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没事?”周诺有些生气地帮她掖好被角:“先什么都不想,好好睡一觉,一觉之后就好了。”

    发烧就是这样,来得严重,吊两瓶水后就好得差不多,等到下午,苏白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只是身上还没有多少力气,这也和她一天没吃东西有关,可周诺买什么她都不想吃。

    周诺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本想等她身体再好点问问她情况,没想到他下午不过是出去一趟,,她便不见了,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也给认识她的人都打了,还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最终他只能不情不愿打给陆予深,他是最有可能知道她去处的人。

    苏白把程天亮给她的那张名片撕了,不过她仔细看过一眼,记得那个心理医生在哪家诊所,她好不容易摸到前台,前台小姐打量一番,客气地问:“请问小姐你是要找哪位医生?”

    “杨天医生是在这里吗?”

    “你找杨医生,请问有预约吗?不然要先挂号。”

    她紧张不安地站在那儿,进不进去?从医院里出来,她想了一路,到底还是冒冒失失进到这里,她本以为不去触碰那些事就能当作什么事都不发生,可发生的事怎么能抹灭?她忽然想到昨天看得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新闻,终是抬起头:“有预约的,你告诉他我叫苏白就行。”

    前台小姐打了一个电话,微笑地对她说:“杨医生在302室,你就从这里右转上去。”

    杨医生亲自为她开得门,言语中透露着兴奋:“苏小姐,我就知道你一定回来,谁不想找到自己的记忆呢。”

    她还是踌躇着,掌心里布满冷汗,声音中有颤抖:“我,我真的能想起过去的事吗?”

    心理医生问了她当年车祸的过程,她模模糊糊地回忆给他听:“父亲被判死刑我很绝望,走在马路上就不小心被车撞了,等我醒来已经过了很多天,我父亲也被执行了死刑。”

    又问了几个问题,心理医生让她躺下:“我给你做个催眠,把刚刚你讲得那些事带入进去,看看你有没有遗忘了什么。”

    到了这一步,她知道再回头是不可能的,她先躺在床上,全身放松几分钟,有单调的水滴声渐渐传来,医生在她耳边轻语:“这里没有打扰你的东西……除了我说话的声音和水滴声,你什么也听不见……随着我数数你会加重瞌睡……一…一股舒服的暖流流遍你全身……二,你的头脑模糊不清了,三,周围安静极了……你什么都听不见……”

    她意识真的渐渐弥散,好多个凌乱的片段从眼前闪过,却又什么都抓不到,随着催眠的深入,她心变得祥和,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小女孩,活泼地跟着一个男孩后面,突然,场景一转,她求着某个人的原谅,那么卑微低下地求,可只能听到他那句滚,片段又闪到漫天的黑暗,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摇曳着孱弱光芒,还有倾盆大雨在哗哗下,她到拐弯处看到一辆车过来,绝望地撞上去。

    陆予深,如果有下一辈子,我再也不要认识你,可这辈子,我只爱过你。

    催眠中断,她迷茫地看着心理医生,什么都没有想起,医生摇摇头:“你没看见你刚刚撕心裂肺样子,再催眠下去,你会有危险的,不过你也别急,做心理辅导也是件循序渐进的事。”

    忙了整个下午,什么收获都没有,心底没由来的失落,心理医生知道她刚发完烧,让她先回去休息,等身体彻底好了再来找他。

    还没有到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车不是很多,她像失了魂地沿着路边走,医生说她被催眠时撕心裂肺地哭,到底想到了什么事会让她这么难受呢?

    正好到一个拐弯口,她没注意,一辆车迎面要撞过来,刺耳的刹车声让她猛地怔住,无数个片段像一场精彩的电影闪过脑海。

    ————————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予深哥哥,你不要我了吗?”她瘪着小嘴,整张脸都是脏兮兮的泪,哭得非常可怜,母亲将她拉到一边好好教训:“白白,你不要不听话,予深只是去上学校,等晚上就回来了。”

    她抹着眼泪,压根不听母亲说了什么,格子碎花的裙子沾了一层灰,是刚刚追陆予深跌倒的。

    他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苏阿姨,今天白白跟着我上学校吧,等她知道我晚上会回来明天就会让我去了。”

    苏母狠狠瞪了她一眼,这孩子真的一点不让人省心,又对陆予深笑笑:“这样你们老师不会有意见吗?”

    “不会的,老师认识我妈,我向她解释清楚就行。”

    “那你等下,我给你们拿点零食,饿了拿出来吃。”

    没过一会儿,苏母折回递给陆予深一个小包:“予深啊,你们老师真的没有意见吗?”

    “没事的,白白坐在后面老师不会介意,阿姨你放心好了。”他握紧她的小手,她才止住哭声,跟着他走,走几步又恋恋不舍回头看母亲:“予深哥哥,以后我想爸爸妈妈了可以回来看看他们吗?”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弄懂这话意思,真是服了这丫头,小小年纪净会胡思乱想,他比她大几岁,又比她早熟,假装板着脸说:“不行,现在跟着我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爸爸妈妈了。”

    他本意是让她赶紧回家,没曾想她又哇一声哭出来,“为什么不能见爸爸妈妈了?想他们了怎么办?”

    “你要是现在回去就能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了,等我晚上回来给你带棒棒糖怎么样?”

    她一抽一哒还是抽泣着,声音也不清楚,“我们赶紧走吧,不然我真的想回家。”

    他以前是在大院旁边的小学念书的,离家几步远,有时候下课都能回家溜达一圈,但这小学人不多,师资力量也不行,所以上五年级时,陆母把他送到附近一所比较出名的小学,他父母都忙,因此中午留在学校吃中饭。

    新班级有好几个他以前的同学,也是跟他一起转过来的,见到他身边的苏白,几个同学马上好奇地围上去:“予深,你上学念书还把你媳妇带着呢啊!”真的是很纯洁很好奇地问。

    陆予深懒得理他们,回头对苏白说:“你先坐在这里等一下,我找老师说下情况,记住,千万不能出这个教室。”

    他去办公室找老师,班级里的同学来得越来越多,几乎每个人经过苏白身边时都要疑惑地看她一眼,哪儿来的小朋友,是不是跑错教室了?

    有一个多管闲事的同学跑到她面前:“小妹妹,你是不是刚上幼儿园,你的教室不在这里噢,哥哥带你去找你教室!”

    她摇摇头,蹲下小身子,死死抱住自己的小包,也不知道害怕:“我不走,予深哥哥让我在这里等他,他马上就回来了。”

    ☆、第81章 往事(二)

    陆予深跟老师详细说明了情况,他没多讲,只说是自己的妹妹非要跟着他一起上学校,老师说这次就算了,但学校有学校的规矩,下回还是不能这样。

    他回到教室,就看到一群人包围着她,像看猴儿一样,这是新班级,人并不熟悉,他穿过人群,将她领出来,到最后一排找张桌子坐下。

    因为是第一天开学,有好几个同学没有按时报到,老师也没有调位置,陆予深陪着她在后面坐了一天,她似乎并不高兴,平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今天却闷闷不乐地趴在桌子上。

    陆予深忙着上课忙着和新同学打好关系,也没有顾得上她,等到下午二节课下,还有一节课就要放学时,他终于听到她轻轻地抽泣声。

    他本以为她是睡着了,立马将她身子扳过:“怎么哭了?”

    “予深哥哥,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她呜呜咽咽,口齿不清。

    他好笑:“你不是非要跟着我来的嘛?那明天还来吗?”

    “你来吗?”

    “我当然来,以后这就是我学校,我天天都来。”

    她哭声越来越大,整张小脸都被泪水洗刷得认不出来,不知道到底要如何选择。

    最后一节是数学课,上午也有一节,所以数学老师已经见过她,这会儿见她哭闹地这么伤心,已经干扰了课堂秩序,无奈地让陆予深先带着她回家。

    晚上到家,苏母又给她讲了一遍道理,她懵懵懂懂,第二天一整天都在忐忑不安,直到晚上陆予深回家,她才真的相信予深哥哥没有去很远的地方,他早上走,下午就会回来的。

    后来,她渐渐长大,还是他身后的小尾巴,只要不是上学期间,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甩都甩不掉,只要是他班级里的同学她都认识,当然他们也知道她,陆予深的妹妹嘛。

    她上四年级时,陆予深已经在初三,最无知又最美好的年纪,他的光芒抵挡都抵挡不了,成绩出众,长相俊挺,为人沉着,立即成为学校里女生心中的偶像,几乎到了只要提到市一中,就没人知道陆予深的境界。

    她却调皮好动,不爱学习,作业经常不按时完成,班级里有一个胖胖的小霸王,仗着自己比女生力气大,时常捏女生的小辫子,还会掀女生的裙子。

    有一次小霸王抢她同桌的橡皮擦,她同桌是个胆小怕生的姑娘,被抢了东西也只敢偷偷抹眼泪,她问她为什么哭问了好久她才偷偷告诉小霸王把她橡皮擦夺走了,那块橡皮擦还是她姐姐送给她的。

    她想都没想,下课就冲到他面前,夺过他的文具盒拿出橡皮擦:“你知不知羞耻的,一个男生偷女生的东西。”

    那个年代,偷这个字就代表深深的侮辱,要是一个人被知道偷了东西,那么他根本没脸站出人面前,小霸王当即脸就变得通红,抢过她手里的橡皮擦,:“你再说一遍?这块橡皮是我妈妈个我买的。”

    “骗人!这明明是果子的橡皮擦。”她要过去抢,小霸王手往上一伸,她惦着脚怎么也够不着。

    周围已经有很多同学围观,但谁都不敢得罪小霸王,同桌把她拉回位置:“苏白,算了,不过是一块橡皮,给他就给他吧。”

    她不服气,特别是看到小霸王那张欠抽的脸,举起旁边同学的凳子:“你到底把橡皮还不还给果子,不还我就砸你了!”

    “不还不还就是不还,这橡皮是我的。”小霸王嚣张地说。

    她扔起凳子就往他身上砸,恰巧砸到了他脸,小霸王捂着鼻子:“你居然敢打我。”随手也拿起一个凳子砸过她。

    她一闪恰好躲了,还朝小霸王做了个鬼脸,最后当然免不了一场架,只是她力气终是比男生小很多,等老师到的时候,她已被打得浑身是伤。

    放学都是一起走,小学放学要比初中早一些,平时她都是站在他们教室门口等他,今天却是在学校门口,陆予深以为她有事,直到人全都走光,他找到她们教室看到门已经锁了,难道这丫头今天一个人先回家了,他没有多想,一个人回去,到校门口时才听到她细细的声音,予深哥哥。

    他转过身,看到她低着头,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当他强行抬起她的头,看到的是一条条血迹:“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不小心碰到的。”她只是潜意识不想让他知道她打架了。

    “你当我傻是不是,这明显是被别人抓的,你和人打架了?”他隐隐发怒地问。

    她又低下头,最害怕他这副不高兴要生气的模样,悻悻然地狡辩:“不是我的错,是……”

    他哪里听她的解释:“我说过多少次,你一个小女孩子不能文静一点,现在居然学会和别人打架了。”

    “是小霸王他欺负我同桌,不是我的错你还骂我,我被打了你还骂我。”她开始哭得稀里哗啦。

    “怎么不骂你?你见过哪个女孩子和人家打架打成这样的!”不过他到底是带她去清理了下伤口,又贴了创口贴,不然到家一定免不了被父母又骂一顿。

    第二天,再放学的时候,他早早到她们班级门口,她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出来:“予深哥哥,你们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早啊。”

    “昨天谁打得你?”他一句废话不多说,冷冷问道,那个时候古惑仔电影很风靡,她就觉得他说话有古惑仔的味道。

    “予深哥哥,你要帮我报仇吗?”她指着小霸王,得意地说:“就是他打得我。”

    小霸王见陆予深这么高,也有些害怕了:“你要是敢打我,我明天让我哥哥带人来,我哥哥很厉害的。”

    “你带啊,你带啊,我才不怕呢。”她嚣张地被陆予深按到后面:“别害怕,我只想和你好好谈谈,要是我们苏白有错,我也不会袒护她的。”

    小霸王不承认拿了果子的橡皮擦,她非说是他拿得,陆予深拉开他们两个人,将小霸王带到一处安静的地方,似警告道:“不管谁对谁错,下次要是苏白再和你有矛盾,你可以到初三二班找陆予深,她不懂事我可以帮你说她,但你绝对不能再动她一根手指头。”

    她找了一圈才找到他们在哪里说话,到他们身边时正好听到陆予深的那句话,但你绝对不能再动她一根手指头。

    也许就是从这句话开始,有些感情开始在她心头悄悄地萌芽。

    ☆、第82章 往事(三)

    陆予深上高中后变得越来越优秀,就凭他是一中中考状元就已经名声大噪,一中为了留住他给他三年学杂费都免,一到高中部,就有很多女生对他暗送秋波,高中又和初中不一样,初中生说到感□□还羞嗒嗒的,而高中生,却能把爱放在嘴边。

    爱慕他的女生里也有非常出色的,其中有一个是从其他初中升上来的校花,长得简直美若天仙,标准的瓜子脸,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澄净晶亮,深深地望一眼,就令人心醉沉迷,开学伊始,就引起无数男同学相望,可她偏偏喜欢陆予深,甚至不掩饰地告诉所有人,她之所以上这所高中就是因为陆予深。

    校花追校草,这事在学校闹得人尽皆知,陆予深倒还是很淡定,同学们怎么调笑他都不回应,可这事传到了苏白的耳朵里,他们本来就在一个学校,加上很多人以为她是他的妹妹,兴奋地告诉她,苏白,你知道吗?陆予深有女朋友了,叫董沁,长得超级漂亮,你见过没?

    那个年纪,对爱情刚刚启蒙,也没有婚姻的概念,觉得女朋友已经是非常重要的人,她听完同学的话,马上哭着跑出去,予深哥哥有女朋友了,他不要她了,她越想越难过。

    她跑到他们教室门口时还没有上课,董沁正在问陆予深一道物理题目,她站在门口,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的姿势很亲密,有坐门口的同学看到她,立马大声喊道,陆予深,你妹妹来找你了。

    陆予深抬起头,对董沁说了句不知道什么话便出来,见她哭得这么伤心,皱着眉问:“谁欺负你了?”

    她只是哭,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上课铃声响起,他轻声安慰道:“先去上课,放学后等我。”

    她也不走,呜呜地不知道说些什么,老师过来,陆予深只好请了一节课假,他平时成绩好,老师对他足够包容,让他自己有数,别落下课程。

    他将她拉到学校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再不说我可走了。”

    “予深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这一次他总算听清楚,却也十分生气:“你哭成这样就是来问我这句话的?”要不是看她还是个小孩子他现在都想马上转身离开。

    “她们说你有女朋友了,你有女朋友是不是就不要我?”

    “你一个小孩子知道女朋友是什么意思吗?”

    她猛吸一口气又打算嚎啕大哭,陆予深止住她:“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我没有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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