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小有感动,她发出的信息却风马牛不相及:

    【to二十四孝好老公】:你觉得我喜欢什么效果的婚纱?

    【from二十四孝好老公】:唔,本神棍掐指一算,半月内我老婆身材不走样的话,鱼尾曳地款肯定是首选。

    庄浅看到信息,惊喜又好笑,没有再回;

    她面对,乔焱一张脸黑得能滴水,随意瞥了眼她的手机,忍不住酸她,“求你别笑得这么瘆人,本来就不怎么好看了。”

    庄浅脸上笑意收了,心情好没跟他一般见识,只将面前一份文件摊开,推到他面前,催促道,“你再看看,能不能察觉什么端倪,我下午的机票,没时间继续耗。”

    乔焱也没再多话,接过文件,随口问道,“你说甄持今天专门让你跑一趟,除了娶你表妹膈应你,来场新婚出轨引发你’美好’回忆之外,就是为了给你这东西?”

    “嗯,他说这是我父亲留下的东西,我怀疑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庄浅道,“原本,当年我父亲收购安盛股票一举就显得很古怪,那时候他事业正直高峰,位高权重,怎么会突然收购一个破作坊?洗黑钱的话他该有更好的选择……”

    乔焱无声地翻看文件,发现上面都是些奇怪的代码,熟悉而复杂,令人眼花缭乱,试探道,“会不会这就是‘吞噬者’多年前的交易账目?”

    “这些代码的确跟我所见的‘吞噬者’内帐相似,但却更为凌乱,你看这里——”庄浅不大认同,指着其中最乱的一部分,皱眉道,“你见过谁将账目做成这样的?蓄意掩饰也不会弄得这么混乱,倒像个古老藏宝图似的,还有好几个坐标呢那边……”

    混乱,藏宝图,坐标?

    藏宝图!

    乔焱闻言脸色倏变,急忙拉开她的手,将那份完整的文件撕成一张张的,重新挪动顺序,将之摊开成一张放在桌上,起身俯看。

    “喂你干什么——”

    “这是份地图。”乔焱拉住她想要去碰触的手,指着桌上完整的一大张纸道,“你没说错,这根本不是什么账单,你看每一小张不同颜色的坐标,各种相同的代码重叠处,解码后都是一个小地点,这种解码方式与‘吞噬者’程序如出一辙。”

    庄浅定睛看过后,瞥一眼乔焱明显兴奋的神色,突然开始心脏猛跳,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

    乔焱握着她的手,情绪有些压抑不住的激动,主动伸手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道,“小浅,你都不知道你无意中帮了我多大的忙。”

    庄浅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桌上的‘地图’中-央,众多代码的围绕之下,有一个红色的小点,被一个小房子似的符号包裹住,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程顺安的死亡。

    她听见自己声音有些发飘,“你杀害程顺安,其实就是为了这东西对不对?”

    “这里,”她手指指着那个小红点,“是一座非法制造武器的地下军工厂,对不对?”

    她明白了,当年与另外几名负责人闹崩之后,为了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又或者是为了给她留一条出路,秦贺云做了最坏的打算,把军工厂的地址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掩藏起来:不是托付给所谓的亲信,而是放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集团文献中。

    换句话说,秦贺云其实是将东西留给了她——假设她当年顺利接手安盛集团的话,这东西顺理成章就会落在他唯一的女儿手上,谁也没有办法染指。

    想到这些,庄浅没来由开始眼眶发涩,愈发觉得人怎么算都算不过命,最终千言万语都没有办法起头,只颓然道,“小焱,你杀错人了,这东西你要是需要,就拿去吧,别伤天害理。”

    “你什么意思?”乔焱猛地掰过她的脸,会意过她话中深意厚,掐着她的下巴眼中怒红,“庄浅,你把我当成那些利欲熏心的败类?以为我不择手段,就是为了步上你父亲的后尘,干军火走-私的恶心买卖?!”

    庄浅看一眼他,没吭声。

    她无声的沉默,比千言万语的唾骂更让他难受,令乔焱觉得,两年来的日晒雨淋,两年来的非人训练,都比不上她此刻一个怀疑的眼神来得折磨人。

    良久,庄浅说,“东西你拿走,‘吞噬者’我也给你了,从此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我也再不会涉足,我们……都别再见面了。”

    乔焱狠狠摔开她的下颚,倒退了两步,冷冷盯着她,“我做的任何事,都对得起自己良心;可‘良心’两个字,你天生没有,你天生就是暖不热的冷血动物!”

    庄浅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说,只无声地别开了通红的眼睛,沉声道,“你现在立刻走。”

    乔焱胡乱收起桌上的零散文件,最后看了她的侧脸一眼,厉声道,“你等着,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等你被现实狠狠打脸的时候,记得回想一下这个时候可笑的你!”

    ‘砰”地一声,房门被重重摔上,空荡荡的客厅内,已经只剩下了庄浅一人。

    胡乱抹了一把脸上不知哪来的水,庄浅看了严严实实的大门很久,才踏着拖鞋幽魂一样去厨房煮了碗面,加了两个鸡蛋,放了三勺辣椒,吭哧吭哧地下肚。

    被辣得泪流满面的时候,她才摸出手机,按下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熟悉的号码,哭着说:

    “我晚上七点的飞、飞机,你、你来机场接我……”

    那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等她下文。

    “婚纱、婚纱要鱼尾的。”她又说

    “好。”

    “裙摆短一点,长了绊脚……”

    “那就短的。”

    “头纱要曳地的那种……”她已经小声呜咽了,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那头也只是轻轻说了几个字,“好,头纱曳地,不哭。”

    “不、不露-胸的……”

    “谁敢让我老婆露-胸就死定了。”

    听着男人沉沉的声音,在大哭出声的前一秒,庄浅连忙胡乱挂断了电话,她抖着手捧起桌上已经冷掉的面汤,狠灌了两口,倒在沙发上被辣得眼泪直流。

    ☆、第078章

    “你怎么来了?”庄浅只告诉了沈思安抵达时间,却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在机场碰到了好久未见的靳正言。

    这人还是一身帅气制服,浑身干净齐整到仿佛被熨过一遍似的,连发型都一丝不苟到令人发指,但庄浅到底对他有了点过分的防备,因此脸上笑意就有些不自然,讪讪道,“来接朋友?”

    “我没别的朋友。”靳正言接过她手里的包给她提着,一边随她出去,边道,“知道你会坐客机回来,我就顺便让人查了查登机记录,又刚好今天有空,便过来看看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庄浅却听得胆颤心惊:什么叫‘知道你会坐客机’?什么叫‘顺便查了查登机记录’?又什么叫‘顺便过来看看你’?

    这么多巧合撞在一起,不是刻意都成了刻意了……

    出机场的人多了,靳正言顺理成章牵过她,庄浅感觉握着自己的手尤为滚烫,无声地挣了挣,却没有挣开;她侧眼看他,对方却依旧表现正常,就似乎这只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简单牵手。

    可这他妈根本就不自然好吧!

    庄浅顿住了脚步,笑得有些僵硬,“你一直都有找人监视我?在安城的时候?”

    ‘监视?”靳正言皱了皱眉,握着她的手微用了点力,“你孤身一个人在那里,身边又才发生凶杀案,检方现在有确凿证据,程顺安的死与数起国际军火走-私案相关,那群人惟利是图,丧心病狂,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我留人暗中保护你有什么不对?”

    保护?

    庄浅总算是明白了,在安城公寓的时候,她那种老是觉得被人从身后盯着的感觉,真没感受错。

    知道他竟然找人监视她之后,她现在心里尤其不痛快,但又没办法表现出来。

    或者说,她还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不会傻得要因为这点小事而跟靳正言一拍两散。

    因此这气就活生生给憋着,憋得特别难受。

    “这么说,我在安城发生的一切事情,见了什么人,你都是知道的了?”庄浅咬牙问,眉头都拧紧了。

    靳正言似乎挺喜欢她现在的模样,至少比起从前多次的无理取闹不饶人,她这种明显落下风的处境,就像是被天敌逼到角落的小白鼠,可怜招人疼得,让人半点想不起老鼠是多么不好的东西。

    他唇角无声地弯了弯,语出惊人,“那要看你问的是什么,如果是说你在一家小医院跟堂堂沈委员长厮混,或者跟乔家那小子的见面——这些算是知晓范围内。”

    庄浅怀疑,靳正言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杀害程顺安的凶手就是乔焱,可他此刻却什么都没说。那模样,就好像是明知打出最小的一张牌都能赢她,而不屑于继续出第二张更大的。

    “那你也一定知道这个了。”庄浅趁此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回来,又从她手里拿回自己的另一个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喜帖给他,道,“下月初八,有空的话赏脸来喝杯喜酒。”

    接过喜帖的那一瞬,靳正言脸上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一下子敛尽了,俊脸上五彩纷呈,死死盯着她,“你结婚?”

    “原来你不知道啊,那看来你安排的‘保镖’也不怎么样嘛。”似乎是觉得扳回一成,庄浅终于舒了口气,她扬起目光向外望了望,不多时就望见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开过来,下车来的老司机朝她挥了挥手。

    是沈思安的配车。

    ‘咱们有空再见咯,靳警司。”庄浅笑眯眯睨了身边面色难看的男人一眼,提着包风姿绰约地朝着劳斯莱斯前去,却突然被后方赶上的男人拽住了手腕。

    “你要嫁给沈思安?”靳正言此刻的表情,简直跟乔焱听说她结婚时如出一辙。

    那种表情很复杂,怎么说呢,震惊是有的,意外是有的,但是更深层次的类似嫉妒之类的情绪就没有了,更多的是一种嫌弃,就好像是娇花对狗-屎的天生嫌弃,这个“狗屎”当然是指的沈思安。

    换句直白点的话解读一下男人的画外音就是:你他妈嫁谁不好嫁给一坨屎?

    再直白一点的:你嫁我也比嫁给那个烂人强啊!

    当然上面这句话他是怎么都不可能说出口的。

    由此可见,沈思安人缘不好——因此,庄浅倒是蛮想知道他是怎么混到今天的,在身边多数人都不看好他的情况下。

    说曹操,曹操到。

    在这边两人还拉拉扯扯不松手的时候,那厢劳斯莱斯后座上的男人久等不到人过来,便自己推开车门下了来,他没有动脚过来,更没开口叫她,就这么懒懒靠着车子,隔了一段距离看着她。

    注意,是只看着她。

    完全当她身边形状亲密的男人为空气。

    庄浅也看到沈思安了,男人脸上似笑似怒的表情,令她尴尬之余有种微妙的羞耻,这种羞耻促使她使劲儿挣开了靳正言的手,在对方难看到阴沉的注视下,步履稍显急切地朝着对面的劳斯莱斯而去。

    在她走过来的时候,沈思安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双向保险?怕我不来接你丢面子,所以以防万一多叫了个人?”

    这确实是庄浅会做的事,

    但这次他确实冤枉她了。

    “说得什么话,碰巧下了车遇见的。”庄浅随意解释了一句,弯身要上车,却被身后一只大手拦腰勾了过来,踉跄一步便跌进了一个硬实的胸膛。

    沈思安一只手将她揽得紧,让她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他被暖气暖热的脸轻蹭了蹭她微凉的脸蛋,薄唇贴着她的耳根说,“骗子,你现在是要告诉我,咱总警司同志放着成堆的公务不做,专程绕了大半个城市,跑到这个小机场来跟你‘偶遇’?”

    两人此刻的姿势,从庄浅后方看去,那就妥妥是热情拥吻,还是直接情难自禁从唇到脸一直吻到脖子的那种;庄浅一心只觉尴尬,倒没察觉这样的暧昧,可她身后的男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目睹这一幕,靳正言无声地沉了沉目光,再抬眸的时候,对上不远处男人挑衅的眼神,他没有如愿表现出愤怒或不甘,只是弯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做了个‘恭喜结婚’的口型。

    随后,他整了整刚才被庄浅挣扎弄皱的衣袖,若无其事地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沈思安心里膈应死了男人这种无声回击的行为,紧抿着唇没吭声,眼神却阴沉得恐怖,勒在庄浅腰上的手无意间就使了大力,疼得她皱紧了眉头,不得不掐了掐他铁一般硬实的手腕。

    “你干什么,弄疼我了……”庄浅蹙眉难受地蹬他一眼。

    这一瞪,就将个本就妒火中烧的男人瞪出大火来了。

    “瞪什么瞪,老子还在这儿没死呢,你就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你还有理?”沈思安掰下她的手,义正言辞的教训。

    完全是那种教训不争气蠢儿子的口吻。

    “你能不能小点声?前后路过这么多人——”庄浅恨不能堵住他的嘴,烦都烦死,拽牛一样直将他朝车里拽,不想在公共场所丢人。

    沈思安也要脸面,肯定不会再公共场所大吵大闹,随了她上车。

    一坐到后座,发现车内还有除了司机以外的第三人时,庄浅呼吸都不顺畅了,愤愤地觉得:这还不如就在外面跟他吵一架呢!

    和一庭也在车上。

    “嗨!”和一庭僵硬着脸跟她打了声招呼,也许是见她脸色不好看,急忙解释说,“顺路、我是顺路来着,待会儿有个会要开。”说完立刻转过了脸看窗外,假装自己是又聋又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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