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霄刚将第三支令箭发出,帐下一女将大哭。

    众人一看,是云钗儿。她哭泣着站出班位:“元帅为啥不给我一支将令,杀我的夫君,正取的大仇,叫俺啥时候才能报啊?”

    望霄双眼一瞪,示意她安静。漆雕卉赶紧拉拉她的衣衫。

    望云骠又举起第三支令箭:“胡轸、申乌檀、宋翘儿、云钗儿四将,

    “各带一百骑,飞奔鹿台乡孔家村。村中孔姓,悉数押来,交义成军薛尚书安置。抗拒不来,就地斩杀。切不可滥杀。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望霄举起第四支令箭:“望凌通、宁武山、向春山、机巧四将,率义成军水军八百,海鹘战船十艘,艨艟战舰十艘。堵死枋城渡向东向南水路,拼死截杀,将其杀回。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望霄又举起第五支令箭:“于青山、介穿山、陶去疾、琴雉四将率水军八百,海鹘十艘,艨艟十艘。孔盗船来,绕至其后,上溯至三里外之淇水。单等贼船转来,抵死杀回。与望凌通等合力包抄。违令者,斩。”

    他将第六支令箭举起:“高标、薛燕、漆雕卉、乐凤四将,随我居于中军帐。凡有孔盗来袭,以卫士三百,所剩貂兵二百,予以抵敌。将其杀回水中或者陆路返回。直至军帐四周无人。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分派完毕,望云端厉声喝道:“众将官,此唤作擒羊拆圈之计。务要叫淇水神蛟成为丧家之犬。此次剿灭孔贼,叫淇水以后千年再无河盗。”

    传令完毕,众将捧了令箭,纷纷告退,分头准备。

    恰要与高标等将商议中军五百兵丁如何抵敌,只见望凌通飞身转回,高叫:“薛尚书驾到,众将迎驾。”

    望霄忙不迭率中军四将出帐迎接。刚刚退出的众将又纷纷返回。大家各按品阶排定在望霄身后。

    望霄近前一步,撩袍端带,单膝跪倒。众将也都单膝跪倒。

    望霄口称:“金檀骠将望云骠率众将迎驾。不知尚书驾临,有失远迎,尚望恕罪。”

    薛尚书将他扶起,喝道:“众将平身。都随本镇进帐,有话要说。”

    众将纷纷进入中军帐,看薛尚书腮有泪痕,两眼血丝。说话向来带笑,今天一脸冷峻,让人望而生畏。

    薛平看众将站好班位,又多了数员大将,暗暗颔首。他站起身形,将头顶紫绸平巾帻脱下,端于左手。

    他咳了一声,朗声说道:“自坦涂出镇郑滑以来,蒙天子洪福,喜得金檀八大铜骠。惊闻金檀二十四骠第十九骠将,致果副尉,下镇将,开山铜斧苌卜骠因剿捕孔孟诸盗,忽然战殁。本镇痛彻心扉,三军哭声震天……”

    说到这里,薛尚书喉头哽咽,身形晃动,站立不稳。望凌通、薛燕急忙上前,左右搀扶。

    薛尚书稳了一下情绪,任凭珠泪滚滚,说道:“自苌将军统兵剿匪以来,妙计迭出,连平四盗。不意于苍水殒去。看他平素谈笑风生,胸怀阔达,品德高尚,乃义成军之楷模。

    “我已上奏当今天子,重重封赏,荫及子孙。并按其夙愿,敕封贩神。今日望将军排兵布阵,誓要捉拿孔盗,为苌将军报仇。所令众将之事,但有不遵,凭望将军军法从事。望众将齐心戮力,奏凯而还。”

    众将纷纷脱掉盔缨,一霎时中军帐泪雨横飞,悲痛莫名。

    望凌通站出班位,领首唱颂。众将齐声附和:“薛尚书放心,我等以苌将军为楷模,谨遵望将军将令,奋勇杀敌,早日克捷。”

    薛平下来帅案,与众将一一寒暄,善加慰勉。

    众将辞出,各回本帐,安顿军务。

    高标、薛燕等为薛尚书搭起帅帐,薛尚书坐镇枋城渡。望霄等中军将官陪定,调度各处,静候众将佳音。

    却说范丹与楚瑶娘、平顶三将,率二百骑,陆路迎击孔岳父子。

    范丹自将一旅百骑。分给楚瑶娘、平顶前队一旅百骑。

    楚瑶娘又将这一旅分为两队,自将一队五十骑,平顶带一队五十骑。

    要说已经收纳匪徒六百四,他只剩三百六。就算又新招五百泼皮及水鬼,也不过八百六十人。这里二十六员大将,三千三百军兵,四比一的对阵,有什么好紧张的。

    关键是这些河盗的再生、繁殖能力极强,除恶不尽,将代代遭殃。任何一支队伍,无论是官军还是盗匪,只要还有根苗,就会繁衍。历朝历代,即便是太平盛世,也少不了盗匪出没。

    他们一行,沿淇水西岸大道,飞奔十五里,到了朝歌正东的青龙镇。

    看前头锦旗招展,约略四百人马。前队旗帜大书“活捉望云骠,打翻义成军。”一杆名旗,上写斗大一个篆书金字“孔”,下书:朝歌骠骑将军铲诗水霸孔诗字删减。

    这边前队的楚瑶娘一看,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他么也太滑稽了。朝歌就是卫县,卫县就是朝歌。你他娘的卫县骠骑将军,是什么品阶?这些家伙,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平顶跟在楚瑶娘身后,看前面的旗帜,有些恐惧。为什么?

    滂水蟹平顶毕竟与钻水怪东奔、苍水蛇刘霸都曾是孔岳的属下。总觉得这样来攻打,亏欠人家什么。

    那他不是坠脚鬼奚簒的得力干将吗?水下杀人再捞尸挣钱,这么黑心的事情都敢干,还有什么事情可怕?这就所谓人有人道鬼有鬼路。各种团伙中都有自己的规矩和道义。

    楚瑶娘素知他们作何想,回身看平顶的样子,似乎战战兢兢。瑶娘怒道:“平顶,将昔日水下杀人的心拿出来。我们既然为朝廷做事,对面就是敌人。稍有疏忽,就叫他取了你的人头。惧怕他就是自寻死路。振作起来,杀!”

    经楚瑶娘一通训斥,平顶一惊。瑶娘素来说话,他都奉若神明。这是拼命的敌对,你死我活,切不可胡思乱想。顿时气色大改,精神抖擞。

    只见他打马而前,晃动掌中蟹爪浑铁枪,对来将大喝道:“对面来将,义成军特来剿捕尔等,还不下马受降。莫要待到我动手,把你个孔诗,今日删减在这淇水边。”

    孔诗紧束铜盔铜甲,勒住缰绳,抖动掌中镔铁判官笔,怒道:“对面不是滂水蟹平顶么。何日卖主求荣,成了义成军虾兵蟹将,真正是恬不知耻。今日要你的狗命。”

    平顶骂道:“你孔家枉顶着圣人虎皮,擅杀少正卯,挑散姜氏齐国,没办过一件人事。还敢在这里胡搅蛮缠,真正是万年华夏史上最不要脸的家族。今天爷爷不把孔门彻底删减,你不知道马王爷头上长了几只眼。”

    这小子本是孔岳帐下大将,素知孔门无耻。气得孔诗再不搭话,挥动镔铁判官笔,直刺平顶的面门。

    平顶可不是好惹的。那夜大杀刘纪洼,与义成军几位山神混战,尚且毫发无损。哪里怕你什么孔子洞子毒蝎子,孟子孺子赖皮子。

    他将蟹爪浑铁枪来迎,瞬间斜插他的胸肋。他这条枪,尖是枪尖,但枪尖之下,皆是精钢蟹爪。盔甲挂到,撕裂脱落。肌肤粘到,皮开肉绽。

    这一枪好生厉害,惊得孔诗急忙躲闪,顿时汗珠子下来。他么,这平顶三年不见,这么厉害吗?不敢怠慢,小心应对。

    二马盘旋,鏖战在一起。约略斗至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平顶想起望将军命令,不敢恋战。卖个关子,显示力怯,拔马就逃。他这一队五十骑跟着主将败下去。

    楚瑶娘一挥手,让开大道,自己这一队迎头前来。

    后队范丹看到前头平顶撤下,指挥让道,也继续前迎。

    没等楚瑶娘骂阵,孔诗喝道:“对面女将通名,某判官笔不杀无名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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