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岭轻声说:“领头的那个是玉虚真人。他以前跟我爸妈是同门师兄弟,排第五,跟二师伯是亲兄弟。他的天分极高,虽然不是大弟子,却差点成为观主,论单挑,我爸妈都不是他的对手,两人联手也只能堪堪险胜。他跟我爸争观主之位,没争过,矛盾闹得挺大的,便离开了洞天观,后来建了乾坤观,成为乾坤观的观主。”

    玉虚真人的目光落到聂然身上,问:“聂然,你如今是洞天观弟子,还是通灵教的大小姐?”

    聂然回道:“关你什么事。”来得这么快,又有这么些过往,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她问道:“你们是不是跟锦毛虎有勾结,想帮着它对付我?”

    刚才说话的中年道士沉声喝道:“聂然,你这是贼喊捉贼。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聂然问:“你们什么意思啊?”

    乾坤观的道士把蒋明坚以及跟着杨雪岭来的几个洞天观的道士从屋子外推了进来。

    魏光叫道:“小师叔,这些人说我们收锦毛虎的钱,跟锦毛虎勾结。”

    聂然吐槽句,“吃饱了撑的。”她扭头对杨雪岭说:“师父,我继续回去打游戏了哈。”

    杨雪岭一把揪住聂然的衣领把她拽住。她对玉虚真人说:“您有什么不痛快,找我爸妈去,跟我们几个小辈为难,有失身份。”

    玉虚真人说道:“等拿下聂然,我自然会去向你父母要个说法。”他的话音落下,人瞬间从原地消失。

    杨雪岭抬手挥出一道符,大喊声:“聂然快跑——”

    她手里的符出手,炸出一片炫丽夺目的光芒,晃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聂然听杨雪岭喊的是快跑,而不是打他,立即知道这老道士八成是有什么能耐能收拾得了自己,二话不说,转身就往跟乾坤观相反的方向跑。她推开电游戏室的门,便准备翻窗出去,却突然发现没有窗户了。

    四周是一人多高的符,金色的符上面耀着红色的光芒,围在四周绕着她转。

    聂然当即施展手诀召唤斩不平!

    斩不平来得飞快,但下一秒并没有落在她的手里,而是像撞在玻璃上般撞在空中转动的符上,紧跟着剑上的镇狱火消失了,便也不见了。

    聂然想起杨雪岭擅长的奇门遁甲术,估计玉虚真人九成九也会,而且很可能是在杨雪岭之上,顿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她用最大的力气,一拳打在绕在周围的符光上。

    一种打在玻璃上的感觉袭来,还有风灌在拳头上,符碎开的同时,自己的拳头打中什么软软的东西,将其打飞了出去。

    一道符碎了,其它符跟着碎了,但门和窗都消失了,四周白茫茫的,空气中却有血腥味传来。

    聂然心生警惕,心想,“我刚才打中的不会是个人吧?”瞬间的触感告诉她,真的很可能一拳打中了什么人。自己一拳下去,大石头都能打碎,这要是稀里糊涂地把谁给打中,八成对方的小命都悬了。万一打死人了怎么办?

    突然,她的脑子里嗡地一声,那感觉就像是被谁敲了一记闷棍似的,跟着眼前越来越黑,头越来越重,然后发现自己的脸贴到了地上。

    聂然懵了,心说:“什么情况?偷袭吗?

    然后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睁开眼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躺在地下,爬都爬不起来,旁边还躺着一只狸花猫和一条大黄狗。它俩的四肢都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头上还被套了个画有符的袋变子,除了有呼吸,看不到其它的动静,八成还晕着。

    空气中有香烛燃烧的味道,而她的四周则是摆着太师椅,坐着一些中老年道士,在这些道士的身后则站满了很多道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坐在正上方的是她之前在鬼佛爷的地下室见过的谭道长。

    杨丹青和吕青锋坐在谭道长的左边下方的位置上,他俩的身后站着二三十个洞天观的道士,有些是杨雪岭的同辈,有些是聂然的同辈,但没有杨雪岭在这里。

    另一边,坐着玉虚真人,正端着茶慢悠悠地喝着。

    谭道长问:“聂然,你收了锦毛虎的钱,去当通灵教的大小姐,弑师、叛出道门,认吗?”

    弑师?聂然满脸惊讶地看着谭道长,说,“我吃饱了撑的,跑去弑师。”她忽地一醒,叫道:“弑师?我师父……出事了?”

    杨丹青面色沉沉地看着聂然,说道:“雪岭重伤昏迷不醒,有那功力连破她三层防御罩的,只有你。乾坤观的人,还有蒋明坚、魏光他们都说看见你突然召出斩不平,朝着你师父斩去,被玉虚真的拦下后,你跟着就给了你师父一拳。”

    聂然满脸震惊地看向玉虚真人,叫道:“你好歹毒啊。”

    站在玉虚真人身后的一个中年道士说道:“聂然,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说,是我师父耍手段,让你去锦毛虎的别墅收钱拿孝敬骗你师父过去再让你弑师的吧?”

    聂然没跟他们费唇舌,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地告诉杨丹青和吕青锋,说:“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打着的谁,我什么都看不到,能熄斩不平火焰的,我想大概是出自洞天观的。”

    刚才说话的中年道士说,“斩不平破空飞来,直接朝着你师父的后背扎去,一旦她被刺中,岂有命活!我师父出手截下剑,那是救了你师父一命,却没想到,救下第一击,没救下第二击。”

    聂然说:“那些围着我周围转的符光,怎么回事?我要不是为了破那符光,能被打中?”

    那中年道士叫道:“蒋明坚,你当时在场,亲眼目睹全程,你告诉聂然。”

    蒋明坚看了眼那道士,没说话。

    那中年道士问:“哑巴啦?”

    聂然朝蒋明坚看去,说:“蒋师伯,您看到什么了?”

    蒋明坚说:“当时小师妹打出符光,让你快跑,你跑出去几步就又突然调头回来,召来斩不平就要刺她,又给了她一拳。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的。”

    聂然傻在原地,都不知道要怎么为自己辩解了。她觉得,自己那一拳打中的真可能是师父。

    玉虚真人说:“我看聂然当时的行为,确实像被迷了眼蒙蔽了心智,这些都是通灵教常用的手段。聂然虽然功力深厚,但心志不坚,易受外物所惑,一旦失控,易生大祸。青锋观主、丹青真人,请把镇妖灯请出来让灯火归位。”

    让灯火归位?什么意思?我想的那样?聂然震惊地看着玉虚真人,又看向杨丹青和吕青锋,突然有种活到头的感觉。她刚想说他们不能这样子,忽然见到师公藏在袖子下的手很轻微地朝她轻轻压了压。

    吕青锋说:“雪岭是我的独生女儿,聂然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孙,这事情我必然是要查个水落实出的。当时蒙蔽聂然眼睛的,到底是谁,是锦毛虎,还是这两只猫狗,又或者另有其人,我必须弄清楚。”他扭头对谭真人说:“说起来,伤人的、受伤的都是洞天观的人,此事还请谭真人以及在座诸位,由我们洞天观自行处理。”

    旁边的一位道士笑道:“聂然是通灵教主翼蛇一手养大教出来的,身边带着这对猫狗,为了他们,还跟道门大打出手。聂然到底是道门弟子,还是通灵教大小姐,这事情得弄个清楚明白吧?总不能她身兼二职,一边当着抓贼的兵,一边又做着贼吧?”

    谭真人说道:“聂然,你自己说说。”

    聂然说:“没什么好说的,师父是我自己选的、正式行过拜师大礼的亲师父,爷爷和大黄救过我、养大了我。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她说完,忽然瞥见百万变成巴掌大小飞快地顺着道士的脚底下钻过来,顿时心头一喜。

    百万溜进人群中,突然化成麒麟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平地刮起一阵大风,再然后叼起聂然和地上的猫狗甩到身上,一个跃步蹿墙头,一阵风似的跑了。

    突起的变故,让道士们措手不及,谭真人、玉虚真人的反应极快,在百万刚蹿起来的时候,便出手拦截,却被不知道从哪里打出来的石头将他们打出去的法器击落。

    玉虚真人盯着地上的石子看了两眼,扭头看向吕青锋。那些石子飞出来的手法,向来是他吕青锋惯用的。

    吕青锋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低头,很是淡定地理了理道袍的袖子。

    杨丹青站起身,说:“往后聂然不再是洞天观弟子,她的所作所为与洞天观再没关系。”她顿了下,又说:“哦,对了,玉虚真人,忘了告诉你,镇妖灯坏了,收不了灯火了。”说完,朝着在场的其他几位真人拱拱手,径直离开。

    玉虚真人身后的一名道士站出来,大声叫道:“聂然学了洞天观的本事出来为祸害人,难道你们就不管吗?”

    吕青锋的大弟子胡槊轻叹口气,说:“石重道长,嚷嚷这话之前,先看看自己的师父。”他说完,带着同门跟着吕青锋和杨丹青快步离开。

    第74章 不讲武德   百万驮着聂然、狗哥和花狸跃……

    百万驮着聂然、狗哥和花狸跃上道观的院墙便施展了隐身术, 沿着街巷飞快穿行,等没见到身后有人追来,这才在一个小巷子的角落里停下, 把聂然他们仨放到地上, 变成人想给他们解绳子。

    绳子用的是符绳,用特殊手法系的, 百万连线子的头在哪都找不到,翻看半天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解。

    吕青锋和杨丹青出现在巷子的两头, 快步朝着聂然走过来。

    百万站起身把聂然护在身后, 浑身蓄势待发, 满是威胁意味地盯着他俩。

    杨丹青在距离聂然大概有五六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吕青锋说:“我来替她解绳子。”

    百万对此半个字都不信, 依然把聂然护在身后。

    聂然说:“百万你让开。”不管当时自己出手打人是什么情况,确实自己出手打到了人。那么多人看着, 魏光、蒋明坚他们说谎陷害她的可能性不大,师公师婆又不是好骗的,他们要是认定自己把师父打成重伤, 要给她报仇,聂然认。

    百万把头摇得飞快, 格外坚决地护在聂然的前面, 寸步不让。

    吕青锋打量两眼百万, 指点他怎么解绳扣。

    百万怕自己解绳扣被偷袭, 正准备驮着聂然换地方后再解, 又来了一个老道士。这老道士不是别人, 正是乾坤观的观主玉虚真人。

    百万对着玉虚真人发出威胁的低吼, 连眼神都凶厉的几分,敌意十足。

    杨丹青转身拦住玉虚真人,问道:“你是来归还斩不平的吗?”

    玉虚真人说道:“斩不平原是我玉家祖上的剑, 我不能看着此剑落在妖孽的手里,自当收回。”

    杨丹青面无表情地说道:“什么时候洞天观的镇观之宝沦到你一个破门而出的外人来收回了?玉姓子孙传到现在何止千千万万,随便来一个就能罢占镇观之宝,你怎么不索性把洞天观也拆了?哦,你是想拆,只是还没那能耐。”

    聂然发现师婆平时话不多,怼起人来可真不是吃素的。

    乾坤观的道士们跟洞天观的道士们都赶到了。

    一个面容跟玉虚真人有几分相似的老道士从人群中挤出来,问玉虚真人:“雪岭是不是你打伤的?”

    玉虚真人说:“大哥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玉虚真人的徒弟石重道长说道:“在场可是好几十只眼睛亲眼看见是聂然打伤的杨雪岭。”

    杨丹青冷声说:“雪岭打出的那道符用的是瞒天过海之术,被人用接花接木之术变成了困阵。聂然想以蛮力破阵,却正中算计,被人用她师父填上去挨了她那一击。”

    百万趁着他们吵起来,再看洞天观的人把乾坤观的人挡住了,且都没有上来为难聂然的意思,赶紧按照吕青锋教的把聂然解开。

    聂然在吕青锋教百万解绳子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再看百万解了遍,已经学会了怎么解,回头就把花狸和狗哥解了。

    杨丹青扭头对聂然说:“锦毛虎的那笔账,你去算。这里交给我来收拾。”她说完,又扭头盯着玉虚真人,出手便是之前杨雪岭遇到玉虚真人时准备掩护聂然逃走的手段。

    不同的是,杨雪岭之前用的是符,杨丹青信手拈来。

    一片符光缭绕在聂然周围,晃得众人的眼睛都花了。

    聂然有种脚下忽然灵魂出窍的感觉,她的身子一晃,又站在了地上,却发现周围的景象变了。她、百万、花狸和狗哥出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离之前的巷子足足有一条街的距离。

    聂然试着召唤斩不平,没招过来。

    百万催促道:“我们快离开。”

    聂然问:“你知不知道我师父在哪?”

    百万点头,说:“知道,在医院。”

    聂然带着狗哥、花狸和百万打车去到医院,刚到重症监护室外,便见到两个年纪一大把的老道士坐在外面的走廊上闭目养神。

    这两个老道士同时睁开眼扭头朝他们看去,见到是他们几个,便又闭上了眼睛。

    聂然之前觉得是有人害自己,这会儿到了病房外,心里发虚。她放轻脚步过去,慢慢地挪过去,朝两个老道士行礼,“见过三师祖、六师祖。”这两位是杨雪岭的三师伯和六师伯,按辈份该喊师祖伯,聂然之前嫌喊起来绕口,直接把伯字去掉了。

    三师祖睁开眼,对聂然说:“但凡跟你师父学点皮毛,都不至于弄成这样。”

    聂然赧颜,又有些感动。自己搞不清楚状况,没办法解释清楚,他们竟然都信自己真不是把师父打成重伤的真凶。她压下鼻间的酸楚,问:“我师父怎么样了?”

    三师祖说:“还没度过危险期。肋骨被打断,内脏大出血,好在现在医学发达,这要是搁以前……”话到这里,怕不吉利,打住,没再说。

    杨雪岭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小时候没少爬到他们身上要抱要背,这孩子淘气归淘气,嘴巴甜又贴心,跟他们亲着呢,他们待她就跟自己女儿没两样,突然间,伤成这样……也不知道熬不熬得过来。

    有护士过来,见到聂然和百万,问他们是干嘛的,这不是探视时间,让他们赶紧离开。

    聂然有点懵,不是探视时间,三师祖和六师祖为什么可以在这里?

    六师叔看聂然的表情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说:“我们是特许的,雪岭要是没有人守着,怕是会出事。”洞天观灭过那么多妖,难免会有妖怪心头记恨想趁机报复的。杨雪岭在这里躺着昏迷不醒,毫无还手之力。医护人员连妖怪鬼魂都看不见,哪拦得住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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