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早就看出皇上不待见苏家了。苏群去云南平叛,早就收拾了那些土官,皇上却始终没提让他回来;前段日子苏翔在锦衣卫闹事,被刘骏威打了板子,也没见皇上说话,显见得是要冷落他们了。不过倒没想到,皇上对苏太后也是这般不留情面。

    卢太太终究是向着自家女儿的,就说:“你说的没错。这种时候,自然还是小心些好。”她只怕女儿吃亏,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于是苏太后就这么被蒙在鼓里,直到次年二月卢箫产下一女,她才得知这个消息。

    “呵呵,看来属于我的时代真的结束了。”她苦笑着抱起小孙子,“还好还有你。”

    初为人父的田从焘欣喜若狂,小心翼翼的抱着女儿不撒手,还对卢箫保证:“我们的女儿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林太后不满:“你别光霸着孩子,也给哀家看一眼!”

    卢箫含笑看着这一幕,心里则打算借着这个名义,自己出钱扩建两京慈幼堂,同时让田从焘在易发生灾害的地区仿两京建立养济院,慢慢推广全国。

    等林太后走了,她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田从焘,田从焘听完不高兴:“你刚生完孩子,也不说好好歇歇,就操心这些事!要我干什么的?”

    “我没有操心,只是顺便想到的嘛。”卢箫老老实实解释。

    田从焘看她装乖巧,也就没再责备,凑过来亲了亲她,说道:“好了,这事我去安排,你放心好了。本来我想大赦天下的,不过这样也好。”

    大赦天下……,又不是封太子,你这样也太过了吧?卢箫无力吐槽,只能随他去了。

    于是苦哈哈在外面奔波了两年的郝罗博又接到一个任务:勘察山东山西两省养济院的运行情况,同时在安徽营建两所养济院。

    郝罗博欲哭无泪,自己提笔给皇上写了一封信。田从焘收到信以后笑得不行,还拿去给卢箫看:“他就差说我无情无义、剥削压迫了。”

    “你也是,总可他一个用,也不怕把他累着了,等办完这事就让他回来吧。”卢箫笑道。

    田从焘应道:“嗯,是该让他回来了,在外面历练两年,现在入阁也不是问题,正好换几个人出去体察民情。”

    如今朝中大臣对这位主上都是敢怒不敢言。他可不像以往的任何一位皇帝,听人扯皮吵架,他是那种:吵架可以,但要有切实根据,没有?没有,你说个毛线!要是双方各执一词,好啊,你们先都别吵了,一起下去查一查,查完再来回报。

    也不管这俩人原先是负责什么工作的,说打发出去就打发出去,工作自有副手接管。你说不去?不去就说明你心虚,你输了!大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各自打包上路。

    于是自他登基以来,六部官员几乎已经轮换一半,还有好几个侍郎被他打发出去做巡抚,完全不按牌理出牌!

    就连一向安稳的翰林院都是这样,没到散馆就有好些个庶吉士被他打发出去做县令了;至于都察院,从都御史往下,就没有能在京里呆超过半年的。

    最可恶的是,这位皇帝详细规定了官员出行的要求。每一级有每一级的标准,谁敢超标接待,就地拿下,谁敢到地方作威作福,不好意思,也一样就地解职,回京听候发落。

    反正皇帝派出去的人多,你不说我不说,还有别人说,谁也别想闷声发大财。

    原先秦远对他这种方式很是担忧,既怕扰乱地方,也怕中央工作运行不起来。可是时间长了,他就发现,有些讨人厌的家伙打发出去,地方官皮紧了不说,中央决策也顺畅了,每天还能早早回家陪孙子玩,真是太幸福了!

    也因为他这么折腾,有很多中层官员的能力显现了出来,没办法,长官突然被扔出去了,总得有人顶上啊!于是田从焘又挖掘了不少能干却升迁不上来的中层官员,同时也把内阁运转的更为成熟。

    就在这一轮又一轮的折腾中,全国土地清丈完成,户部国库一年的税收比上年增加了百分之四十,而清丈出的土地也几乎与在册之土地数持平。

    与此同时新的商业税法和鼓励商业流通的草案也推出台面,在这份草案中,虽没有明文提高商人地位,但是却提出了农商并重的说法,让商户们欣喜不已。

    手里有了钱,田从焘就开始考虑军事了,卫所制有它的好处,可也有不足之处,所以他现在想用募兵制来补充卫所制。各地卫所逃亡的军户,他决定既往不咎,只让报上实数,然后按照之前整顿长安各卫的方式,派人前去整顿,反正军屯的田亩数也都清丈出来了,不怕那些军官不认账。

    同时准许各要塞边关招募兵员,招募条件也很优厚,且非终身制,到四十岁,若还是大头兵一枚,则可以选择退伍回乡,家乡所在地要在相应方面给予保障。

    他还在长安成立了一所军事院校,安排有实战经验的名将前去授课,并在不声不响间提升武官地位,开设武举科,选拔军事人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强化军力的同时,自然少不了武器的研发。火器现在已经开始使用,只是技术上还不成熟,田从焘在这方面加大了研发力度,希望将来也可以用大炮轰走来犯的外敌。

    除此之外,他还扩大了几处船厂的规模,打算等造出一流的海船,就开启海上贸易。

    “哎,想做的事太多,就怕自己活不到那时候。”田从焘看着自己满满的计划表,跟卢箫感叹。

    卢箫怀里抱着女儿,闻言回道:“你做不完,还有孩子们,孩子们做不完,还有孙子们,怕什么?”

    田从焘大笑出声:“你说得对!不过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女儿,我可不舍得累着她,咱们还得再接再厉,给她生几个弟弟妹妹才好!”

    说完干脆把女儿交给乳母带着,自己拉着妻子投入轰轰烈烈的造人运动中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个柳少年的小番外,贴在有话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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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京城了。”灰衣侍卫兴冲冲的赶到马车旁回禀。

    马车帘随之掀起,一个蓄着短须的俊美青年探出头:“下雪了?”

    侍卫回道:“是,大人,这雪应下不太大。”

    青年微微点头:“知道了,让大伙再快一点,别耽搁了入城。”

    侍卫领命而去,知道快到京城了,疲惫的众人都陡然间多了些力气,想着就能见到亲人,无不露出欢容。

    “一走就是三年多,这回到家,估计儿子都不认得我了!”一个侍卫感叹。

    先前传话的侍卫就道:“大人都没抱怨,轮得到你?”当初大人离京的时候,太太可就要临盆了,到现在小小姐也三岁多了,大人愣是没见过!

    坐在马车里的青年听见外面飘来的只言片语,也不由放了手中的书,倚着车壁发起呆来。

    众人紧赶慢赶,终于在黄昏之前赶到城门下入了城,可惜,还没等他们回家休息,就有宫中的内侍前来,请走了马车里的青年。

    “柳大人,皇上说了,不管您什么时候到,都请您立刻进宫觐见。”

    柳大人随来人入宫,带着一身风尘仆仆就去拜见了皇帝。

    “爱卿一路辛苦,坐吧,先喝碗姜汤暖暖。”皇帝面容斯文俊美,看起来已经有些年纪,却并未蓄须。

    柳大人恭敬谢恩,端起姜汤一饮而尽,然后才搭着凳子边坐下。不出他所料,皇上急着召见,最想知道的自然是刚造好的宝船的情况。他一一如实回报,还把图样拿出来给皇上看过,最后说:“宝船入水的时候,臣就在船上,自觉如履平地,毫不颠簸。”

    皇帝又问了几句细节,柳大人刚说到一半,外面内侍匆匆回禀:“陛下,太子殿下来给您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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