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唐忠道,“家里都好。老太太、老爷、太太身体康健,就是一直惦记大爷。收到大爷的书信后,老太太开怀的很。老爷说了,山上清幽,叫大爷好生住着,静心习文念书。这是老爷吩咐奴才给大爷的书信。”说着,一封家书双手奉上。

    唐惜春接了,并没有立时就看。

    唐忠继续道,“大爷住在山上,多有打扰道长之处。这两坛美酒,是老爷送给道长的。”

    唐惜春点头,道,“你们暂且去客房歇歇脚,中午惜时就回来了,待见了惜时,用过午饭再下山。”亲自带唐忠去客房。

    唐忠受宠若惊,忙道,“奴才们自己过去就行了。”

    唐惜春问,“你认得路?”

    唐忠一时哑口,唐惜春笑,“观里没多余的人。”顺脚先去厨房跟烧饭的皓六说一声多备几人的饭,又拎了一壶热水取了一套茶具。唐忠忙接过手,心说,这山上可真够寒酸的,不过倒是个调教人的好去处,想当初大爷在家多飞扬跋扈的一人哪,在山上住两个月竟然暴脾气都改了。

    唐惜时并没什么要跟唐忠说的,只是照例打听了唐盛与唐老太太的身体,另外叫唐忠代他向一府的长辈问安罢了。

    唐忠用过午饭识趣的告辞。

    唐惜春叫了唐惜时去他屋里拿东西,衣裳也有唐惜时的一份。肉干零嘴儿之类,唐惜时没要,全给了唐惜春。唐惜春道,“老爹送了两坛酒给师父,晚上你跟我一块给师父送过去。”

    唐惜时应一声,扛着衣物回自己屋了。

    唐惜春自己也开始整理送来的这些东西,除了吃的穿的,还有……满满一箱子书。

    看到这些书,哪怕唐惜春再笨,也明白了,老爹这是根本没有叫他回去的心啊。叹口气,唐惜春叼块肉干在嘴里,撕开老爹的信件。

    唐盛的信很简单,只有薄薄的一页纸,意思却很不简单,总结起来归为两条:第一,唐惜春能在山上站住脚,他老人家很欣慰,既然没人撵,叫唐惜春只管死皮赖脸继续住下来,别急着回家。

    第二,唐盛很明确的指出,青云道长不简单啊,文武双全的人,曾经培养出一位探花儿来。那些书,就是送来叫唐惜春读的,唐惜春有不明白的地方,只管请教青云道长。唐盛倒不盼着唐惜春去中探花儿,哪怕只是普通进士,唐盛也很满足。

    唐惜春觉着他爹是在做梦,考进士又不是吹口气,要都那么好考,还用得着十年寒窗皓首穷经?再说,他根本没有读书的天分。

    唐惜春哼哼两声,拿着个痒痒挠哗啦哗啦的挠墙,挠了片刻就把唐惜时挠过来了。

    唐惜时扫一眼唐惜春扔床上的痒痒挠,十分后悔给唐惜春做了这东西。原本是因为唐惜春这人娇气,还什么事都喜欢使唤唐惜时,抓背都要唐惜时过来伺候。唐惜时烦死唐惜春,不过,碍于每天还指望着唐惜春给他做宵夜,也不能因这些小事就跟唐惜春翻脸啊,于是,唐惜时砍了棵竹子,心灵手巧的给唐惜春做个痒痒挠。

    唐惜春自此倒是不找唐惜时挠背了,唐惜春改为挠墙,他有事不喊唐惜时了,只要唐惜时在屋里,唐惜春直接用痒痒挠挠墙,把唐惜时训练的,一听到挠墙声,立刻就到。

    唐惜春只当没看到唐惜春的臭脸,指了指地上的一箱子书,挥挥手,道,“老爹送来给你读的,拿走。”唐惜时夜夜苦读的事他是知道的,他念书不成,倒白耽搁了这些书,还不如给唐惜时看,兴许能帮上忙呢。

    “给我?”唐惜时怀疑的看唐惜春一眼,既给他的,怎么刚刚没说,现在才提?唐惜春没理唐惜时,盘腿坐床上抱着一匣子肉干吃的津津有味,再三问唐惜时,“你真不要吗?很好吃呐。”

    唐惜时没理唐惜春,低头从书箱里抽出一卷书,扫几眼又放回书箱里,盯着唐惜春道,“这是义父给你,叫你读的。我都已经读过了。”

    唐惜春“哦哦”两声,没有半点被揭穿的尴尬,低头再从匣子里捡个五香味儿的肉干。

    唐惜时深深的叹口气,道,“惜春,我们谈谈吧?”

    唐惜春有些茫然,眨眨眼,“谈?谈什么?”

    唐惜时先拿开唐惜春怀里的肉干匣子,拉他下床,指指地上的皂布鞋,“把鞋穿好。”

    “要去外头谈吗?你有话就在屋里说吧,一样的。我过会儿就得睡午觉了。”他生活一直都很规律滴。

    唐惜春啰里叭嗦,唐惜时不耐烦,直接鞋也不叫穿了,抓起唐惜春往肩上一扛,推开后窗,纵身就出了青云观。

    唐惜春头朝下,山风在脸上呼呼刮过,花木山石在眼前飞速倒退,还时不时能看到在山间奔跑的小动物,唐惜春吓得双臂绕过唐惜时的后背,紧紧抓牢,整个脸贴紧唐惜时的脊背,大叫,“唐惜时,你个没大没小的臭小子!快放我下来!”

    唐惜时决定的事,任凭唐惜春喊破嗓子,他完全无动于衷,直待一处小小峰顶几处青石,唐惜时才把唐惜春放下。

    唐惜春头发都散了,衣衫也皱了,脚下鞋都没一只,只有两只松松垮垮的白布袜,唐惜春给颠的头晕脑胀,指着唐惜时骂道,“唐惜时,你是不是找揍啊!”

    唐惜时指了指青石,“坐下,有话想跟你说,观里不大方便。”

    唐惜春气哄哄的喘了好几口气,四下扫望不知是在何处,只看到流云绕山翠,如在仙境一般。

    “什么事啊?”唐惜春没好气的,“你就不能好好的说,非要我发火是不是?”唐惜时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唐惜春为此很是不满。

    唐惜时平平道,“要是以前,这些话,你求我我都不会说。”

    这话当真是大实话,若不是现在唐惜春事事想到他,他才不会管唐惜春是死是活。如今唐惜春天天给他做宵夜,虽然并不是无偿的,但,唐惜春也只是有偿的给他一人做宵夜!唐盛送来美酒给青云道长,明摆着是叫唐惜春去做人情,唐惜春都不忘叫上他一起。还有那一箱子书……若不是他早看过,换第二个人难免要多想的,想着义父不同于生父什么的。

    那些书,是唐盛少年求学时所用,里面不少唐盛的批注。唐盛并不是个小气的人,唐惜时文武双修,唐盛早年考较唐惜时功课时,就把这一箱子书送给唐惜时读过。如今又送来给唐惜春读,很明显是觉着唐惜春有改好的趋势,送来叫唐惜春上进的。

    想到唐惜春直接把书送给他,真叫唐惜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唐惜时不理唐惜春气极败坏的模样,直接问,“惜春,你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难道一辈子都靠着义父过日子?义父把书给你送来,是盼你读个前程出来,你把书给我,是什么意思?”

    唐惜春在唐惜春对面坐下,道,“我是想你念书念的比我好,那么一箱子,我一下子也看不完,才叫你一起看的。前程什么的,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念出来的。”他简直烦死念书的事了。

    唐惜时问,“义父有没有给你写信。”

    “写了,你要看?”

    唐惜时根本不用看,便道,“义父既然送了这些书来给你,用意就是叫你在山上用心读书,不要急着下山的。义父有没有提叫你去请教我师父功课?”

    果然不愧上辈子当大官的人哪。唐惜时生的黑塔一般笨重,不想却如此内秀,直接就能猜出他老爹信上的大致内容。唐惜春心悦诚服,随手梳拢下颠乱的头发,沮丧道,“那天我问师父有没有办法变得聪明些,师父叫我重新投胎。”

    唐惜时听到这话半晌无语,气道,“你是不是傻啊?怎么总说这种傻话?”什么变聪明些?唐惜春又不笨,从烧饭一事上就能看出来了。

    别看青云道长戏弄他,他不恼,但,在唐惜时面前,唐惜春就格外的有自尊。见唐惜时说他傻,唐惜春不高兴道,“唐惜时,我可是你大哥。你再对我不敬,我可要生气的!”

    唐惜时叹口气,浓眉微锁,“生气有什么用?生气又不能叫你考出功名来。”他缓缓道,“义父会叫你去请教我师父功课,也是有道理的。我二师兄就是探花出身,五师弟今年秋闱,早早下山去了,将来,我也要去科举的。”

    “惜春,现在的世道,没有比考功名更快的出头之路呢?义父也不能护你一辈子,就算你不慕功名,将来义父多留些家业给你吃用,但你若一无是处,家业也不是那么好打理的?”唐惜时鲜少这样长篇大论,他道,“再说,你这一辈子,总得找点事做。难道总这么无所事事,虚耗光阴?”

    给唐惜时这么讲,唐惜春也有说不出的郁闷,道,“我要是能考出功名来,早去考了。我念书你还不知道,就是念不进去。”

    唐惜时叹道,“念书不一定是为了考功名,多念些书,学些道理总没错。再有,你想一想有没有真正想做的事,别每天总是忙些鸡毛蒜皮。”

    “喂,唐惜时,你不想吃宵夜了是吧?”

    唐惜时看唐惜春一眼,虽是默不作声,还是颇能带给唐惜春几分压力的。

    唐惜春心下一动,忽而执起唐惜时的手,认真道,“惜时,我念书是不成的。我看,你念书就格外灵光,等以后你出人头地了,别忘了大哥给你烧宵夜的情分哪。到时侯照顾照顾我这个做大哥的,你不会不愿意吧?”当然,这也是唐惜春的心眼儿了,上辈子他跟唐惜时一直关系极臭,后来他求到唐惜时头上,唐惜时都没有袖手旁观。这辈子他对唐惜时这么好,唐惜时不会无情无义吧。有唐惜时这棵大树,他以后也能悠哉悠哉过活!

    想到如今他每天不辞辛苦的为唐惜时烧宵夜,以至于唐惜时两个月时间又蹿高一截,唐惜春自己都觉着自己很不错。他正等着唐惜时跟他表白一翻兄弟情义呢,谁晓得唐惜时冷一张臭脸,冷冷道,“不愿意!”

    唐惜春正握着唐惜时手的手啪就松了下来,唐惜春看着空空的双手,他感觉到自己后半辈子的美好人生都跟着咣啷一声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唐惜春深受打击,正欲大怒,就听唐惜时道,“惜春,我要的不是一个跟我打秋风的兄弟,我想要的是能堂堂正正跟我并肩站在一起的兄弟!”

    什么叫柳暗花明、千回百折、跌宕起伏、惊心动魄啊!

    如果唐惜春能够聪明一些,他就会明白唐惜时真是一位调节气氛、蛊惑人心的高手啊!此时,唐惜春尚不明白唐惜时的厉害,他只是感动的够呛,喉咙酸楚,眼睛红红,恨不能马上就要飙出两行泪来表示对他惜时弟弟现在的心情了:天哪,以往他只知道唐惜时是个有本事的人,却不想,唐惜时还是这样的一个好人哪!

    唐惜春感动的晕头转向,唐惜时对他这样好,他身为兄长,怎么着也不能总叫弟弟为他操心哪!唐惜春决定奋发了,他很响亮的抽了一鼻子,然后做了个决定。他挺挺胸膛,以一种振聋发馈的声音对唐惜时道,“虽然这样做很傻,但你们都说师父是个很厉害的人!那么,即便再被师父笑话一回,我也要去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变聪明的办法啊?等我变聪明了,我兴许就能考上功名啦!”

    唐惜春大声高语的跟唐惜时说着他的计划,唐惜时简直恨不能一口老血喷唐惜春满脸,他忍无可忍,怒吼一声,“唐惜春,你干脆蠢死算了!”

    ☆、20神棍周湄

    唐惜春,你干脆蠢死算了!

    当唐惜时吼出这句话的时候,甭管唐惜时是多么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唐惜春已经决定这辈子都不跟唐惜时讲话了。

    唐惜春正要跟唐惜时绝交,风中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那声音充满恶意,唐惜春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唐惜时已经猱身而出,利箭一般扑向丛林,他身子堪堪刚至树梢,一道鞭影破树而出,唐惜时腰身猛然一拧,斜掠开去,鞭影击破空气,发出尖烈的啸声。

    唐惜春尚未看清,就见一黑衣人同唐惜时缠斗在一处,二人身形极快,以至于唐惜春只看得道两道残影。

    唐惜春不懂武功,却也急的够呛,无奈他又实在帮不上忙。唐惜春急中生智,将两手张开合拢在唇边,做个扩音的手势,然后虚虚对着青云观的方面扯嗓子大喊,“救命——救命——青云,仇家上门啦——”

    唐惜时事后回忆,若不是唐惜春鬼嚎帮倒忙,他也不会那么快落败。

    唐惜春没喊几嗓子,唐惜时便被黑衣人半空一掌拍飞,直直的往下摔去。唐惜春又是一声尖叫,那黑衣人鞭影飞出,将唐惜时捆了个粽子提了上来。接着,足尖轻点树梢,几个纵身跃至青石之上,唐惜春身畔。

    唐惜春倒没逃,他心里明白,连唐惜时这等高手都逃不过,他鞋子都没一只,想跑也跑不了。唐惜春脸色微微泛白,倒也颇具胆色,并未失态。他先看唐惜时一眼,见唐惜时虽然口角溢血,眼睛倒还有神采,直勾勾的盯着唐惜春。

    唐惜春立刻道,“我爹是成都知府,这是我弟弟,请问好汉,我们唐家跟你有何冤仇吗?”

    “这倒没有。”

    “那就是了,既然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好汉是不是误会了?”唐惜春扯出抹不自然的笑容,跟黑衣人说好话,“我弟就一个傻大个儿,武功也不大行,我们住在附近的青云观,好汉可是真青云观有何恩怨?”

    “也没有。”

    唐惜春不明白了,“那您这是……要求财吗?求财的话,你别伤着我弟,要不我写封信,你着人把信送到我家,要多少银子,我爹都给你。”

    “财也不缺。”黑衣人一脚踩到唐惜时的胸前,直踩的唐惜时闷吭一声,喷出一口血沫,方悠悠道,“就是闲了,想宰个人玩玩儿。”

    唐惜春大叫,“要是想宰人,你就给我们兄弟个痛快吧!别,别太折磨我们了,我们也好早死好投胎!”

    时已入秋,山风冰凉,唐惜春却汗出如浆,汗湿脊背。

    尽管死过一回,唐惜春依旧是怕死的。毕竟上回算是寿终正寝,这回横死,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重生?唐惜春哆哆嗦嗦的蹲下,双手去扳黑衣人踩在唐惜时胸上的脚,他一扳,黑衣人便移开了脚。唐惜春用袖子给唐惜时擦擦胸前的泥土,又去给唐惜时擦净脸上的血水,唐惜春拖起唐惜时的肩,抱他的头在怀里,唐惜春难受的说不出话,抽了两下子,才道,“惜时,我倒是不怕死的,你怕不怕?”他有重生经验,只是不知道唐惜时是不是属猫的?

    唐惜时眼中似是含笑,摇摇头。

    唐惜春想了想,又叮咛道,“那个,一会儿死的时候你抓紧我啊。”说不定他能带着唐惜时一起重生,哪怕不能重生,黄泉路上有个伴儿也好。

    唐惜时点点头,唐惜春闭上眼睛,抱紧唐惜时,视死如归的对黑衣人道,“来,杀吧!”

    一群坏蛋!

    唐惜春气的晚饭都没心思吃,皓月笑眯眯的来叫他,“惜春哥!快吃饭了,今天是二师兄大展身手,做了一堆好吃的!”

    “不饿不饿!你们去吃吧!”二师兄!什么狗屁二师兄!

    皓月推开门,见唐惜春闷闷的躺在床上,皓月过去坐下,说,“惜春哥,你是不是还在生二师兄的气啊?”

    唐惜春哼一声,“还有你们这一群家伙,听到动静只知道看我的笑话!”当时他还以为真的会死呢,不想这群家伙都在暗处看热闹。

    皓月笑,“二师兄就是这样啦!我小时候他装死吓我,害我哭了一天一夜!当时师兄他们都知道二师兄是装的,硬是没人告诉我。大家开个玩笑,惜春哥,起来吧。”

    “真是坏透了!”唐惜春翻身坐起来,一把掐住皓月的脸蛋儿,咬牙道,“白给你吃那些好吃的!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

    皓月咧着嘴,一脸的笑容都给唐惜春掐扭曲了,他双手抱着唐惜春拧他脸的手,赔笑,“惜春哥,我武功最差,到的最晚。我到的时候想说来着,看你对三师兄真是兄弟情深,我一感动,就忘了。”想到当时的事,皓月依旧很想笑。

    “还敢说还敢说!”狠狠掐皓月一把,唐惜春按他在床上,打他两下屁股。皓月滑溜的鱼一般,立刻弹跳起来,哈哈大笑的将唐惜春扑倒在床上。

    俩人闹成一团。

    唐惜时在门口咳了一声,迈进屋来,一本正经的模样,“皓月,别闹腾了。”

    皓月非常听唐惜时的话,从床上爬起来,还不忘拉了唐惜春一把,道,“惜春哥,那我先过去了。你快点啊,要到晚饭时辰了。”青云观的晚饭向来不等人的,就是青云道长迟了,也是过时不侯。

    待皓月走了,唐惜时过去坐下,问,“惜春,真生气了?”

    唐惜春瞟一眼唐惜时的脖子,恨不能直接掐死唐惜时。唐惜时恳切道,“当时,我被二师兄点了哑穴,实在开不了口。本来快把穴位冲开,又给他一脚踩出血来。”

    唐惜春哼哼两声,“那你就不会暗示我一下,害我丢了大丑!”

    唐惜春觉着冤死了,“我用眼神暗示你了啊。”这不是唐惜春没看懂么。

    “别想糊弄我,我怎么没看出你的暗示来!”唐惜春气道,“我这么笨,很可笑啊!”就是神人也受不了这些戏弄,果然是青云观里没好人。

    唐惜时认真道,“你对我生死不弃,我感动还来不急,怎么会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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