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哥哥,你为什么要跳崖?

    东越清秋,天空一片蔚蓝,偶有秋雁掠过晴空,为这稍显炎热的天气带来一阵阵秋意,再看山中层林遍染,正是一派好风景时。

    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身白色长裰站在距悬崖十丈前的一个草棚里……掰着手指。嗯,没看错,这位帅得有点天怒人怨,但表情却有点纠结,有点木讷的少年,正在苦恼的掰着手指:“会跳,不会跳?会跳?不会跳?会跳?不会跳……”

    此时,悬崖上,一个身着红衣,颈上带着一块紫玉,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在奶声奶气的威胁着少年:“燕哥哥,你答不答应?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跳罗!我真跳了喔!!”

    少年几欲起身,却又坐定不动,心中暗道:“第一次,她说要跳崖时,我妥协了;第二次她说要跳崖时,我妥协了……第七次她说要跳崖时,我妥协了,甚至从此弃剑不用,;第八次……第十次,我终于修了这个草棚……就是为了阻止她随时跳崖……”想到这里,少年神情悲愤:“我容易么?这都是第二十次了。我不能再纵容她了!绝对不能!!绝对……之前都没跳,这一次,应该,或许,大概,可能,肯定不会跳的……吧?”

    “不会跳,不会跳,肯定不会跳!”虽然这样想着,但身后再没声音传来时,少年还是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瞬间转过头,说:“嗯,没人!……不对!没见人啊……”

    少年猛的回头,再看:“真没人?怎么会?”

    定睛一看:“真的没人?!”少年脸色瞬间大变,难道他料错了?真的跳了吗?少年大吼一声:“灵儿!!”一步冲出十丈之遥,回过神,人已经在悬崖之外。

    少年不顾身形急速下落,口中大喊:“灵儿别怕,我来救你!!”

    暮然间,薄雾之中,隐有红影闪过,不等少年意识到那是何物,就听得头顶传来梦魔一般的幼稚奶声:“燕哥哥,你为什么要跳崖?娘说做人不可以太脆弱喔!”

    一抬头,看到小娃儿正趴在一张网上对着自己悠然的晃着小手:“燕哥哥,慢掉不送!”

    少年噗的一口鲜血当空喷洒,却是如雨点一般的掉落在自己身上:“云!灵!儿!你给我等着着着……”少顷,少年的身影已被雾色隐没。

    小娃儿探头张望,拍了拍胸口:“燕哥哥好可怕喔,不就是跳崖嘛,又不会死!”

    咦?跳崖为什么不会死哩?小娃儿侧头望天,不解自己为何会这么想。她现在纠结的是:“虽然有请青影伯伯在这里设个了网,可是要怎么爬上去呢?还有,掉下去的燕哥哥,他会不会生气了就不抱我上去了呢?不对,燕哥哥不是叫我等着么?嗯,那就没关系了!”

    就在小娃儿纠结少年会不会把她抱上去的时候,嗖的一声,一个人影从底下冲了上来,小娃儿看到那白色身影,开心的拍掌大笑:“天外飞仙!耶!好帅!”

    站在崖顶,少年恨恨的盯着崖下五米处那网兜里的红衣小娃儿:“云灵儿!!”

    小娃儿却是对着少年开心一笑,伸开粉嘟嘟,肉乎乎的小手,奶声奶气的说道:“燕哥哥,灵儿是不是好乖好听话?我有在这里等你哦!抱抱!!”

    少年站在崖顶看着网中的小娃儿,脸上是各种纠结,最后还是抵不住小娃儿那甜美的笑容和无邪的眼神,咬牙纵身跳下,将小娃儿抱回了崖顶。

    就在少年站定身形,准备教训小娃儿时,小娃儿抱着少年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燕哥哥,我刚才好像看见有妖怪喔!”

    “你说什么?”

    “咦,那妖怪要上来了喔!”

    小娃儿刚说完,少年脸色顿时大变:“香囊呢?”

    “咦?燕哥哥你忘了吗?刚刚是你把香囊拿给墨香姐姐去洗的啊!”

    少年几欲抓狂:“你说那一坨黑色的玩意就是道长给你的香囊?”

    小娃儿眨着极其天真而无辜的眼神看着少年,理所当然的点头:“嗯!”

    欲哭无泪的把小娃儿往地上一放:“快跑!回家去!!”少年就准备上前迎敌。

    只听得身后无限委曲的一句:“燕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你答应过灵儿的喔!”

    少年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回头恨恨瞪着小娃儿,可小娃儿一脸的认真。

    少年自知多说无用,干脆一把抱住小娃儿,一跺脚,纵身飞进草棚,将小娃儿丢在草棚中,他又从里抽出一条镔铁长棍重新冲回崖顶:“快回家去!”

    小娃儿却是趴在扶手上感叹一句:“燕哥哥好帅喔!要是这棍子能忽长忽短,忽硬忽软就更好了!”

    少年听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这时只见崖下一阵水雾翻腾,一个红色鱼头模样的妖怪驾着云雾探出头来,一张嘴便露出森森利齿,冲鼻的腥气扑面而来:“拜……”

    “拜你妹啊!!”少年抡棍便砸,口中不忘大喝道:“妖怪,吃我一棒!”

    那少年早就被小娃儿弄得非常的火大,现在有一个妖怪自动送上门来受死,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只听“嘭!”的一声,少年那一棍就砸在鱼头上,生生将飞到半空中的妖怪给打下了悬崖。

    “耶!燕哥哥好酷喔!不愧是我设计的台词!”小娃儿趴在草棚的栏杆上兴奋的手舞足蹈。

    少年深吸一口气,暗道:“等我收拾完妖怪再去收拾她!”

    尚不知即将被收拾的妖怪又飞了上来:“仙……”

    少年怒目一瞪,还来?

    “仙你妹!”抬手又是一棍落下,妖怪瞬间飞将出去。

    少年愤愤道:“想吃我老妹?再修八百年吧!!”

    草棚中的小娃儿忽然托腮故作沉思状:“燕哥哥,那个妖怪好像长得有点眼熟喔?!”

    少年疑惑的回头看向小娃儿:“有吗?”

    小娃儿指着摇摇晃晃重新爬回崖顶的妖怪比了比手指道:“好像真的见过耶!加上了这一次,他都被你扁了二十次了!”

    少年猛的一回头瞪向妖怪:“你究竟想做甚?”

    眼冒金星,晕头转向的妖怪口中喃喃道:“上……上仙,小的没有妹妹!”

    少年大怒,抡棍直指妖怪:“你有没有妹妹关我甚事?!说,你想对我妹妹干什么?!”

    妖怪一脸无知呆滞的表情:“小的只是听到有人喊天外飞仙,想来必有上仙路过,特来拜见,以求正果!!不想又冲撞了二位上仙,还请上仙饶命!”

    面对这个倒霉的妖怪,少年啼笑皆非,棍指崖底,迸出一字:“滚!”

    妖怪如蒙大赦,夹着水雾,正要重回崖底,却听得一娇声:“且慢!”

    如魔音穿脑一般,妖怪僵在了当场,战战兢兢回头看向了红衣小娃儿:“敢问上仙有何吩咐?”

    小娃儿背着手,四十五度望天,故作沉吟:“想来你我有缘……”妖怪一听小娃儿这样说,只觉得全身一阵恶寒,这小娃儿素来手段千奇百怪,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小女孩,却不知道怎么会有天道神咒护身,再加上她那脾气暴烈,身负怪力的兄长相助,饶妖怪修炼了这么多年,撞上她还是生不如死,现如今,不知道她又要玩什么花样。

    果不其然,小娃儿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看着妖怪,开口说道:“今见你修道颇为艰难,又一心向正果,不如就此拜入燕上仙门下,求得一方庇佑……你意下如何?”

    听小娃儿一口知乎者也,一副故作成熟的大儒模样,差点没笑出来的少年,在听到小娃儿后面的话顿时觉得头疼无比,试想他怎么可能收一妖怪入门?如果让师父知道,不重罚他才怪!摇头苦笑着,少年想道:“小妹的想法果然是天马行空,无人能及。难怪天天整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再说那妖怪在崖底自修五百年,不曾习文读书,听这五岁小娃儿咬文嚼字,只觉得头大如斗,还好多年修炼让它头脑中保持了一丝清明,在云山雾罩之中还是听到小娃儿要他拜入那怪力少年门下。

    顿时妖怪只觉得犹如五雷轰顶。想它在崖底逍遥自在五百年,何曾受过他人欺侮?唯独这大半年来,小娃儿与她兄长突然出现在崖上,自此它的逍遥生活便离它远去。三天两头扰它清修不算,动轧棍棒相见,早已是苦不堪言。想它一个妖怪被凡人欺侮成这模样已是无脸见人,喔,不,是无脸见妖,现在还要它拜入门下,它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还好,修行五百年,那妖怪倒也不算太笨,眼珠子一转,恭敬的对着两兄妹打躬作揖道:“上仙好意,小的感激不尽,待小的辞过家中那一口就来服侍上仙!”说完,不等小娃儿应声,夹起水雾头也不回的跃入崖底。

    潜入崖底的洞府之中,紧紧关上洞门,妖怪这才大笑三声:“我这辈子修道,又怎么会有家中那口?要让我回来,再等八百年吧!”笑归笑,妖怪也知道今天这样骗了那对兄妹,这里是不能再呆下去了。那少年还好,他应该不会想收一个妖怪当手下,可是那小娃儿如果知道自己骗了她,以后便真的没有清静日子可以过了:“唉,看来只能再找一处栖身之地了!”

    妖怪混到这种地步,也够悲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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