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对,小心。”顾然提醒后面的人,他几乎是在淤泥中站起来的瞬间就掏出了匕首,他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在淤泥里抓了一下,赫然提上来的是一具尸体。

    “营地里消失的那部分人。”张起灵说。

    顾然随手把尸体扔下,打起手电往后照了照,疑惑道:“他们人呢?”

    张起灵摇头:“不知道,水速太快,可能是中间冲岔了。”

    这时候,顾然觉得淤泥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伸手一捞,抓上来一只熟悉的爬满老茧和伤疤的手,他把人拽了起来,是潘子。

    “吴邪跟胖子呢?”顾然急声问道。

    潘子也摇头,他是跟在顾然后面的,吴邪在他后面,胖子在第四个,连张起灵都没注意到他们被冲到哪儿去了,潘子更不知道了。

    顾然来不及问潘子为什么会沉到淤泥里,这里面都是尸体,显然是个极危险的地方。

    张起灵指了指边上的一棵树,“去那里。”

    三人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了水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顾然一回头,看到了极其惊骇的一幕——一团缠绕在一起的野鸡脖子裹着什么东西入水,里面的东西露出来了一只手,顾然绝不会认错,那是胖子。

    顾然权衡了一下,让张起灵和潘子先上树,他回去捞胖子,是死是活都得弄上来再说。

    野鸡脖子也没停留,把胖子沉到淤泥里就重新爬上岸,看样子只是个搬运工。

    顾然迅速下到水里,拖着胖子就往藤蔓的方向走,胖子的体重极重,他身上肉再多,也不可能重到这个份上,保守估计,至少得有二百多斤。

    张起灵和潘子也帮忙,三人合力才把胖子抬上去,用藤蔓固定好,可能是缠得太紧,胖子的嘴巴里喷出了一口绿水,里面混杂着许多红色鳞片。

    “我靠!这他娘的太阴了!”顾然大骂一声,“蛇把卵弄胖子肚子里了,得让胖子吐出来。”

    三人一起压胖子的胃,胖子开始剧烈呕吐,吐出了许多混杂着白色卵的绿水,呼吸才顺畅了一点。确定吐干净了,顾然又掏出一粒药,硬塞到胖子嘴里,见他咽下去了才松了口气。

    胖子找到了,吴邪呢?

    顾然只觉得后背发麻,吴邪的身体还没胖子抗造,被野鸡脖子这样运过来,有没有最后一口气都说不好,那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顾然拧着眉头,用匕首割破了手指,掐着血开始算吴邪的命。

    似乎接过太出乎意料,顾然愣了一下,又割了一道,又算了一遍。

    “顾小哥,小三爷怎么样?”潘子急切地问道。

    顾然愣了片刻,回过神来说:“他是安全的,我算出来,他竟然是安全的?”

    潘子也愣住了,继而喜忧半参:“小三爷真的安全,不会算错了吧?那他现在在哪儿?”

    顾然笃定地说:“只要我能算出来,就不会错,大概有个方向,咱们去找他,把胖子带上。”

    顾然又开始在水洞里乱钻,大致方向是向下的,七拐八拐,游到了一条很深的井道,明显有着人工的痕迹,又游了片刻,往上爬上了另一条干燥的井道。

    在井道的入口,顾然看到了熟悉的刻痕,是黑瞎子留的。

    显然,他找对了。

    顾然带着张起灵和潘子跑了几步,就发现空气有些不对劲,三个人戴上了防毒面具,在井道里拐了几个弯,看到一块巨石横亘在井道底部,巨石上是十几个同样戴了防毒面具的人。

    顾然准确地从一个人防毒面具的镜片里,看到了那副熟悉的墨镜。

    黑瞎子迎过来,对这一旁的吴邪说:“我就说顾然这家伙肯定能找过来吧,他可贼了,留个记号就行,根本不用你操心他。”

    顾然一听这话就知道了,是黑瞎子中途把吴邪救了,记号也是他新留下的。

    顾然跟黑瞎子坐下,“还说呢,你在营地就不能把消息留准确点,我们这一趟过来可费了大劲,哑巴张都被蛇咬了。”

    黑瞎子说:“情况紧急,没办法,能给你留句话就不错了,你找过来够快的。”

    顾然原本也只是顺口吐槽,倒也没有责怪黑瞎子的意思。

    吴三省跟伙计拽着潘子脱衣服,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扭头问:“这什么情况,你们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黑瞎子咂咂嘴,一拍脑门道:“差点给忘了。”说着,他也把手伸向顾然的衣服,顾然没反抗,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一把就扯下来了。

    黑瞎子一边拿烧烫的匕首戳顾然的后背,一边调侃:“本事不行啊,连中招了都没发现,要不是我给你处理,你这身上就要养蛇了。”

    顾然对蛇很了解,瞬间就想到了,应该是刚才在泥潭里的时候,蛇的幼虫钻到他的后背里了,当时是有轻微的痛感的,可惜情况太紧急,他没细想,这一跑就给忘了。

    “下来了。”黑瞎子的话音刚落,顾然就觉得什么东西从他的背上滑了下来,然后就见黑瞎子捡了块石头砸到地上,砸死了好多条小蛇。

    吴邪照葫芦画瓢,要张起灵脱了衣服给他处理,但却惊讶地发现,他背上干干净净,一条小蛇都没有。

    顾然啧啧称奇:“还是哑巴张厉害,咱啥时候能有这体质,下斗还怕啥啊!”

    吴三省来跟顾然和张起灵道了谢,他们虽然是不同入口进来的,但其中艰险是近似的,他们这一小队六个人,竟然只死了一个阿宁,胖子虽然受伤,但命没丢,也算是奇迹了。

    吴三省相当清楚,如果不是顾然和张起灵,他那拼命的伙计和愣头青大侄子可没法完整地走到这一步。

    刚才处理背上的蛇的时候,吴三省就看到了,顾然和张起灵身上不少伤,显然,二人这一路承担了不少。

    晚上,吴三省把队伍带到他们先前的营地,那里有帐篷、睡袋和大量的装备,显然吴三省是花了大功夫准备的。

    这里的空气没毒,便摘下了防毒面具,顾然打量了一圈,草草观察了众人神色,低声问黑瞎子:“吴三省临时找的人,跟他不是一条心?”

    黑瞎子比了个大拇指,赞道:“眼睛够毒,看见那边那个没,叫拖把,吴三省的新伙计,都是他的人。你们这位三爷,地位很被动啊!”

    吴三省其实跟他们坐在一起,准确的说,他是跟自己的人——吴邪、黑瞎子、张起灵、顾然、潘子——坐在一起,黑瞎子又没刻意压低音量,他听得真真切切,当即瞪了他一眼。

    吴邪倒是没留心这一茬,追着他三叔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顾然懒得和黑瞎子斗嘴扯皮,便听了一耳朵吴三省的解释,跟他猜的大差不差。

    吴三省这人沾点长情,也确实是想赶到前面去,便没在外面等信号,而是直接进入了魔鬼城,威胁了定主卓玛,找到了这一片雨林。

    顾然没有想到的是,吴三省竟然也收到了陈文锦寄的录像带。

    吴三省把录像带的内容播放给了吴邪看。

    第一条录像几乎什么画面都没有,只有声音,水声、雷声、脚步声,合理想象,拍摄的时候他们应该在水边。

    第二条录像中起初也是水声,后来才有人的声音,女人问:“这是哪里?我们出去了没有?”很久之后,男人说:“还有烟吗?”又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又说:“我们到底在往哪里走?”显然,这是一段行进过程中的对话。

    录像的最后,一个人说:“听,有声音,那些东西又来了!”另一个人说:“全部别发出声音!”而录像带的最后,是青铜门前,那阴兵的号角声。

    顾然露出了些许意外的表情,没太关注吴三省和吴邪叔侄二人的对话,反正吴三省嘴里实话不多,顾然也懒得跟老狐狸打机锋。

    他在想,陈文锦到底知道了多少?

    这也只不过是出于好奇而已,好奇陈文锦这个女人,在近乎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能够查到多少东西。

    过了一会儿,有个伙计发现了点东西,叫吴三省去了一趟,没过多久,吴三省走回来,隔老远,顾然就能闻到他一身尿味,骚臭得很。

    吴三省叫醒了几个伙计准备绳子,看起来是准备下去,潘子二话没说跟上了吴三省,吴邪也好奇凑过去了,顾然很想学张起灵,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岿然不动,但奈何旁边有个黑瞎子一直在撺掇他,烦不胜烦,只能跟过去看看。

    凑近了,那股子尿骚味更加明显了,顾然拧着眉头,把防毒面具扣在了脸上。

    伙计撒尿,冲出来了一条缝,吴三省准备进去看看。这条缝实在是太窄了,四周又可能有蛇,吴邪觉得很不妥当,劝他三叔让伙计先下去探一探。

    吴三省的表情有点古怪,“你三叔我有分寸,下去马上就看一下,立即回来。”

    黑瞎子已经穿上了紧身服,拿着硫磺弹,挑眉看顾然:“你不跟下来看看?”

    顾然摇头,一脸敬谢不敏:“还是你去吧,我跟吴邪在上面等你们,这味道实在是,要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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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夏季茶话会之西藏之旅(二)

    解雨臣弄了辆车,六个人轮流开,出了拉萨一路向东。

    国道修得不好,夏天多雨,总有滑坡和泥石流,车开得相当刺激。吴邪本来驾龄就短,也没跑过这种崎岖的盘山路,在他咔嚓一下拖底之后,解雨臣就果断把他从驾驶位上换下来了。

    不是心疼修车费,而是如果车坏半路了,没有能修车的地方,只能回拉萨。

    过了海拔四千米,山上就能见到牦牛了,平时国道上车来车往少,牧民放牧也不大在意,经常有牦牛闯到过道上。

    西藏没监控摄头,不限速,轮到黑瞎子跟胖子这种,就撒开了死命跑,油门恨不得踩到底。

    前面的路上突然闯出一只牦牛,车速太快,黑瞎子直接一脚刹车踩到底,把车踩熄火了。

    牦牛不慌不忙地回头看了一眼,继续优哉游哉往前走。

    黑瞎子的头撞到了方向盘上,胖子在副驾驶往前一滑被安全带勒得胃都要吐出来了,顾然正逗张起灵说话呢,一头撞到了张起灵脑袋上,俩硬脑壳撞得生疼。吴邪和解雨臣运气比较好,在最后一排,只是撞到了前面的座椅靠背。

    “我靠,你他娘的开车不能稳着点啊!我中午的饭都要给勒出来了。”胖子为他的肚子抱不平。

    “再踩轻一点就撞上去了。”黑瞎子道,“撞死了你赔啊!”

    “牦牛也没多贵啊,一头几千一万?你一百只羊都赔了,牦牛还赔不起?”顾然揉着脑袋直翻白眼。

    解雨臣调整好坐姿,在最后一排凉凉道:“一百只羊是我出的钱。”

    黑瞎子一边重新打火踩离合挂挡,一边拍方向盘说:“对啊,忘了是你花钱了,早知道不踩了。”

    解雨臣真的很想把黑瞎子扔下去。

    藏民自己吃的东西,尤其不是大城镇里的那种,有一种茹毛饮血的感觉,因此能吃的餐馆多是藏民开的川菜馆。

    胖子吃了两天之后的形容就是:“我觉得我吃的不是炒菜,是油泡菜。”

    当经历了牦牛一劫的胖子饥肠辘辘准备晚上大吃一顿来弥补刹车时候对胃的折磨时,他看到了端上桌的第一道菜——貌合神离的番茄炒蛋。

    “这是西红柿炒鸡蛋?”顾然满头问号,“西藏是炒西红柿和炒鸡蛋放在一个盘子里就算西红柿炒鸡蛋吗?”

    开川菜店的藏民都会汉语,胖子操着一口北京话,跟说着川藏版汉语的藏民磕磕绊绊地交流,最终获得了进入后厨亲自做饭的权利。

    这应该是离开拉萨之后最好的一餐了,连最不挑嘴的张起灵都多吃了一碗饭。

    顾然感慨:“我这才知道,胖子做饭是有多好吃。”

    “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胖子摆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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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我是27号很晚更的,但审核出来应该已经到28号了

    你们看到的时候,就是我生日这天啦!

    开心!

    我的存稿箱的进度也到张家古楼了,就有一种感觉,我这篇文是可以完结的,不会咕咕咕了,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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