪,一般人儿子都开蒙读书了,也难怪皇帝和贵妃着急。所以就算再怎么想法拖延,恐怕皇帝也不会再放任他下去了。

    可是他能吗?他负担得起一个女人的终生么?田从焘根本没有信心。

    ☆、第99章 又是一年

    陆文义去了一趟东都,回来以后整个人精气神都不同了,活像是打了一针鸡血一般兴奋。每天不是教育弟弟,就是训导子侄,一口一个忠君爱民,还给本来已经放了假的儿子和侄子单独布置了许多功课,忙的不亦乐乎。

    陆老太太看着两个孙子就心疼,跟方氏嘀咕:“这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就不能让孩子们歇歇?”

    “要不您跟老爷说说?”方氏建议道。

    陆老太太想了想:“让他折腾去吧,我一说,他又该说我娇惯孩子了。”

    方氏一笑,从陆老太太这里告退,回去处置家务之前,先把陆静淑叫过来,问她:“秦尚书夫人打发人送了一份年礼过来,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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