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罂烛原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缩为一丈左右,从半空中直直跌落到宫殿前的草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万俟圭的凶残,妖皇罂烛深刻领教。

    “妖皇,妖域安定离不开你的把控,如果再有无辜者被妖域禁术封印了神魂,那你的死期就是掐指可数。”

    万俟圭慵懒自得,语气轻悠悠的,这副模样的妖皇罂烛元气大伤,少说也要三五年才能恢复原样。

    是了,三五年内,这样的妖皇罂烛即便是化为人形,腰腹以下的那半截也是白骨状态,双修是他不可企及的奢望。

    罂烛蜷缩在土坑里,费劲地扬起脑袋,仰望着踏空而立的万俟圭,猩红的眼底一片晦色。

    万俟圭袍袖当风正要隐入虚空,坑边有了动静。

    一抹新绿迅速冒出来,绿芽抽茎吐叶,眨眼间长成一棵绿油油的葡萄树。

    大部分葡萄藤横逸而出,堪堪掩盖住了妖皇罂烛所在的土坑,其中一条柔细的葡萄藤往万俟圭所在方向缓缓伸展,怯怯的。

    距离万俟圭还有一丈远时,这条葡萄藤猝然刹住,梢儿那里很快抽出花穗,开花结果。

    一大串沾着晶莹水珠的绿葡萄摇曳着,散发着淡淡的果香,惹人垂涎欲滴。

    万俟圭面上不显实则耳聪目明,一众妖修对这个葡萄树妖甚是恭敬,而且都很放心地火速散去。

    这个葡萄树妖一边对他表演献殷勤,一边收走重伤的妖皇罂烛,由此可见,对方在妖域的身份地位不低。

    至于对方邀请他品尝葡萄,万俟圭不为所动,这个世界只有桃夭然做出来的东西宜吃。

    这串葡萄晃了片刻后寂然不动,整棵葡萄树的绿藤一阵轻轻舞动,化为一个翠衣女子。

    “万俟大将军,我叫罂碧,是罂烛同父异母的妹妹,你先前是个金丹期的萌娃,那会儿我就想养成夫君来着,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夫君,就是妖域的新晋妖皇。”

    罂碧的双眸里充斥着迷途羔羊似的懵懂茫然,声音脆生生的,就是涉世未深无知少女的既视感。

    万俟圭墨眸波澜不兴,罂碧是修炼了好几百年的树妖,他将她哥哥揍成了重伤,她却向他表白示爱。

    不合逻辑,居心叵测!

    “你怎么想的和我无关,我有未婚妻。”

    话落,万俟圭已然身形一闪隐入虚空,捉住了桃夭然的手,刹那间,两人已经瞬移到百里之外,落于一处危崖边。

    万俟圭突然松开了桃夭然的手,俊脸密染冰霜,“不是说让你在府里等我出关?不听话的毛病怎么改不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好,我走!”

    桃夭然微笑着回复,提步踏入危崖直直堕下,足下即便是深不见底的渊谷,也摔不死她这个有修为的小妖。

    是了,她就等着万俟圭心疼挽回!

    哈,那个人头顶上的黑月已然变成了无色,还惺惺作态耍狠呢,真有意思!

    耳边生风!

    当桃夭然暗暗数秒数到九时,骤然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男人气呼呼低喃。

    “冤家!我说的是气话,你倒是很听话,你最拿手的不是厨艺,是折磨我……”

    说着,万俟圭随手设下防护结界,俯首,朱唇封缄。

    桃夭然像个缠人的妖精,勾住他的脖颈,双腿缠上了他的腰,吻只是预热,她等着预热后的双修。

    说打架就打架,说温存就在云蒸霞蔚的渊谷中温存,这就是有修为任性。

    心上人起初羞怯,很快融入其中而奔放的表现,着实愉悦了万俟圭。

    两人温存了不知道有多久,万俟圭不舍地拽下来身上的妖精,眸光微嗔。

    “夭然,以后不准涉险!为了我也不准,你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舍得丢下你,所以只会变得更强。”

    万俟圭很少称呼她夭然,桃夭然晓得这个男人是真的担心她被妖皇揍死。

    笑嘻嘻地望着他,桃夭然答应得好好的,“阿圭,我记住了,你现原形让我看看!”

    “我人模人样没原形好看?”万俟圭眸光凝顿在桃夭然越发殷红的唇上,温情骀荡。

    “就是想看看嘛!”桃夭然抱住了男人的手臂,扭着身子撒娇。

    铮铮铁汉万俟圭架得住战场上千军万马,架不住心上人这般厮磨,俊脸微热间化出来原形,一头三丈多高威风凛凛的雪狼。

    是了,这就是万俟圭正常的原形,不像是那次被她气得神魂受伤那般娇小堪抱。

    “我想摸摸你的脑门!”桃夭然仰头望着这大只,确定他真的是好好的,她心生欢喜。

    往下矮了矮身子,万俟圭一看桃夭然还是够不着,干脆匍匐趴下,嘴上却抱怨着。

    “真懒!明明你可以踏空摸得到!”

    桃夭然笑得像只阴谋第一步得逞的狐狸,这大只心甘情愿给她摸摸,和她主动去摸,能一样吗?

    万俟圭趴下后,她的眼前随即就多了一座毛绒绒的小山丘,堪撸毛绒绒堪爬绒绒山。

    桃夭然摸着万俟圭的脑门,阴谋得寸进尺,“我想在你背上坐会儿!”

    万俟圭当然是有求必应,懒懒地嗯着,“爱坐多久坐多久!”

    独处时光过一天少一天,桃夭然此时此刻只想全身心沉醉其中,她慢吞吞爬上了万俟圭的背。

    目之所及一片宽广的毛绒绒,像铺了绒毯的寝榻,她恣意打了个滚,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卧姿,一动也不想动。

    万俟圭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耐心十足地在结界里转圈圈。

    感受着绒毯的美好骨感,桃夭然越发酣醉,攀上狼颈,咬了下狼耳朵,“万俟圭,这个世界上,你最爱谁?”

    “你,我最爱桃夭然,我的阿桃!”男人的声线好听的,听上一个字耳朵就可以怀孕似的。

    桃夭然的唇角疯狂上扬,继续甜甜的问答题,“万俟圭,我重吗?”

    “不重,再有十个八个也试不出来有多重!”万俟圭想着心上人轻得像棵草,再有十个八个也就是多了几棵草而已。

    “还想再有十个八个女人,你个花心狼,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了,告辞!”

    被宠着的一方总是惯于鸡蛋里找骨头,桃夭然也不例外,笃定万俟圭的无心之语才是真心话。

    她从毛绒绒的绒毯上跃下,逐出神魂之力破开结界,已然恢复人形的万俟圭随即补上。

    一个破,一个补,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桃夭然冷脸,“万俟圭,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嗯……想着不舍得让你走,你修为不弱,如果躲起来我很难找得到。”男人高大英挺,声音却低得出奇。

    这小心翼翼的男声弄得桃夭然心尖酥酥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就似个表情包,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她忍不住捉住了他的两根手指,凉得浸骨很不适,她紧了紧就想松开。

    万俟圭另一只手飞速地扣住了她的腰,声线更低,“阿桃,对不起……”

    百炼精钢化为绕指柔不过如此,桃夭然忍着笑训夫,“为什么说对不起?哪儿错了?”

    男人墨眸里的迷茫更深,“不知道,阿桃,我真不知道咋错了?你生气了就是我错了,哄你高兴比追究无聊的对错更重要!”

    “我很难哄,一个对不起哄不好我的……”

    男人的容忍大度弄得桃夭然的心酥酥痒痒想作妖,没想到她话未说完被男人捞起来骑跨在他的肩头。

    “重吗?”桃夭然再次提起这道送命题。

    “阿桃,事实就是十个八个你一起骑着我也不重,你又要生气了?”

    万俟圭捉着桃夭然手腕的大手不由得紧了紧,语气紧张又无奈。

    原来十个八个是这个意思呢,桃夭然释然,“是啊……”

    同时躬身低头去亲万俟圭的额头,顺势大笑着翻了下去,草体柔韧就是可以如此任性。

    万俟圭顺势拥她入怀,浅啄深吻,温存了好久。

    “阿圭,恭喜你突破到大乘期,恭喜你冲破妖域的禁术封印,可是,小圭不在了,小圭好可怜……”

    想到小圭的种种,桃夭然不禁眼睛酸涩。

    “喜欢我叫你……姐姐?”

    万俟圭墨眸里充斥着吃了黄连似的一言难尽,桃夭然微微怔愣,“那时,你的神魂不是被封印了吗?”

    “阿桃,我突破了禁术封印后就拥有了小圭和你相处的记忆,小圭是我最难堪不好的那一面,可你对小圭那么好,我吃醋了,吃自己的醋,这滋味真难形容。”

    万俟圭说着说着,紧紧地拥住了桃夭然,生怕她化风而去似的。

    当桃夭然和万俟圭突然顿现于桃桂苑的一丛花树旁,总管一下子僵住,揉揉眼睛再看,确定两位主子真的安然归来。

    一把岁数的总管竟然高兴得蹦跳起来,蹦跳了好几下才恢复了常态。

    他走过来,低声说了皇帝要求独立批阅奏折桃夭然允准的茬儿。

    “那就依着阿桃的意思!”万俟圭乐得有了更多时间和桃夭然独处。

    总管望着两人手牵手进了屋,眉头皱得更深,这样下去会出大事。

    “阿桃,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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